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回 去偿还我欠的债

事情已然过去，现在如孔梦梵自己所说的一样，她曾经是那么的羡慕的洛绾素，可是现在却不会了。
留着孔梦梵用了午膳，洛绾素才派人将她送回了世子府。一个人落寞的坐在软榻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下午青玄端着安胎药来的时候，洛绾素看着褐色的汤药，其实她很想去看看赵佑玹，可是，见了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入夜，洛绾素没有安寝，早早的将青玄等人都被遣了下去，独自一人坐在厅中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果然，赵佑钰还是来了，看到洛绾素并不吃惊的面容，赵佑钰便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绾素……”
“佑钰哥哥来了，委屈你了。”
“你……还好吗？”
进殿后，洛绾素一直低着头，赵佑钰不确定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待洛绾素缓缓抬起头，眼中出现自己熟悉的神情后，赵佑玹有些激动的走上前。
“你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洛绾素无力的点了点头，是啊，都记起来了，好的、坏的……
“我早该猜到的！”赵佑钰感叹一声。
洛绾素起身来到赵佑玹面前，“这次还要求佑钰哥哥帮绾素一回。”
赵佑玹心下明了，今日回到世子府听说洛绾素招了孔梦梵进宫便心底生疑，再听了洛绾素与孔梦梵说的话，她那么强调那次比试招亲，这样赵佑钰更加起疑。
赵佑玹永远不会忘记，比试前洛绾素找到自己，自己曾许诺洛绾素的话：若你曾给我一点暗示，我怎会让你深陷今日境况。
今日若不是洛绾素遇到了难处，断然不会给自己这种暗示的。所以，赵佑钰连夜便潜到了未央宫，即使这次猜错了，不看到洛绾素安然，他终究是放不下。
洛绾素眼中尽是戚哀，“我要离开……”
“离开？”赵佑钰摇了摇头，“不行，他现在昏迷不醒，你若是一走了之，待他醒来，怕是国将不宁。”
“佑钰哥哥……你也不帮我了吗……”洛绾素说着眼眸便红了起来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绾素，你不要这样，有些事情总会过去的，赵佑玹现在人事不知，你真的放得下吗？”
放不下又如何，洛绾素戚戚然，这是自己欠元涯的，欠月灵教的，总要有人去偿还。
“佑钰哥哥，我是一定要走的，只看你肯不肯帮我。”
“绾素……”赵佑钰不知道要怎么安抚洛绾素，要怎么劝她放弃这个念头。可是抬头撞上洛绾素目光的时候，赵佑钰败下阵来，“你可想好了去哪里？”
洛绾素点了点头，“去偿还我欠的债……”
赵佑钰一惊，“绾素，你别犯傻，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
“不会……”
翌日，洛绾素只身前往太庙为赵佑玹祈福。弄月和纳兰兰轩皆认为此举不妥，可是洛绾素心意已决。轻装简行，只带了几个随行的宫人便启程了。
青玄和青鸢在太庙偏殿为洛绾素收拾了一间偏间暂住。洛绾素每日里吃斋念佛，跪拜祖先，早晚必要亲自打扫殿堂。
三个月有余，洛绾素这身子越发的圆润，肚子也已微微凸起，青玄和青鸢看着心里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忙活了一日，洛绾素才肯歇一会儿，青玄赶忙伺候着洛绾素歇下了。
夜半，整个偏殿突然走水，上夜的侍卫和宫人都慌了手脚。且不说这里是供奉历代祖先的宗庙高堂，单单是里面的怀着龙胎的洛绾素也已经不得了了。
所有人慌乱的提水灭火，青玄更是不顾生死的冲进火场寻找洛绾素，可是，滚滚浓烟之中遍寻不见洛绾素的身影。
冲出大火，青玄身上轻微的烧伤，歇了一下，披着湿哒哒的棉被又再次冲了进去。
大火直到清晨天边微亮才被控制住，青玄因为长期停留在火场中窒息昏迷。
弄月和纳兰兰轩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熄灭，整个偏殿付之一炬。二人顾不得遍地狼藉直接冲了进去，可是殿内除了倒塌、烧毁的摆设、梁架便再无其它。
二人长叹一口气走了出来，幸好，虽然洛绾素金蝉脱壳算是个噩耗，可是总好过葬身火海。
现在要紧的是赵佑玹，洛绾素既然筹谋了这么完美的逃脱之计，那便是想好了后路的。仔细想来并不不难猜，除了月灵教，洛绾素怕是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想明白了，弄月和纳兰兰轩也不似方才那般担心了，剩下的便只有等赵佑玹醒来再从长计议。
他们没有猜错，洛绾素确是决定回到月灵教。跟着赵佑钰逃出皇宫，碍着洛绾素身怀有孕，赵佑钰并不敢一直干路，幸得没有追兵，赵佑钰也稍稍松了口气。
将马车停好，赵佑玹进到车厢内，洛绾素神情寥落，脸上竟然满是泪痕。
“若是如此放不下，为何还执意离开……”赵佑钰抬起袖角为洛绾素沾去脸上的泪痕。
“送我去鸣翠坊吧。”洛绾素幽幽开口。
赵佑钰一怔，她要回月灵教！
其实洛绾素没有天真的以为真的会用一场大火便让赵佑玹以为她葬身火海了，她要的不过是借着混乱离开而已。以后……只能慢慢看……
