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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魂游


不知过了多久,江槿月才悠悠转醒,却惊觉四下一片漆黑。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之中,她除了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外什么也听不到,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涌上了心头。

        江槿月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总觉得在黑暗深处似有什么东西正幽幽地盯着她,一股子寒气从她的脊背上升起。

        “这是……哪里?”她再不敢轻举妄动,索性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两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似乎这样能心安一些。

        她分明记得,自己方才拖着怀王跳下了悬崖,然后如何了?崖上的箭雨足以将所有人射杀殆尽,是那些刺客眼见着他们要脱身了,便打算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这得是多大仇啊?好好活着不好吗?命可只有一条啊。

        “也不知道他情况如何了,唉。”江槿月闷闷不乐地嘟哝了一句,当时情形如此危急,怀王却没有只顾着自己的性命,还想着回头来救她。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他却如此仗义,也算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死得如此草率,实在可惜。

        她独自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久到她自己都不愿再坐以待毙了。正当她要起身向前走时,耳畔却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抽泣声,仿佛有个女子正坐在她身侧低声啜泣,如怨如诉。

        一听到这哀怨的哭声,江槿月就想起了许多糟糕的回忆。年幼时,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听到这样的哭声、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他们或躲在铜镜中,或倒挂于梁上,有的面色青灰,有的七窍流血……后来她才知道,他们被称作“鬼”。

        算来都有十余年未曾见过鬼魂了,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来二去的好像又被鬼盯上了。

        “帮帮我、帮帮我……”只晓得哭泣的冤魂终于舍得开口了,听着是个年轻女子,除了语气哀怨些,倒也没有恶意。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江槿月知道不能随意向鬼魂许诺,可她也不敢随便无视人家,要是这姐妹一个不高兴把她捏死了,那可就倒霉透了。

        那冤魂的哭声停了,仿佛没想到这里有人,过了片刻才轻声道:“信……给德元送信……”

        江槿月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有哪个人叫德元,便摇头道:“我要去哪里找他呢?”

        “轩平东城,怀王府。帮、帮帮我,求你了……”

        那冤魂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求你了”。江槿月沉吟片刻,正要问清楚,却见远处冷不丁亮起两道碧绿色的火光,照亮了无边的黑夜。

        与此同时,那冤魂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江槿月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两个人左右并排着向她走来,一人身着白里透青的长袍,另一人的黑袍隐隐透着碧绿的光芒,二人的手心都燃着青色的幽火。

        这地方本就透着诡异的气息,这两个人更是诡异到了极点。江槿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默不作声地打量他们。

        “奇怪?怎会有人坐在这里?”那个身着白袍的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说着就低头看向了她。

        “我……我醒来后就在这里。”江槿月见他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索性大着胆子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哦?”那白袍男人眯着眼睛盯了她一会儿,奇怪道,“明明阳寿未尽,怎会跑来这里?”

        两个人还在这里鸡同鸭讲,那黑袍男人却有些不耐烦了,黑着一张脸冷冷道:“哼,管那么多作甚?来了就跟我们走吧。”

        说罢,他转过身就走,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好在那白袍男人还算好心,低着头笑眯眯地说道:“姑娘,还请跟我们来吧。”

        江槿月只好点头答应,慢悠悠地跟在两个怪人身后一道在黑暗中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了一个满含怒意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两个男人齐齐地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借着他们掌心的幽火,江槿月勉强看出前方站了个戴着乌纱帽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一来,便眯起一双锐利的眼眸,抬手在她面前上下挥了挥。江槿月本还有些不解,但待她再度抬眼看去,却发现笼罩在眼前的黑暗已经散去。

        自己正置身于树林中,此处不仅天空漆黑如墨,就连树干和枝叶都是黑的,只看一眼就叫人生出无限恐惧。不远处静静伫立着一座城,那城门高高的,最高处几乎要没入夜色,与黑暗融为一体。

        江槿月又回头望去,只见地上散落着枯骨与暗红色的血迹,路边还有一块矮小的石碑,上头写着三个歪歪斜斜的血色小字:黄泉路。

        她一早就察觉到这地方不对劲,但乍一看到“黄泉路”这三个字还是吃了一惊。所以自己这是一命呜呼了?前头的那座城,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地府吧?

        那个头戴乌纱帽的男人还站在她眼前,正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他暗红色的衣袍上绣有诡异的纹路,掌心隐约有血红色的光芒闪烁,她也不敢仔细看,只好低着头对这人行了个礼,礼貌地问道:“这位……呃,您好,请问我是死了吗?”

