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一步一叩首跪上来的，真不容易。”我蹲下去直视着他。

        “不过我不能下山，你们去找别的方士吧。”

        萧九叙垂眸的瞬间，我感觉到了掩饰不住的杀气，他搭在剑上的手被贺止玉按下。

        “姜姑娘放心，在下愿意等你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我早就想下山了，碍于师叔压倒性的威力，没敢试一试罢了。

        我摇了摇头，山上有禁制，一般人上不来。师叔故意放他们两个进来是为什么，考验我吗？老滑头想干嘛呢。我捏了一个诀，来到师叔的屋前。

        “师叔？”

        “光阿，过来。”

        我撇了撇嘴，师叔从不这么叫过我

        “跪下。”

        来不及脑子反应，身体已经跪下。每当这时我就巴不得天天修炼，一日成仙，不用再屈服于师叔的威压

        “光，为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我眼睛亮了亮，没有说话，是师傅。

        “我羽化的太早，没能授予你宗法，让你白叫了这十八年师傅。我算到今日有变，是你仙途的大劫之日，便来这一遭，想来看看你。”

        “你是万灵汇聚的体，神识与天地同在，但在凝结七魂六魄之时，但是你非妖非仙亦非凡人，不为天道所容，引来了天雷，少了一魂，命格有缺，一生坎坷，无爱无望。我与你师叔耗尽心力在山上结下法阵，让你以山为媒汇聚灵气，看到你的洒脱随性，当年倒也值得。”

        “那我不能下山是因为，下山会死吗。”

        “今日之前，你踏出山门那一刻，你就会引来九重天雷。”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之前没试过，不然早投胎了。

        “为何有所改变？”

        “贺止玉是天道选的天子血脉，一跪一叩首来到这帮你承担了一部分天道。”

        我眼底有些惊喜，但是不敢表露

        “只是一部分而已。”师傅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语重心长。

        “光，你想下山吗。”

        “想。”

        我想看摸一摸凡人的砖瓦，尝一尝人间的烟火味。

        “我和你师叔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等天道恩赐，等天道宽容，留你一条生机。”

        我皱起了眉，感觉事情开始不对劲

        “光，你的机会来了，趁着天道怜悯，走吧。”

        我就知道!我抬起头看着他

        “师傅！那你和师叔”

        “哈哈哈，我早已羽化，只留下一些不值一提的珠子。你师叔那个千年老狐狸也该活腻了。”

        一瞬间，我明白了，我快没有家了。

        师兄走了，师叔走了，师傅也会彻底消失了。我想要的不过是快活一世，或许曾经得到一瞬，但终究还是没有了。

        ---

        师叔羽化后留下了和师傅一样的珠子。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我把它们用山上最韧的丝穿了起来，一串戴在手上，一串藏在储物袋最里面。

        他们在湖边，我闭上眼神游境外，找到了他们

        “锡年，无妨，皇叔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她又不愿下山，一个国师的话权当放屁了。”

        “不行，父皇危在旦夕，西南王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势不能儿戏，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抢来。”

        “咱们总有办法，夺回城池。”

        我抱着从师叔赠我就从未出鞘的长剑从树林里走出。我叫它春泥。

        “走吧，下山。”

        不是我不想多问几句他，多说几句我。只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僵硬的站起，向我行礼。

        “谢姜姑娘之恩，在下必当恭敬以待。”

        我皱了皱眉，正要走近他就被萧九叙拦下。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掐了个诀，直接来到贺止玉身侧。

        “伤的真不轻。就看在你替我扛天道的份儿上吧”

        我用灵力将他裹起，坐下替他疗伤。

        半炷香后，他脸色好了不少。

        我心里疑惑，这山竟如此难上？看他内力不俗应该不至于吧。

        我起身抓住萧九叙的手，探了探他的脉

        为什么他却没有问题，难不成真是他替我扛了天道的威压。

        萧九叙十分嫌弃的甩开我，向贺止玉跑去

        “锡年，怎么样。”

        “放心吧，好全乎了，自己再运气疏通一下。”

        我离开他们十多米远，坐在树干上看着他们兄弟情深的护法运气，不禁让我想起了师兄。那次他下山很久，回来时鲜血淋漓，经脉藕断丝连，吓我一大跳。恰逢师叔闭关，是我熬了三天三夜才帮他修复好经脉。我叹了口气，摸了摸腰间，却发现没带酒。怅然若失呢。

        ---

        在山门口时，我停下了。

        二人看我，以为我后悔了。

        我哂笑，问他们“你们怕疼吗？我是个怕疼的。”

