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炸药的用途

回到洛阳后，姬昭明回知园洗漱了一番，把裴幼薇“卸货”留下，自己就换了身官袍带着资料进宫去了。

        圣人等了她好几天，可算把人盼了回来。才听说她入了城，就派人抬小轿去宫门口等着，等姬昭明收拾好进宫时，直接把人抬过去，不用她自己慢慢走。

        等姬昭明进了屋，还没等她行礼，圣人就先免了她的礼。

        “快走过来让朕看看，出门几个月竟然累瘦了，老大在高奴没有照顾好你啊。等他回来，朕罚他给昭明出气。”

        屋里还坐着几个阁老，显然是正在议重要的事情，圣人毫不在意地转变画风，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又是看姬昭明瘦没瘦，又是看她长没长高。

        姬昭明还是拱手行礼，笑眯眯地：“我在高奴过得很好，是长个儿了，所以显得瘦了。其实我吃得可好了，隔三差五就要加顿夜宵。幸不辱命，臣确实做了些事情，这是臣写的报告，请圣上过目。”

        刘公公过来把报告册子送了过去，圣人细细翻看着。姬昭明在外面做的事情，他每天都能收到一点大略的消息，这会儿看到报告形式的具体展现，也看得津津有味。

        姬昭明又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是她回来路上到处走访的记录：“圣上，臣回京路上连遇大雪，这种情况往年有些罕见，故顺路走访了一些人家，集结成此册，也请您过目。”

        圣上赶紧示意刘公公把东西呈上来：“倒是巧了，今日他们几个围坐在这儿，可不是为了给昭明接风。他们正是来和朕讨论此事的。昭明有什么想法，可以先说说。”

        “是……”笔记是姬昭明自己整理出来的，才过了没几天，这会儿还印象深刻，即使不对着册子，她也能说个大概。“臣让人去抄录了一些各地往年冬季的温度记录，制成了折线图，与今年的温度记录以不同颜色线条标记。可以明显看出，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了大概3c。如果倒春寒时也有如此影响，很容易冻伤种苗，导致减产。”

        圣上欣慰于姬昭明的细心，也觉得这里用折线图统计十分清晰明了：“昭明做事很有章法，庆喜，拿过去给诸位大人们也看看。”

        传阅之后，大家便开始讨论起来：“上一次有此象时，已是十余年前的事情。那年粮食减产，夏涝严重，全国收成不足往年一半，灾情频发啊。”

        “还得请钦天监算一算，是否要调整延后春耕的时间。去年用暖房育苗或许占了便宜，百姓们今年再用此法，只怕要血本无归。”

        “各地的常平仓还要巡视，早做准备，以防到时无粮可用。”

        “姬大人的大棚种植不知道搞得怎么样了？可适合大范围推广？”

        终于有人想起来利用大棚，姬昭明顺着说道：“用大棚种粮，成本有些合不上，如果只为了应对极寒天气，用大棚保些温度育种苗应该可行。具体操作还得去庄子里试验记录，我现在说不准。”

        圣人当即应了：“那就辛苦昭明了，朕知你才回来还很疲累，但粮乃国本，耽搁不得。需要什么人手你尽管提，朕都能满足你。”

        “圣上放心，臣今日回去就着手布置此事。刚刚柳大人担忧的洪涝之事，臣对比记录后，也觉得发生的可能性很大。虽然这几年国内又筑了很多堤坝，但是质量到底如何，还得一一验过才知。”

        柳舍人很是赞同：“大涝之后必有大旱，泄洪之事重要，存水应对旱情也很必要。有备无患啊。”

        圣人笑了，指着姬昭明道：“这倒是巧了，昭明去高奴做事的重中之重，就有一样好东西能解这个困难。昭明，来说说塑料的产量吧。”

