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民的名义

三人吃完饭，林风致要帮着收拾碗筷，却被杏枝拉开了手。

        林风致看了眼时间，就对书记告辞。走出关上门，她笑了出来，她右手握成拳头一挥，做成了个加油的姿势。

        事情按着她所想的一步步发展，她正在走近对方，就是达康书记好难撩啊。林风致想向对方告白，可又怕遭受失败，虽然已经不再是少年，可又有了年少时初恋的忐忑不安。

        林风致把专车开回了家，乐呵呵入睡后，第二天早早起床，到了市委，把车交给了小李。

        经过昨晚的上门做客，李达康对林风致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可见的柔和下来。

        递材料时，林风致把笔记本落在李达康的办公室，他拿时，随手翻了翻，前边的都是会议记录。

        林风致的字，笔势有力，颇有气韵，就像是她的人一般，很有气质。李达康看着，嘴角不自觉浮现笑意，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往后翻时，他看到背面的素描，一看就是他，传神而认真。李达康黑沉沉的眼睛掠过讶异，没想到小林画他，画的还这么好。

        他看着自己的素描，陷入了沉思，隐约想起了林风致的专业似乎是建筑设计。看着素描里他的眼神专注，气势恢弘，李达康思绪混乱，不知道小林同志是什么意思。

        他揉揉眉头，合上了笔记本，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看文件。

        笔记本在桌上静静躺着，直到林风致后来要用笔记本，才回办公室拿了回来。她拿时，就见达康书记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林风致稍歪下头，“达康书记，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李达康挥手，低下头继续看文件，手里的笔在纸上点了会儿，心思又跑了。

        现在想来，小林称呼他为“达康书记”，也与寻常秘书不同。

        林风致不知道遗漏了笔记本就让李达康烦恼了许久，察觉到达康书记别扭的态度，林风致不明所以，但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做法。

        这天周末放假，林风致去看沙叔叔，白秘书在陪他打篮球。林风致给人递上水，笑道：“这么久没见，沙叔叔你打篮球的身手还是这么好。”

        沙瑞金接过水，和善一笑，“你这丫头，嘴还是这么甜。”

        “我可是实话实说，”林风致耸耸肩，微笑着道。白秘书翻着手机，把网上的信息告诉了沙瑞金，提及光明区信訪局，让白秘书去通知李达康。

        林风致低声道：“前段时间，境外的《镜鉴周刊》还发表了关于您的不当言论，我听大伯说，是赵立春授意的。”

        沙瑞金沉吟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她，“小致啊，这几年没见，你怎么到机关里来了？”

        沙瑞金记得小致读的是建筑设计，若想从政大可在北京，没想到做了李达康的秘书。

        林风致笑了笑，望向远处，眼前浮现个朦胧又清晰的身影，畅快道：“为李达康啊。”

        沙瑞金不知说什么了，所幸白秘书过来化解了尴尬的气氛，林风致和沙瑞金一起到了光明区。另一边，李达康在家，接到沙瑞金书记的电话，急匆匆穿上鞋就去了。

        他嘴里还嘟哝，“但愿孙连城这小子能干点人事！”

        李达康到信訪办，看见布置的小竹椅和冰糖，脸就黑了。往前一走，就见沙书记在那天他坐的位置等着他。

        李达康上前问候领导，解释了情况，腿弯了会儿，累得不行。里边沙书记收了一条短信，一笑，从里边走出来了。

        外边发了短信的林风致把手机揣兜里，想起那天李达康整孙连城，不禁笑了笑，哎呀，真是天道好轮回。

        之后，沙瑞金和李达康又去视察大风厂，林风致在光明区转了转，看着破败倾颓的建筑，思绪有些飞扬。

        达康书记现下的梦想，就是把这一片片废墟变成新区，构筑崭新的城市，让光明峰项目成真。

        不知不觉，天渐暗了，俩领导出来。远远的，看达康书记送走了沙瑞金，林风致走了过去，朝他微微一笑。

        “小林？”李达康见左右独她一人，很是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林风致道：“闲来无事，就来此处转转，书记是？”

        荒郊废墟，有什么可转的。她不想说，李达康也不勉强，看着百废待兴的光明区，迈步向前走，道：“小林，陪我走走。”

        林风致跟上，陪着他走过脚下的残砖瓦砾，隔着光明区的拆迁地遥望不远处的高楼大厦，霓虹车流，看着听着李达康意气风发，说着对光明峰项目的规划预想，经济发展为民生造就的福祉，不禁微笑。

