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普通

把犯人押送回局里交差，按规定走完流程已经过了饭点。我请伊森在附近餐馆吃了一顿简餐，许多警察都会光顾那家店。

        服务员显然认识我们，主动招呼道：“警官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伊森在吧台前坐下，指了一下我，笑道：“今天理查德买单，再给我多加一片熏肉，沙拉放奶油。”

        “一杯咖啡，谢谢。”我冲服务员点头。

        很快，服务员给伊森送上了加熏肉的华夫饼，以及奶油鸡肉沙拉，他以今天运动量超标为由，点了热量相当高的食物。

        “今天可真不容易。”伊森往嘴里塞着华夫饼，含糊不清地问我，“你真的不吃一点？”

        “我还不饿，健身教练最近让我减脂。”

        “你在开玩笑？”伊森诧异地打量着我，“你现在看起来就很不错，人人都羡慕你的好身材……减脂？根本不需要，那个健身教练一定是在骗钱。”

        “好吧，让我告诉你真相。”我无奈改口道，“今晚我有家庭聚餐，得留着肚子吃晚上的那顿。”

        “家庭聚会？确实该饱餐一顿。”伊森的注意被移开了，“我记得你是从哥谭来的？我听说那边警察局辞职率很高，每次招新都要抢人。”

        “哪里都需要人。”我敷衍道。

        布鲁德海文也没好到哪里去，哥谭的疯子们偶尔会过来客串一下，那时候夜翼就会忙得不可开交。

        “你的咖啡。”服务员把咖啡递给我，她额外附赠了微笑服务，我自然地接过那杯咖啡摆在手边，又把小费推给对方。

        我并不打算喝它，防止我一会儿跑厕所。

        我回想起那个犯人在我面前遛鸟的画面，第一次直面一个二十多年来根本没出现在我身体上的器官，冲击未免有些过大了。

        现在我也有了，但那是“dick''sdick”。

        在莫名其妙地穿越之后，我不可避开地遇到了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至少让我在事情发生之前做一些……呃，心理建设。

        然而，身体并没有留给我太久的准备时间。

        即便我早上起来到现在没有进食，甚至没有喝一口水，在八个小时之后还是有了想上厕所的冲动——我以为我能坚持到晚上的。

        好吧，这很正常，男性新陈代谢比女性要快。

        就连蝙蝠侠都得每天花时间在韦恩庄园的豪华厕所里拉屎，更何况我只是个意志力一般、无法控制生理反应的普通人。

        我说服了自己。

        赞美蝙蝠侠，在这个时候给予我进男厕的勇气。

        我趁着自己还没反悔，怀着几分忐忑与好奇，硬着头皮走进了带有男士标志的入口。

        然后……

        我被小便池前一排男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人是不是有点多？

        男厕也要排队吗？我以为男人们都很快呢。

        我对男厕最深的印象是日本的恶搞综艺节目，如果选择正中间的小便池，解手的时候就会单独得到一束来自头顶的圣光，以及响彻厕所的“哈利路亚”。

        我看了看，他们连中间的位置都没给我留。

        ……就算留了，我也绝对不会去。

        我正打算退出去，换个楼层上厕所，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把我往前拽去。

        “嗨，理查德，你来评评理。”

        我有些绝望地被男人们往里拖，迪克的好人缘让我根本逃不出这个男厕。

        “什么事？”

        我有听说过男人的传闻，比如会说些护荤话，比比大小什么的，他们总该不会离谱到在厕所里举办一个迪克冠军锦标赛。

        其中一人解释道：“罗伯茨和埃博兰吵起来了，讲究的罗伯茨坚持放完水得擦一擦，但埃博兰说那是女人才会干的事，你怎么看？”

        我：“……”

        我能怎么看？

        你们费了这么多年都还没分出结果，让毫无经验的我来进行评判，是否有些过于离谱了？我宁可出去参与办公室多边关系交际，也不想呆在这里回答一个超纲问题。

        “你们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我看了看腕表，马上就要下班了，“如果你们真想听听我的意见，那就是''尊重互相的习惯，不要性别歧视''，另外，记得上完厕所后洗手……好了，兄弟们，让一让，你们排的人墙都够拦住贝克汉姆的点球了。”