        姬昭明无比庆幸，还好化学院之前玩了命得研究，赶着时间把塑料研究出来了。

        老天爷近几年已经很给藜国面子了，但也差不多要适当地“发发脾气”了。农业是顺应天时的产业，但农民却不是听天由命的人，与天斗、保丰产，这是一辈辈农人苦心研究的事情。

        以前条件不够好，现在多了机械和塑料，姬昭明相信藜国一定能撑过去。

        “开春化冻后再依着水势修建水库，怕是来不及，但要是动用机器，再让化学学院配些炸药，在需要的地方炸些深坑出来，再用防水材料修成大蓄水池，想来应是不难。时间方面也比较富裕。”

        要说存水，姬昭明就能想到一个著名的炸水库的故事，苏联当年在甘河滩修建水库，就是现在甘河滩挖了一个极深的大洞，然后放入了核弹，炸出了一个巨型的漏斗大坑。

        虽然现在没有核弹，有核弹也没到保质期不能这么浪费。但是这个主意很好呀，人力挖坑修水库，等挖完坑，灾年估计早都过去了。还得是炸药的进度快。

        提前做些准备，炸药可比人力挖掘快多了。

        当然，普通炸药的威力跟核弹没法比。核弹能炸出深深的塌陷坑的原理，是因为核爆炸的冲击力极其强大，在核爆炸的瞬间，即十分之一秒内，会强烈气化、融化和压缩周边的泥土和岩石。

        这足够在地下瞬间产生一个直径几十米、甚至高达两百米的超级大空洞，等于在地下瞬间人造了一个比大礼堂宽度还大的、大跨度无支撑的空间。

        在核爆炸的威力释放后，空洞内的气压和温度将会下降。若这个地下大空洞上面的岩层和泥土不够厚，将无法承受自身的重力，就会出现瞬间的大面积向下坍塌，在地面留下一个超级大坑。

        与核弹相比，普通的炸药包能炸出个十米左右的深坑就不错了。

        姬昭明提起这个主意，只是想能快一点算一点，毕竟时间不等人，早些建好，说不定就能多应对一年的旱灾。

        圣人和其他大人们却被她疯狂的主意给吓到了。

        之前做出炸药后，圣人大力支持建了炸药厂，做好的成品本打算全都运到边境前线去的。结果姬昭明就上书写了封好长的谏书，就为了替矿井讨炸药。画了一堆大饼，成功拐走大半的炸药运去各地“开山”用了。

        此举搞得最终分到前线各军营的炸药都成了珍稀宝贝。本来可以用来冲锋打疆土，现在却只够反打时候用一个震慑人。对于边军来说，实在是不够爽快。

        这个心态有些过分，被炸得敌军魂都要跟着飞掉了。那里还顾得上考虑藜国的炸弹够不够用？

        炸药爆炸的巨大冲击太吓人了好嘛！战友就在眼前被炸成碎块，就算冲锋的角度不停，心里也是要多些害怕的。两军交战，若是勇少了、惧多了，那基本上就没得赢了。

        炸药为藜国省了很多伤亡，也让边军趁机占了很多便宜。各地都在嗷嗷喊着要炸药，但是生产力受限，加上运输时比运送其他军需要危险数倍，才让炸药一直处在当吉祥物的状态里。

        今年好不容易攒了些炸药，圣人都想好了要全运去北面了。

        他的嘉礼可不是白嫁出去的，要收回报的啊！突厥出铁骑，他出战车和火力，那样对方就成了自己的先锋队，收地占便宜的大头就在自己手里了。

        而且圣人也有私心：要是能用炸药镇住突厥，是不是可以借此完全将对方收服？把嘉礼嫁出去这笔买卖总觉得是亏了，要是能让对方举族投靠，也算是把女儿搂回来了。至少有机会让女儿回家看看。

        圣人心里的算盘打得贼响。

        然而，姬昭明跳出来拦路，算盘打得更响。

        “炸药挖坑？建水库？”这个想法太惊奇了，圣人忍不住重复。

        姬昭明确认：“是的。臣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测试机会。化学学院的第一届学生已经学习了很久，也做了许多大事，臣认为他们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科研能力，可以考虑实习然后结业了。也是让他们腾腾地方，理化新学确实缺人手，但要是年年收人、只进不出，国子监再盖个分院也搁不下啊。”

