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生

　　身体被放落，一片黑暗之中恐惧不断的放大，她手不断的动着，束缚住她的绳子磨破了手腕，传来一阵阵刺痛。

　　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浸湿，她知道祁行臻就在房间里，但他一直没出声。

　　房间里面是打火机的声音，随后是淡淡的烟草味。

　　过了几分钟，她听到脚步声近了，甚至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她剧烈的挣扎起来，却因为封住了嘴巴，一句话也说说不出来，出口的也只有含糊不清的“呜咽”。

　　一只手触到了她的脑后，眼睛上的遮挡被扯开，一阵不适应的光线刺痛之后，她看到的眼前的人。白皙清隽的脸，那双极好看的眼睛正静静的看着她。

　　“呜······”她想说话，可张不开嘴。

　　祁行臻看着她被汗湿的脸，眼睛红着，这张脸很好看，染上惊恐之后又是别样的动人，这或许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正确的关系。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又是肆意，又是疯狂。

　　“你说，我应不应该让你说话？”

　　“······”

　　“让你开口，继续骗我吗？”他笑笑。

　　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很大，卡的她生疼。他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晌，他起身去了另一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瓶酒。

　　他一脚踢开了挡在跟前的椅子，走过去在许苑的对面坐下，慢慢的倒了一杯酒，红色的液体满溢出来，撒在他冷白的手上，令人胆战心惊。

　　短暂的几秒钟平静之后，突然伸手将杯子摔向一边，巨响让躺在那里无法动弹的人身体一颤，睫毛簌簌。他身体前倾，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伸手撕下了嘴上的胶布。

　　许苑沉默着。

　　“不是想说话吗？”

　　他直接拎过了酒瓶，仰头灌酒。喉结滚动着，将那液体尽数的纳进身体里，冰凉的液体从食道一路到了胃，让他身体生寒。

　　“你说，我听着。”

　　许苑无声的望着他。

　　那种眼神太过复杂，有惊恐、难以置信、悲伤，和看着他时的······祁行臻仰头，他维持着那个动作好一会儿，咬着后牙槽，终于明白了她的那种眼神——像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突然想起下午男人的那句“······他是警，你是匪。”

　　他又猛灌了一口酒，度数并不低的的酒，他跟灌白水一样的喝法。

　　许苑挣扎着起身，却被他伸手按回了沙发，他按着她的肩膀，仅仅用了一点力道，就让身体已经虚脱的人再没了力气。“不说？”

　　“······你是谁？”许苑开口，声音已经沙哑。

　　她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

　　祁行臻蓦的笑笑，“那你又是谁？”

　　“云市的南街花店背后的店主是你，对不对？”

　　他带着寒意，微眯着眼睛有些无所谓的看着她，没说话。

　　“当初，警察找上门询问南郊失火案，也是你做的？”

　　祁行臻别开了视线，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

　　她的眼神变得漠然和凌厉，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六年前······云市的那次缉毒行动，那伙没被打散的组织领导，是不是你？”

　　那次行动牺牲了太多的人，而她的家，也全被毁了。然而她却并不清楚，眼前德青年就是那晚闯进她家里，侵犯她的人。

　　她缺失了记忆，可对眼前的人憎恶，并没有因为缺失掉的这段记忆而减少分毫。

　　“是。”他面无表情道。

　　一个字，将所有的一切都承认了，而许苑也在听到他承认的这一瞬间，身体发冷。将近两年的相处，她以为他只是不善言辞，却沉默寡言的令人动容。可是现在，在一切得到证实之后，她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哪有怎样。”他继续喝着酒，将酒瓶“砰”的放在桌上，拽着她的头发逼近了她，“小苑是要阻止我吗？”

　　他邪气的笑笑，“拿什么阻止呢？”指尖下移，在她的锁骨处一下下的轻点着：“用这里？”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吐着热气里夹杂了酒气“还是用这里？”