        我从人群中挤出来，男厕有单间，我进了其中一间，用门板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大约我的提醒起效了，已经到下班时间，因巴特落网而工作告一段落、不必值班的警员们一哄而散。我坐在马桶盖上屏息凝神，确保外面没什么人之后才有心情上厕所。

        一整天奇奇怪怪的遭遇让我完全兴不起探究男性身体奥秘的欲望，不就是多根迪克？换了性别之后，我甚至都不用烦心每个月的生理期了。

        但我忽然想起刚才他们争论的问题。

        ……上完厕所之后需要擦吗？

        从男厕出来之后，我的心态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总之，我摆烂了。

        我甚至把这种“处变不惊”的摆烂心态带到了布鲁斯·韦恩的车上，面对来自蝙蝠侠的审视，我神态安详地靠在了兰博基尼的真皮椅背上。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顺便，布鲁西宝贝长得可真俊。

        他比游戏建模和动画平面角色更立体，长相也和几位真人电影选角不同，但只要看到他就能确定，这个人就是布鲁斯·韦恩，不然还能有其他人符合条件？

        我早上已经透露我知道他们的秘密身份，布鲁斯·韦恩并没有戴上他的蝙蝠面具来见我，但他依旧摆出了蝙蝠侠的架势。

        “芙拉维娅·迈尔斯。”他试图给予我压力。

        看到这张他绝不陌生的脸孔也毫不留情，布鲁斯·韦恩理智地将“芙拉维娅·迈尔斯”和“理查德·格雷森”区分开，即便二者的身体和灵魂纠缠不清。

        “是我。”我镇定地点头，“需要我提供点什么信息？”

        布鲁斯·韦恩可能没见过这么配合的人，被打断了问询思路，他得重新思考现状、以及能够得到信息的真实性。

        我们相顾无言。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主动开口示弱。

        布鲁斯·韦恩：“……”

        气氛好像变得更尴尬了。

        这得看“普通”的定义，只要不是特殊种族、不会奇奇怪怪的法术、没有死而复生，那么大家都是普通人。

        按照这个标准，布鲁斯·韦恩是普通人，迪克·格雷森也是普通人，虽然他们都可以徒手撕钢板、做世界冠军级别的空中高难度转体、又或者大晚上出门打断人的骨头。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真的是普通人，熬夜超过三点一定是因为游戏太好玩了，而不是有什么邪恶计划。

        我最邪恶的计划是想搞dickjay。

        在去哥谭的路上，我主动按时间顺序把今早之前自己做过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包括我每天晚餐吃什么之类的细节，如能联系上失踪的迪克，蝙蝠侠应该可以从中找出关联。

        布鲁斯·韦恩一声不吭地听着。

        我的生活很单调，不会到处乱跑，更不会遇到特殊的人，也没有什么《哈利·波特》式奇幻经历——今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漫画角色，已经是我出生至今最魔幻的遭遇了。

        半小时后，我放弃回忆：“还需要更久之前的行动路线吗？我有点想不起来一个月前去过哪个餐馆吃饭了，还是说你想再了解一下我的日常工作和家庭构成？”

        布鲁斯·韦恩放过了我，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手搭在方向盘上：“之后再说。”

        “车上有瓶装水吗？”我说得口干舌燥，再让我讲下去，我就只能和他说些地狱笑话了。

        之后，布鲁斯·韦恩踩了刹车，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加油站，掏钱帮我在休息区买了瓶水，另外还给我捎带了汉堡和炸鸡，用一个纸袋包好递给我。

        “谢谢。”这令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确实饿了。

        我不知道夜翼有没有吃夜宵，至少从我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再加上外勤的消耗有些大，肚子早就饿扁了。

        我拿了纸袋想下车去吃，以防食物碎屑掉到这辆价格昂贵的跑车上，但车子的主人并不这样想。

        “坐着吧。”布鲁斯·韦恩把两边车窗放下来散味，又提醒我，“别吃太多，阿尔弗雷德准备了晚餐。”

        我感觉他话中有话，像是说：“如果被家长发现在外面偷吃垃圾食品，并且因为这个错过了晚餐，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又或者是：“别让你妈妈知道你在床上吃东西，负责收拾床铺的人会大发雷霆。”

        最后是：“我们可以消灭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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