        “达康书记，”见李达康叉腰观望，林风致上前，注视着他很独特的双眼道：“李达康，知道你和欧阳行长离婚了，我很高兴，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卑鄙，或者说是不合乎道德，但我就是很开心。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撇开亲人，没人比你更重要了。”

        说完这话，林风致仿佛卸下重担，深深呼了口气。

        她咬唇，带着忐忑与希冀看向对方。

        李达康的表情很惊愕，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消化了这个信息，面上浮现郑重而严肃的神色。林风致看到他的表情，心就揪紧了，可她还是等着对方开口，希望不是她想的答案。

        “小林，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年轻又好看，又有能力，我这人你也知道，实在不是个好丈夫，没空也没心思，何况，有欧阳的前例在，你不要重蹈覆辙。”李达康珍重一个女孩可贵单纯的情意，可他早已不是毛头小子，没有心力，至少是近期内。

        何况，小林还这样年轻，前程似锦，她迟早会想其他的，婚姻、孩子、陪伴，她要的，他李达康给不起，到时白白耽误了青春，还不如不开始。

        林风致眼里泛起了泪花，她想说话，李达康却抢先打断，“小林，答案我已经给了，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丢下这话，李达康就径直走了，没有丝毫留恋。林风致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泪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最后她什么也不顾了，哇哇大哭起来，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第二天，林风致收拾好心情去上班，就收到她被调职的消息，虽然是升职了，但却离达康书记远远的。新晋的秘书，叫小张，是接替林秘书的备选人之一。

        林风致去找达康书记质问，却被告知开会了，她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对方，二哥苏致远来找她，说是老爷子突然被送进了icu，医生也说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二哥已订好机票，两人行李都没收拾就急匆匆赶去机场，坐在候机厅里，林风致想着什么，给李达康的私人手机发了条短信。

        对方回了，祝她一路顺风。

        看着短信，林风致的嘴角勾起凄凉的笑，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幻想着为爱追到机场这种情节了。坐上飞机，林风致隔窗俯视京州，唯愿他治下的这座城，繁华平安。

        回到北京，见了老爷子最后一面，后边举行了盛大又隆重的葬礼。大伯苏卫国匆匆露了几面又回到繁忙的政务中去，二哥苏致远呆了几天也又回汉东了，大哥苏明志因任务连老爷子最后一面也没见上，葬礼结束后好多天才回你拜祭。

        林风致陪着他从墓园出来，没坐车，就这么静静走着。老爷子也是高寿而逝，苏明志把伤心掩藏，问她有什么打算。

        远处的天空澄澈，却蒙着一层淡淡哀愁，林风致遥望着天际，道：“爷爷过世前说，做我想做的，我想去美国继续念书。”

        “行！”苏明志一笑，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林风致的头。二叔二婶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妹妹，总是让人心疼。

        一月后，林风致飞往美国。

        此时，在京州，掀起了一场反腐风暴，从高育良到祁同伟、刘新建等人纷纷下台。得知妻子欧阳菁被判十年，李达康不由长吁短叹，两人虽已离婚，可毕竟做了二十年夫妻，还有一个共同的女儿。

        他叹口气，走出办公室，经过林风致的办公室时，愣了下。自他下达了对小林的调令后，她都很久没来上班了，李达康转身要走，结果一回头就遇见小张领着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子。

        “小张，这是？”李达康扬眉，眼中浮现疑惑。

        小张解释道：“书记，这是省高院苏致远院长的秘书，来给林秘书办辞职手续，顺便取东西。”

        那眼镜秘书温文一笑，道：“李书记，林秘书是苏院长的妹妹，现在风致她已经出国了，所以托我来处理下相关事宜。”

        眼镜青年解释了句，就跟着小张去收拾东西了。

        林风致离开了，李达康却并没想象的那般清静，后来他辗转得知，林风致的父亲林卫东是苏老元帅的养子，从军却卫国早逝，心下感慨，又觉得愧疚。

        他一向是个工作狂，性格孤僻，也没什么爱好，唯一可拿出手就是手中的权位。李达康拒绝对方，是不想耽误对方，另一方面，心头也有疑虑，毕竟，人到中年，特别像他这样混迹官场，在意仕途，他已不大相信什么纯粹的感情，

        可现在这一切都推翻了，小林出身非凡，他这个京州市`委书记才是高攀，李达康想想自己孤家寡人，王大路、易学习这挚友他都亏欠。

        午夜梦回，李达康会想起林风致的笑脸，工作闲暇，他拿起桌上的药油，也会不自觉想起对方，对比不那么周到舒心的小张，他总会想起小林。

        达康书记忽然发现，林风致不知何时已走进了他心里，对小林，他心动了，不过想想在大洋彼岸的人，他按捺下朦胧悄然的心动，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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