　　许苑想要推开，可手被紧紧的向后绑住，她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

　　这幅倔强的模样激怒了已经半醉的人，他盯着她的唇半晌，猛然发狠的吻了下去。换来的是更加剧烈的挣扎，她张嘴就要咬，却被卡住了下巴，松口被他攻城略地。

　　血腥味蔓延，在这个算不上亲吻的动作间，呼吸骤然的急促。

　　他按住她，在熟悉的接触里，在肌肤相亲里，竟然找到了有些变态的踏实。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他越来越发狂，几乎是烧红了眼，而身下的人却因为这个吻而痛苦的不能自已。“祁行臻！”她不断的向后躲，不断的避让，在那只手开始撕扯起她身上淡薄的布料时，她崩溃的喊叫：“杀了我吧，杀了我······”

　　她不想软弱，也不想哭，可是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她觉得屈辱，一种从心底里泛滥上来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难过。那么会那么难过，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的疼。

　　六年前，她也崩溃的大喊过，只不过那时候她说的是：“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声音被撞击的支离破碎。

　　没了记忆，大脑已经忘记了那个夏夜的恐惧和疼痛，已经伏在身上的人令人绝望的喘息。她在还没懂得恋爱，男女间的心动时，就被他彻底的碾碎。

　　那个夏夜，一切都像是一张大网，将她死死的束缚，怎么也逃脱不了。她不记得自己绝望的喊叫，不记得尚且青涩的自己在剧痛之中，意识模糊间一声声的喊着：“救我······救救我。”

　　可是那晚，没有一个人能救，只留了她一个人挣扎、哭泣，被玩弄撕碎。

　　那个噩梦，永远过不去了。

　　她的大脑忘记了，身体却还记得。她抖如筛糠，一点点的蜷缩着，可是沙发就那么窄，她又能蜷缩到哪里去？她不想胆怯，可是她被绑着身体，在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面对的是一个精壮有力的青年，她没办法······她救不了自己了，从前救不了，现在也救不了。

　　口中的“我会杀了你”变成了现在一句句悲切的“杀了我······杀了我吧。”

　　她很想活着，并且为了能够活着努力了这么多年。她记得自己每天背着大提琴辛苦的演出，她记得妈妈去世之前，抱着她说：“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她记得自己的艰难求生，任何时候，不论再难，她都没有产生过轻生的念头。她想好好的活着，因为她的妈妈说：“你的爸爸是个英雄。他不怕牺牲，不是因为不怕死，他也怕死的，只是他得让更多的人活着。”

　　她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

　　泪水早已经湿润了视线，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也没看清他看到她哭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愣。

　　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女人情绪失控。

　　她为什么这么难过和绝望？她凭什么难过和绝望？！他讨厌欺骗，现在他才是被欺骗了的哪一个，凭什么她倒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他附身，将人拽了起来。将她凌乱的头发一点点拨开、理顺。咬着牙，“你不该骗我的。”

　　像是哄着小孩子般，“骗了我的人，可要接受惩罚的。”伸手拍拍她的脸，“你说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去自首吧，你逃不掉。”

　　闻言，祁行臻没忍住笑了，漆黑的眉眼笑起来格外好看，带着些懒散的痞意。“自首？”

　　他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

　　“这么不切实际的话题，我们先不要说了。让我想想，我该怎么罚你呢？”

　　他面色慢慢的变的阴沉，那瓶酒已经被他喝的见了底，含着酒气的呼吸近了，“谁教你这么做的？”

　　许苑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刻意来接近我的？扬市的重遇？还是第一次见面？”

　　许苑还是没说话。

　　“那个小警察让你来的？他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和能力。还是那个姓卢的老的·······”

　　许苑连头都没抬。

　　像是明白了她不会说，他也不在乎这个答案，至少目前看来，警方那边还没有任何的行动，那就说明许苑只是对方的一个小棋子。而他们也没有掌握任何确切的证据。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她只是他们派过来探底的。

　　“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你的价值也不在这里。”

　　他靠近了许苑，半蹲在地上替她解开了脚腕的束缚，“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你操起来确实很舒服。”

　　她身体僵住，

　　听他清冷的声线残忍道：“做调查人的事你不在行，那就做一点儿你擅长的事情，也算是物尽其用。物尽其用，才不算是浪费。”

　　他伸手，一把揽过了她。

　　夜幕已经降临，像是永远等不到光再次来临。

　　偏僻的住宅里，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哽咽。

　　时间多像是一个轮回，她那么努力了，却在几年之后，又掉入了无法挣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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