        我摇了摇头，抱着剑第一个走出了山门。踏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被捏住了似的，感觉到体内灵气在逆流，五脏六腑在错位。

        该死，不是说替我分担了威压吗，怎会如此！

        血从我的嘴角留下，我咽了下去，紧蹙眉头越走越慢却越走越稳。该不会还要引下天雷吧？

        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的字

        “离我远点，立刻，越远越好。”

        就在我拔开春泥的那一刻，九道天雷从天上毫不留情面的劈下。

        “嘁，早知道就不下山来。”

        说罢，滚滚天雷将我包裹，方圆十里的山都动了动。

        这就是天道不容吗，生即是罪，活该。

        ---

        待天雷过去，周遭早已惨不忍睹。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身上的血迹早干涸。

        我远远看见俩人朝我走来，凡人，估计吓坏了吧。

        “你没事吗，那么大的雷，为什么专劈你。”萧九叙有些犹豫的问我。

        “天雷没有刚出来时候的威压厉害，我尚可。走吧，带路。”

        三人一行，向最繁华的城走去。

        为什么专劈我？大概是我一心求死，被天雷听到了。

        --

        “这是什么？”

        “小孩童的玩意。”

        摸起来倒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呢。”

        “胭脂。”

        “胭脂是什么。”

        “女子仪容之物。”

        我拿起来问了问，气味倒是不错。

        我们来到了一座高楼，他们说是客栈，休息的地方。

        “锡年，直接带这姑娘去见皇叔吗？是否再探查一二。”

        “无从可查，她是方外人士。”

        我坐在窗边，静静看着他们二人

        “你！你为什么毫无声息。”

        萧九叙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从来没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他，还是两次。

        贺止玉也颇为不适，他们两个已经是挑无可挑的根骨，居然和她隔着天堑。

        “你要我去干什么，治病，捉妖，除邪祟，只要我可以做到，都行。”

        “在下希望姑娘帮我三件事，一件是为父皇医治顽疾，二是为天启击退西南王，三是日后助我称帝国泰明安。”

        “我不懂打仗。”

        “姑娘不必懂军法，替天启诛灭妖邪即可。”

        “你助我下山了，我答应你，三件事后你我因果散”

        “成交。”

        说罢，我朝着窗外倒去。

        萧九叙下意识的想抓住流光，但是高楼之下什么都没有。

        “她消失了？”

        “是我孤陋寡闻，没想到这方士这般神通广大，一瞬千里，”贺止玉顿了顿，转过头看向窗外，眼里满是晦暗“此人留不住，便不能留。”

        ---

        流光来到了皇宫，真大，容易迷路，这是流光的第一印象。

        我走出帷帐，看见一个中年人躺在床上，周遭却没有人发现我。

        “他说你病了，求我救你。”

        话一出口，那太监见了鬼似的表情大声呼有刺客。

        不出几秒，我被刀光剑影团团围住。

        “福海，扶朕起来。”

        我不想多费口舌，只想完成那人的三道誓约尽快去云游四海。

        我拨开刀剑，就像拨开棉花，穿过人群走到床前。

        “病得不轻，命不久矣。”

        “放肆！”李福海拣着嗓子朝我吼来。皇帝的眼里满是猜忌和不满，他知道了，他拦不住我，不论我做什么，说什么。

        “不知仙子有什么办法。”皇帝倒是个客气的，何他那玉面蛇心的儿子一样，惹人讨厌。

        “一介方士，受人之托，你命不该绝。”

        皇帝的眼神不再尖锐，变得狐疑。

        “你让我治，也是成全我自己，不废话了。”我快步向前抓住他的手把脉。

        没有人看见我怎么过去的，等反应过来我已经在那了。

        “你这病，不是病。”我毫不留情面的丢开他的手。

        听到这，李公公识趣的和侍卫们一起退下了。

        “朕知道，所以已而不抱希望。”

        “你身上有一道因果，难怪被缠成这般，你那好儿子还以为你病了。”

        “锡年”

        “我可以帮你，但是即使解决了，也只还有五年阳寿。”

        “足矣。”

        “那就拿来吧，那应该是一块玉。”

        皇帝缓缓起身，朝最里面的柜子走去，打开暗格出现一把玉笛。

        “明日卯时三刻，去那寺庙后山待我，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但是我依旧走进了帷帐，消失在了他眼前。

        “竟有如此方士。”皇帝摩搓着玉扳指，眼里晦暗不明“哈哈哈，如此，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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