第233章 还魂丹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还魂丹

一个妙龄少女小心托着精致的螺钿匣子上台，木匣启开又盖着一层红绸布。

拍卖师揭开红绸，其下又有层层叠叠的软布包裹，逐层解开，还魂丹的真面目终于示人。

冰凌般剔透的琉璃瓶里盛着数颗绛红色药丸，远远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传说中“仙丹”的风采。

一小瓶至多不过十余颗，却吸引了数百名顾客来此。

大约是这药丸的功效久负盛名，此时全场近乎沸腾。

哪怕看不清其他隔间的状况，我也能感觉到众人热切的目光都在这还魂丹上。

拍卖师含笑看向全场：“诸位期待已久，一定等不及了。本来这宝贝是不宜暴露在外的，但咱们拍卖行的东家知道不少贵客都是为它远道而来，因此自费购下一颗，稍迟供大家一一传看。”

众人中有些是真心要拍的，也有犹疑不决的，或是来看热闹的，此时都迫不及待一睹真容。

拍卖师轻轻拧开琉璃瓶塞，谨慎倒出一枚还魂丹托于小瓷碟中，向众人展示：

“这还魂丹看着虽不出奇，却有大用。此瓶还魂丹皆是同出一炉，当日同炉的另一药丸还救过一个贵人的性命。”

众人待了一整场拍卖会，已谙习路数，晓得对方要讲故事来吊足胃口，都凝神细听。

这时忽有个稚嫩的童声自某个隔间传出：“这个丹药，真的能让死者复活，白骨长出新肉么？”

拍卖师闻言莞尔一笑：“倒也没有那么夸张。至少葬在地下多年的白骨，烂都烂了，还魂丹又怎能起效？”

会场中响起一片笑声，虽然大多数人都相信还魂丹有奇效，但太过离谱的事，连高明的医师都很难做到，又何况是一粒药丸呢？

这时拍卖师又娓娓道来：“当时情况危急，那位贵人在沄州城附近的荒郊野岭被仇家追杀砍伤，已伤及心脉，几乎回天乏术，他的手下不甘心，将唯一的还魂丹喂下救主，这粒药丸还真给他续了一口气，坚持到请来大夫。

“那大夫治愈贵人后说，倘或晚一个时辰，他就必死无疑，而这还魂丹的奇异之处在于，贵人服下后竟然自行修复了心脉的缺损。列位说，这不也是一种起死回生么？”

拍卖师的解说为还魂丹又赋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众人被故事和药丸的神奇疗效吸引，很多人甚至等不及传看药丸，就忍不住催促起拍。

我听了半晌，心中也有了大致的判断。

拍卖行为了促进交易成功赚取红利，自然会夸大其词，那解说是半真半假。

但故事中贵人的经历，却似乎有意无意指向了慕林。

毕竟少有贵族遇到类似状况，又是发生在沄州城附近，这样的事例并不算多。

包括那把剑，虽然拍卖师一字未提它近年来的辗转，但它本身出现在这里，已经足以作为佐证。

若非慕林遇到紧急状况，此剑绝不会流落他乡。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些来自异国的物件，汇集在此绝非偶然。

它们的寄拍者，很可能就是小贼口中所说的某个外来商贾，或是一群来历相同的异族人。

而这时，拍卖师也已介绍完毕，终于将托着还魂丹的小瓷碟交由少女：“现在，还魂丹将依次经过各个包厢，也算不负诸位舟车劳顿来此。如有想法拍下的，也可以借此机会鉴定一二，拍下时便无犹疑了。”

众人皆欢欣不已，翘首以待。

那位姿容窈窕的少女也就此走上了二楼，将小瓷碟托至各个窗口，供人观赏鉴定。

很快就轮到了四十一号隔间，我接过少女递来的特制手套，穿戴好取来那枚还魂丹细看，通体赤红，与四海堂中的丸药看起来区别不大。

轻嗅几下，心中更觉失望。

这还魂丹药香气极为浅淡，我自幼接触药草，略闻一闻已能辨出其材料。

它的原料的确是些名贵药材不假，但是合在一处炼制，仅有滋补之效，跟拍卖行大肆宣传的所谓起死回生丝毫不搭边。

甚至连人参吊命的功效，它都很难比肩。

噱头再多，不过是非常普通的一颗药丸罢了。

但在场的其他人就未必这么想了。

毕竟，能相信一颗药丸能还魂救命的，对医学药理本身就不会太了解。

不多时，少女已将所有隔间走完，小瓷碟重新回到了拍卖师手上。

还魂丹也正式按颗起拍。

竞拍的客人们无论是真心想要，还是有意自抬身价引人注目，结果都导致了还魂丹的价格一直被抬高。

好在一瓶有十多颗，最终拍下时，单颗的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也拍了一颗，近一步探究它的秘密。

药丸送来后，我用随身的小刀刮了一点药粉下来，在指尖碾成细末，正要品尝，手指却被祁修谨攥住。

“让我来。”他捏住我的手就要尝试，却被我及时抽回。

“我刚才已闻过，没毒的。”我笑着安抚他：“只是尝尝味道，验证一下是不是那几种药草。你要是能分辨出来，你就吃。”

祁修谨不由失笑，原也是因为担心我误食伤身才代尝，听我语气肯定，也就放下心来。

药粉刚接触到舌尖，微苦发酸的感觉已在口中漾开，稍微一辨别，正是我嗅闻时猜到的那几种药草炼制而成，平平无奇。

失望之意更甚，我掂了掂药丸，随手收起时，却感觉手下的分量不太对。

往常在四海堂坐诊，无聊时我也会帮着伙计们制作丸药。

而丸药由两部分构成，一是起作用的药粉，二是由蜂蜜与米粉等物粘合而成的混合物，将药粉包裹在内，更易让病人吞服。

同等大小的丸药相比，手中的这粒还魂丹，无疑太轻了些。

价值百金的东西，又是在拍卖行公开售出，总不会偷工减料。

我皱起眉头，忽然有了个猜测，举起药丸在耳边晃动，其中竟真窸窣有声。

刮粉的小刀还在桌上，我直接一手按住还魂丹，一手拿刀切开。

果不其然，切到一半就遇到了阻力，这药丸中空处，竟藏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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