        “活人怎会进入幽冥界?你们到底是怎么当差的?”那男人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对着身边的两个人怒目而视。他一生气,那张青黑色的脸就显得更黑了些,莫名有些瘆人。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茫然的神色。白袍男人上前一步微微笑道:“判官大人,这可不是我们勾回来的魂。不知为何,这姑娘跌落山崖后,命魂竟自己跑来了幽冥界……”

        判官大人?幽冥界?江槿月闻言偷偷地打量起他们三人来,这位判官的穿着打扮确实与传说中的阴司判官别无二致,至于另外的两个人嘛……

        白袍的那位头戴一顶白色高帽,上书四个大字“一见生财”;另一位黑袍的头顶也有一顶黑色高帽,上面的四个字却是“天下太平”。

        好嘛,这可不就是话本里头说的黑白无常吗?合着自己是高高兴兴出门一趟,一不留神把命丢了?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晦气到家了。

        江槿月叹了口气,想起小时候有位高人说她注定活不过十八岁,从前她也是不信这些的,事到如今竟是非信不可了。

        “怎么可能自己跑来?等等,难道……”那判官闻言捋了捋胡子,一双眼眸凝视着她的五官,看了半晌突然脸色一变,气鼓鼓地拂袖冷哼道,“啧,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不成器!”

        “啊?判官大人,您认识我吗?”江槿月一时有些困惑。

        脾气不太好的判官说完这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了,只冷冰冰地盯着她的眉眼看了许久才啧啧了几声,冷笑着摇头晃脑道:“原来是又遇到他了,真是奇也怪哉,你们两个真是打算生生世世纠缠不休吗?”

        若是江槿月没有看错,这位凶神恶煞的判官刚才好像不仅翻了个白眼,一生气还不小心把自己的胡子给吹起来了。这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瞧着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所以你们地府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这好像和话本上说的凶狠模样完全不是一个品种的啊!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她自然不敢堂而皇之地把这些话说出来,只得斟酌着问道:“您说的是那人谁?什么叫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哼,天机不可泄露。城隍也真是无聊,若是不愿看你枉死,自己出手救了也就是了,何苦让你来阴司地府走一趟?”判官说罢,眯起了眼睛一抬手作势就要拍她的额头。

        见状,江槿月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抬手制止道:“等等——您这是要做什么?”

        “哼,我还能做什么?你阳寿未尽,按例是不能入地府的,我自然得送你回去。”判官说着又对她翻了个白眼,阴恻恻地笑道,“难不成你想在这黄泉路上游荡,被孤魂野鬼抓去吃掉?”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不过能重返阳间总是一件好事,她也不想在这阴森森的地方久留。江槿月刚想点头应承下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急切道:“再等等!”

        这次判官连手都还没抬起来,就又被她打断了,不免也动怒了:“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我现在可是很忙的!”

        不知怎的,江槿月总觉得他眼中好像有几分哀怨,也不知道是对谁的。

        “我有个朋友可能也来了地府,大人可以把他也送回去吗?”江槿月学着黑白无常的动作给判官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问道。

        判官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黑,脸上又带上了一种意味不明的诡异笑容,两颗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问道:“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的,即便是鬼神也无权直接干涉。若是他今日注定要死,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

        江槿月沉默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若怀王真因自己而死,她又岂能安心度日?

        那判官见她一脸沮丧,竟然嘿嘿笑了两声,摇头道:“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我奉劝你,今生若想善终……”

        判官的最后一个字拖了老长,江槿月也十分虚心地垂头听他究竟有何指教。

        可她等了半天对方也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她疑惑地抬起头来,那判官这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冷冷道:“管好你自己,少操心别人的事。你可明白了?”

        “……”江槿月一时语塞,只好胡乱点了点头,心说你们这些地府的人果然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吧,怎么还带嘲讽人的?神仙也会嘲讽人吗?

        判官大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再三表示这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她只要老老实实地听进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担心什么,抓着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喋喋不休,实在烦人。江槿月还牵挂着怀王的安危,终于找了个空隙,一本正经道:“所以我的那位朋友,他现在何处?”

        “……真是气死我也!”判官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恨铁不成钢,五分痛心疾首,还有两分无力回天的哀叹。

        他好不容易才迫使自己平复心情,冷冷道:“你那位‘朋友’本该有此一劫,如今已安然渡劫了。只是你……方才他的命魂坠入了忘川河,被鬼差捞上来送进了地府。如今我已将他送回阳间,算来也该醒了。”

        虽然过程听着曲折,幸亏结果总是好的。江槿月可算把一颗悬着的心咽回了肚子里,对这位黑脸判官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其实您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好人吧?她从前听人说,这地府的判官生前多半是行刚正不阿、公正廉洁的清官,看来传言不虚啊。

        “时候差不多了,上路吧。”判官咧开嘴笑了笑,抬手在她的额头上一拍。她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金光,掌心陡然燃起熟悉的温热触感,而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唉,也不知她今生能否得以圆满……”判官长叹了一声,脸上挂着无尽的忧愁。

        黑白无常并不知道他在长吁短叹些什么,只觉得他对这姑娘似乎格外友善。二人对视一眼,白无常上前一步,小声问道:“判官大人可是和她有什么渊源?”

        “渊源?你们是新来的,自然不知道了……她和咱们幽冥界的渊源可就深了。”判官高深莫测地捋着长须大笑了起来。

        “哦?此话怎讲?”白无常一听便来了兴趣,连忙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罢了罢了,多说无益,各忙各的去吧。最近忙得很呐,我也得回去批……”判官只顾着吊他们的胃口,说着说着才发现少了些什么,习惯性地收拢五指却抓了个空,他猛地低头大惊失色道,“我的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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