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生

　　“你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如同魔咒，寒意在四肢百骸间增生，手机从手里掉落，在地板上轰然一声。

　　她缓慢的转身，那几秒钟像是过了几个世纪，没有什么比这时候更难挨，就像站在悬崖边，稍有差池便会跌落深渊，粉身碎骨，每一秒钟都像是凌迟。手里的那份名单藏都没法藏，赫然的就对上了那双波澜不惊的漆黑眸子。

　　哪怕现在不知道清隽的容貌下藏着怎样的狼子野心，可是她在对上祁行臻的眼神时，脸上的血色顿失。

　　“在看什么？嗯？”他微站直了身体，缓缓的朝着许苑走过去。

　　一步，两步……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在书桌前站定，隔着一张红木桌对望着。“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她喉咙干涩，浑身僵硬。

　　最初的惶恐过后，眼神里面却恢复了清冷，可是还是压抑不住的……祁行臻觉得自己看错了，他从那双美丽的眸子里，看到了……伤心。

　　“你是……”她停顿，又艰难的开口：“你是谁？”

　　你是谁？

　　是那个痞气懒散的青年，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一年多的人，是那个在大雨天将护在怀里，说着“人生就是一场战争，怎么活着是你的武器。”

　　而他或许也是卢警官口中的那个嫌疑犯。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我是谁？”他眉目间都是怒气，可是嘴角带着浅薄的笑。

　　“那你来说说，我是谁？”

　　他问着，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掉落的手机，握在手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解开了密码锁，许苑见状，伸手就要去拿。可下一秒身体发软，没了丝毫力气。

　　眼前是阵阵朦胧的重影，房间里面顿时天旋地转，她手撑着桌子，抬头去看面前的人，这一次明明是在意识模糊间，她却好像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很冷，面无表情，眉宇之间都是冷漠。

　　这个，才是真实的他。

　　“怎么，指使你的人都没有告诉你，别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吗？”

　　她听到他浅浅淡淡的声音，带着讥讽。

　　手臂没了支撑的力气，她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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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全然没有意识，她只是身体发软，意识模糊。

　　她能感觉到祁行臻缓缓的在她的身边蹲下，那只带着些凉意的手触及到了她的侧脸。

　　抚摸没了任何的亲昵，只有令人胆颤的触碰。“怎么办呢？”他咬牙，“为什么非得找死？”

　　触碰到了她的头发，再慢慢的往下，那只手就掐住了她纤白的脖颈，“许苑啊，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她鼻息微弱，绝望而又复杂的看着他。这眼神让他猛的心惊，就像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将她按在床铺间，明明已经被死死的压制住了，甚至身体都已经支离破碎，容纳着肉刃，却含恨带怨的看着他。

　　那眼神让他又是刺激，又是疯狂，二十年来的自制力全然失控，在变态的动作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好像活了那么一回。

　　他喉结滚动，几番辗转，开口满是残忍的“既然你想玩儿，那我就一直陪你玩下去。”

　　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许苑身上的衣服被脱掉了，又换上了一件裙装，她的两只手腕向后别着，被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绑着，嘴巴被封着，说不出任何的话。

　　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身体一轻，她被抱了起来，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又被放进了类似车后座的位置，她的听觉和嗅觉变的格外灵敏，清冽令人胆战心惊的味道近了，耳边是他压低的声音：“别挣扎，你也不想突然被抛尸在哪里，对不对？”

　　车门又被关上了，车子启动，只不过三十分钟后，车好像驶上了凹凸不平的路，车身有些颠簸，药效过去了一点，她意识清醒了些，手腕处的束缚摩擦着肌肤，传来刺痛。在暗无天日里，连呼吸都变的十分困难。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她脑海里，全是看到的那份名单。那份她不怎么看不懂的名单，只是她记得，爸爸去世的那天，有几个警察来到了她家，问母亲父亲的遗物。

　　那时候，她站在门边，看那些警察进进出出，将父亲的工作笔记，甚至是日常用的杯子都带走了，一个老警察留了下来，将母亲叫到外面去问了什么。

　　母亲回来说：“他们问什么名单，我没听你爸说过。”

　　后来整理房间的时候，她和妈妈还专门留意过。

　　也是在半年前，卢警官找到了她。他将她约在了一家书画展，那位年岁不大鬓角发白的警官只看着她半晌，带她去了休息室，示意她噤声，棒帮她取下了那个装了监控测器的手链。

　　“闺女，你父亲是刘誉斌，刘警官吗？”

　　许苑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老卢说：“你和你爸爸很像啊。”

　　“请问，您找我是花店的案子吗？我后来又仔细想了下，还是没有想起有什么具体的人和赵叔接触过。”

　　老卢伸手，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不是说这事。”

　　“你爸爸，是个好警察。”年过半百的人，大半辈子都是硬汉，可这会儿却眼睛有些发红，他手颤抖着，极力保持平静。“他也是我的老大哥。”

　　“你……”

　　“闺女，我想请你帮个忙？”他说。

　　许苑看着他，面对和父亲年纪相仿的人，她心里多了些温软，“您说。”

　　“这件事不应该找你的，可是除了你，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这件事情很危险，很可能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

　　“什么事？”

　　老卢说：“天昇集团，祁汕云的公子，祁行臻……”

　　他用几分钟的时间说了警方对祁汕云的怀疑，那个上市公司和国内最大的贩毒组织的牵连，以及祁行臻的行动和他刻意的身份。

　　那个年轻人，或许是地下组织的头目。

　　许苑是震惊的，任谁也不能相信，那个痞意冷漠的人会有那样的手腕和能力。

　　老卢说：“这些只是我个人多年的推测，或许并不是真的……让你去很冒险，你可以拒绝我，不用着急答复。”

　　那天之后，许苑完全是蒙掉的状态，她实在无法想象，和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人，会是老卢口中那个丧心病狂的头目。

　　当年的七二五惨案，几乎是所有涉事者心中的隐痛，而现在的那个组织都是当年的残余重组。

　　过了一周的时间，许苑拨通了老卢的电话，
　　“我愿意去。”

　　“考虑清楚了吗？”

　　“我不想活的那么糊涂。”

　　不管是当年父亲的事，还是现在那个戴着假面的青年，她都需要一个确切的真相。

　　于是几天后，她在扬市的街头，又一次遇见了祁行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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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身晃动，在颠簸之后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了，她被抱出来，像是进了屋子，不断地往台阶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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