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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辞而别


  
十四岁的张小桐怔怔地坐在那里听着舅舅的讲述,脸上神情急速转换,最后竟渐渐变得木然而迷茫。眼见她体力不支,眼神迷离,几乎摇摇欲倒,程毓急忙将她抱在怀里,回到客房,将她安顿在床上躺好,自己则陪在小桐床前,不肯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张小桐悠悠醒转,见师父伏在自己身边犹自未醒,便不忍心叫醒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如万马奔腾般闪现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想来她十四年来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加起来都不如这几日经历得多,小小年纪的她,却不得不开始面对那些可怕的过去和看不清方向的未来。她闭着眼睛,犹如沉睡,脑子里却无比清醒,默默思考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变故。
院子外面传来下人洒扫的声音,程毓忽然醒来,起身见小桐犹自闭目沉睡,不禁爱怜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桐感受到了师父的抚摸,缓缓睁开眼睛,对他笑了笑,说道:“师父,你一夜都守着我,一定累了吧!快回房里睡一会儿吧!”
程毓柔声道:“师父睡好了,也不累,小桐,你感觉怎么样?”
小桐凄然笑道:“师父,您放心,小桐已经长大了,我能撑得住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南阳去?”
程毓沉吟道:“今日瑾儿与妻子要回岳家归宁省亲,我们在此休息一日,明天再向你舅舅告辞回去,你看如何?”
小桐不语,点头答应。
早饭后,蓝瑾携新婚妻子马明珠向父母告辞,带领着几个仆妇丫鬟,并一些家丁携带了两车礼品向金陵进发。蓝擎等人送至庄门外,又殷殷叮嘱一番,这才回到房内。
程毓对蓝擎道:“蓝兄,我想跟小桐谈一谈,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有些不放心,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蓝擎郑重地点点头,回身对小桐说道:“小桐,跟舅舅到书房里来吧!舅舅有话要跟你说。”
小桐点头,跟在舅舅和师父身后,来到蓝擎的书房里。
三人各自坐下,蓝擎问道:“小桐,你知道了你父母的事情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有什么打算吗?”
张小桐沉默半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头望着蓝擎和程毓,说道:“舅舅,师父,我觉得我父母死得太冤枉,他们只不过是真心相爱,想永远在一起而已,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根本没有错误,就算是因此忤逆了外祖父,他们也罪不至死。”
“即便我父亲是摩崖宫宫主,可有人曾见过他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吗?而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不问青红皂白,为了讨好主子就枉顾江湖道义,以多胜少,令人不齿。”
“依舅舅所说,那杨无极虽是外祖父的旧交,但却是个颠倒是非的无耻之人。他主动帮助外祖父出手擒拿我的父亲,未必便是出于一片真心,说不定另有图谋。一个堂堂的武林至尊,为了别人的家事竟如此劳师动众,枉杀人命,这岂不是奇怪得很么?”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望着舅舅和师父,蓝擎开口道:“此事我和你师父事后也想到过,他堂堂一个总瓢把子,为了别人的家事,兴师动众,不惜大开杀戒,难道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正邪不两立吗?想你父亲当年只是来中原游历,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引起公愤,不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但是,我们始终也没想明白个中缘由。”
张小桐开口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我父亲都罪不至死,我母亲和我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就更加无辜,所以,我必杀杨无极。”
张小桐说这番话的时候,面上神色冰冷,目光凌厉,有隐隐的杀气转瞬即逝,看在蓝、程二人眼中,不禁令他们感到脊背发冷。
程毓连忙开口道:“小桐,你……”
张小桐缓缓站起,对师父拱手道:“师父,您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我年纪还小,武功未成,所以我不会急于报仇,我会回去跟师父好好练功,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杨无极和那姓单的狗贼,为我父母和二叔报仇。”
程毓暗自松了一口气,追问道:“小桐,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张小桐点点头,不说话。
程毓道:“小桐,你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你放心,师父定会助你报仇。”
张小桐起身道:“舅舅,师父,这几日为了我的事,大家都没有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就要回南阳去了,眼下还请舅舅师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小桐也告辞了。”
程毓起身,对蓝擎道:“是啊!蓝兄,我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吧,告辞。”说完与小桐两个回到客房休息不提。
傍晚,蓝擎叫家人整治了丰盛的酒菜,一家人并程毓师徒两个围坐一起,推杯换盏,叙些离愁别绪的家常话。
黄诗韵与两个女儿陪伴了一会儿,见蓝、程二人兴致颇高,这酒也不知道要喝到何时才能结束,就先行告辞离去,留下张小桐伺候舅舅和师父。
蓝擎和程毓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话,期间两个大男人还几次落泪。一旁的张小桐看得心酸,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感情,频频劝他们二人多饮几杯,因此这一顿饭直到深夜方休。
张小桐将程毓安顿在床上躺下,为他打水洗漱,盖好被子。她深深地望了躺在床上酣睡的师父几眼,突然跪下冲他磕了三个响头,将一封信放在他的枕边,转身毅然离去。
第二天已近午时,程毓才慢慢清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挣扎着起身,倒了一杯凉茶喝下,才略微舒服一些。
他穿戴整齐,正欲出门,突然发现枕边有一封没有封口的信,拿起一看,信封上是张小桐那还有些幼嫩的字体:“师父亲启”。
程毓心中顿觉不妙,急忙将信抽出细看,不由得眼前发黑,差点就倒了下去。他强行挣扎着站稳身体,一路急行来到蓝擎房中,见蓝擎也是刚刚起身的样子,他急忙道:“蓝兄,不好了,小桐,她…..”说着将一封信递到他面前。
蓝擎见程毓如此失态,心知不妙,急忙接过信,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道:“师父在上,不孝徒儿张小桐叩拜师父养育教导之恩。师恩如山,弟子本应随侍堂前,奈何父母之大仇未报,弟子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想当年母亲亏欠师父深情,不忍再叫师父承担弟子报仇之责。今弟子不辞而别,万望师父安心回南阳等待。待弟子大仇得报,必至师父堂前领罚。勿念。”
只短短几行字,却看得蓝擎心惊不已,他跌足叹道:“糟了!糟了!小桐这孩子还是小孩心性,太过鲁莽,难道昨天他跟我们说的那些话竟是在哄骗我们吗?”