        圣人觉得自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姬昭明画的饼。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他不想心动，但闻起来真的很香！等一等，好像也不是特别亏……

        “那些学生，已经可以出师了？”

        姬司业此时就是卖瓜的王婆，夸起自己的第一批“开山弟子”们，那叫一个不留余力。

        “差不多了，都是顶聪明的人，这两年一直都很刻苦，底子都很扎实。这两年理化学院的进展极快，就是因为他们个顶个的能干，合力聚之，才有今日之功。”

        圣人想想化学院这两年搞出来的东西，心里也是赞同的。但是，他还是舍不得炸药。

        “炸药的成本，有些太高了吧……”

        姬昭明继续劝说：“所以让学生们通过试验再进一步研究嘛，说不定就能改进优化了？更小巧有效率的□□，更小的体积、更大的威力，更便宜易得的原材料，更简易安全的生产工艺……这些都不是坐在屋子里对着书本空想就能知道的，总要有大量的实践的。”

        圣人开始纠结犹豫了。

        姬昭明还要添把火：“而且，今年很可能气候会变得恶劣。炸药省一日的工，就可能让百姓多用一日水、多得一旦粮。粮食才是国本嘛。边境有高墙，有强弓利刃，留一些炸药自保就可以了？现在国内各处都在建设，都缺人口，就算用炸药再炸出一倍的国土，粮食不够，咱们现在也没力气去圈地不是？”

        在座的几位都是文官，这会儿自然地都偏向了姬昭明。

        炸药在边境，是武官得不世军功，要是用于建设，那就是文臣有助仁君治世之功。

        再加上这几日大家对明年气候的担忧，这会儿根本不用多考虑，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有些犹豫的圣人就这样被劝动了。

        行吧。不差这一年，要是天气真的大变样，藜国现在的疆土就够大了，防守已经比较艰难，这会儿也确实是人口不足，先屯粮保生产比较重要。

        不过圣人还是特意安排了，要去北边炸几个水库。选址就在边境线上。

        一方面是存水给将士用，一方面，是要有点震慑的作用。

        武尚书后来知道了此事，急得想跑去找姬昭明吵架：“姬司空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那帮子算书生看不得我们建功立业，姬大人怎么帮上他们了！”

        武棠嫣给小弟使了个眼色，上前一起拦着，硬把武大人给“撵”回了书房。

        武棠嫣此时化身贴心小棉袄，努力地哄着亲爹：“爹你急糊涂了也不能这样说昭明，她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私心，咱们比那些文人清楚得多。”

        武尚书何尝不知道：“可是她这回……”

        “昭明做事总有她的道理。而且爹之前不是也答应过我么？‘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炸药运去前线，就只是攻城的东西，用在别处，或许有更大的妙处呢？”

        武尚书说不过闺女，坐着直叹气。

        武棠嫣知道亲爹这是想通了，好笑地给亲爹顺毛：“昭明是为民谋利嘛，粮食丰产，将士们的日子也好过。国富力强，百姓自然安居乐业，这样的太平盛世，将士们少些军功也很值得吧。”

        武尚书臭着脸，瞥了女儿一眼：“姬司空要是个男人就好了，我现在就十里红妆把你嫁到姬家去。”

        武棠嫣嫣然一笑：“昭明若是愿意，就算她是个女孩，我也愿意嫁给她。要不爹你主动去和姬大人凑凑近乎？多说些好话，说不定姬大人做主，就替昭明把我纳进门了呢？昭明还挺喜欢我这张脸的，还得谢谢爹娘给了女儿一张好颜色。”

        “去去去，胳膊肘往外拐。当初就该把你生成个小子，这会儿送去姬家入赘正好。”

        姬昭明——武家父女斗嘴专用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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