赵佑玹张口结舌，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能说点什么让洛绾素回心转意。元涯的死势必在月灵教引起轩然大波，赵佑玹将人送回去却没有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这笔账定是要算在洛绾素头上的。
现在她一个人怀着孩子，赵佑钰哪里放心的下将她送回月灵教。
“绾素，眼下这个情势，回了月灵教你要如何自处？”
“佑钰哥哥，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为了孩子，也为了他……”洛绾素伸手轻轻抚着依然微微隆起的小腹。
赵佑钰如鲠在喉，“绾素，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扔无法释怀，若是你想静一静，我自有办法找个地方让你好好的想清楚，什么时候都好，只要你愿意，如何都可以，只是……”
赵佑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想让洛绾素知道，这皇城之外，他自有办法护她周全，给她一方净土，可是入了月灵教，赵佑玹便是鞭长莫及。
“佑钰哥哥，我知你心意，可是我意已决。绾素谢过佑钰哥哥多番照拂，我只说一句，我会保重自己，不会让你们为我担心！”
赵佑玹叹了口气，这就是洛绾素，从认识她开始，她便是这个性子，坚韧、执着却也让人无可奈何。
赵佑钰拍了拍洛绾素的的手，转身下了马车，牵着缰绳缓缓的向前走去，鸣翠坊就在前面街尾，那么近的距离，赵佑钰却走得异常沉重。
他不放心，更多的是放不下，有些事情复杂的让他一直逃避不愿多想……
到了鸣翠坊门前，赵佑钰将洛绾素扶下了马车，洛绾素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脚下一顿，转回身看着赵佑钰，“佑钰哥哥，就送到这里吧，此事是我将你牵扯了进来，若日后有人问起，你且矢口否认便好。”
赵佑玹伸出手抓住洛绾素的手臂，“绾素……保重……”
“回吧，梦梵姐姐该等急了。”
话落，洛绾素没等赵佑钰再说什么，转回身便伸手拍打着门上的铜环。
赵佑钰转身未离去，而是躲在了一棵树后，看着洛绾素走进了鸣翠坊，才神情落寞的回了世子府。
洛绾素进入鸣翠坊，青雀匆忙迎了上来，但是眼中神色不善。洛绾素只是瞥了她一眼，这些都在意料之内，并没有什么可惊慌的。
“带我回去吧。”
一路上青雀如同看着犯人一般，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洛绾素，好似生怕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一般。
天边熹微，初升的太阳却没有带出一丝丝的暖意，入秋天儿渐凉，洛绾素围着宽阔的斗篷，紧紧的将自己罩在其中，却依然禁不住的打着寒颤。
青雀早早命人将洛绾素要回来的消息带到，几位长老和相落尘早已在议事堂恭候多时。洛绾素迈步进入，她不畏惧这些长老愤恨的目光，但是却不敢看相落尘的眼睛。
元涯的死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她如何的怪罪赵佑玹，却依然无法缓释自己心底里的亏欠。
“舅舅，我回来了。表哥之事，我难辞其咎，今日您要打要杀，我都没有丝毫怨言。”
“代教主，此事绝不能善了，如此不受管束，哪堪担当大任！”一位长老愤恨的杵着手中的拐杖。
“对！我月灵教与世无争，却出了如此荒唐的两代圣女，若是长此以往，教将不存焉！”
几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声声的讨伐着洛绾素的累累恶行，连带着相碧琴的事情也被牵连在内。洛绾素可以理解他们的愤恨，自己能做的，只有俯首认罪！
“相思……元涯是怎么死的？”相落尘缓缓开口。
“表哥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身为月灵教圣女，我肆意妄为，置教众于不顾，相思甘愿受罚！”
洛绾素说着便要跪下，相落尘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腕，继而眉心紧蹙，伸手撸起洛绾素的衣袖，仔细的掐着她的脉搏。
“你怀孕了？”
相落尘说着向洛绾素的身上看去，洛绾素被相落尘拽着手腕，身上的斗篷也敞开了，微微隆起的小腹让相落尘略吃一惊。
相落尘的话惊动了在做的几位长老，其中一位精通医术的上前接过洛绾素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和缓许多，诊完了脉转头看着相落尘点了点头。
“快四个月了！”
相落尘转身看着洛绾素，他当然知道洛绾素怀中的孩子就是赵佑玹的骨肉，可是这个时候，赵佑玹怎么可能放洛绾素离开。除非赵佑玹出了什么事，无人控制得住洛绾素，可是皇上有碍这么大的事情，月灵教不会没有收到消息，那到底是为什么……
看出了相落尘的疑虑，洛绾素缓缓张口，“这里有我欠下的债，我欠了表哥一条命，现在，我就还他一条命！”
洛绾素说着手在袖中快速的抽出一根银针，直接向自己的百会穴上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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