程毓沉声道:“想来正是如此,她急于报仇,又怕我们拦阻,才说出那番话来叫我们安心,自己却偷偷行动。”
蓝擎道:“我本来还在疑惑,以你我二人的酒量,何至于喝了两坛酒就醉到这般时候才醒来,想来定是小桐在我们的酒里做了手脚,为的是争取时间,叫我们追赶不及。”
二人在这里急的乱转,黄诗韵到来,了解了情况,说道:“事不宜迟,你们二人还是速速追赶吧!小桐人小,马又不快,你们沿途仔细打听,说不定很快就能追上。”
程、蓝二人稍事准备,骑了两匹快马,急行而去。
二人快马加鞭,傍晚时分,来到了滨河小镇,正是当日与杨心玉主仆分手之地。
程毓计算了时间,觉得以小桐的马匹的脚力,路过此地时应该是今天早上,于是去街边一家卖早点的小摊询问。
一个卖馄钝的摊主告诉程毓,一早的确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停下来打尖儿吃饭,还向自己打听去金陵的道路。因为那女孩子生的好,所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程毓猛然想到:“小桐去金陵难道是去找杨心玉的吗?她不大可能去找杨心玉的麻烦,那么,是不是去找杨心玉打探杨家的情况的呢?若果真如此,她此刻应该还在金陵城里。”
他当下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了蓝擎,蓝擎也觉得有理。于是二人找了一家饭馆,胡乱吃了些饭食,让伙计将马喂饱,竟是连夜赶路,去往金陵。
午夜,二人来到金陵城南的青衣巷,却又不知道杨心玉的住处。此时夜色深沉,四下无人,二人空自着急,却也是无法可想,无奈只好先找到一家客栈投宿。
第二日一早,程、蓝二人便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杨心玉的住所。
杨心玉见程毓到来,无比欣喜,得知程毓正在寻找张小桐,说道:“没错,小桐昨日午时左右到的这里,她陪我吃了午饭,之后又闲坐了半个时辰左右,就离开了。我还问她为何孤身一人来访,她说她表哥表嫂归宁,自己跟来金陵城游玩,顺便来看我的。”
程毓急道:“小桐还跟你说了什么吗?”
杨心玉感到奇怪,问道:“怎么了?程大哥?难道小桐出事了吗?”
程毓叹息道:“是啊!不过一言难尽,以后再与你细说,你只说小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杨心玉正色道:“小桐一直跟我闲聊,东拉西扯的,都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她言谈话语间向我询问了我叔叔家宅院的情况,以及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等等。我大致向她描述了一番,问她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她回说只是好奇,想知道绿林领袖的住处是什么样子的。”
蓝擎与程毓对望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担忧神色,杨心玉看着二人的神色,着急道:“程大哥,能告诉我小桐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程毓沉重地说道:“杨小姐,事到如今,我也无需对你隐瞒,小桐是去找你叔叔报仇去了。”
杨心玉大惊失色,说道:“小桐为什么要找我叔叔报仇?她小小年纪,怎么会与我叔叔结仇的?”
程毓道:“你叔叔十四年前带领一批武林人士逼死了小桐的父母。”
然后又将当年的事情大致告诉了杨心玉,杨心玉听后不禁落泪,说道:“我叔叔这些年来的确造了很多杀孽,得罪了不少武林人士,我就知道会有一天那些被他所害的人会来找他寻仇的,这本来也是天公地道的事情,须怪不得小桐。不过,小桐年小力微,根本不是我叔叔的对手,她去找我叔叔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程毓与蓝擎二人听了杨心玉的话,心中更加着急,立即辞别杨心玉,一路快马加鞭,向北急行。
程毓蓝擎二人一路北上,沿途打听张小桐的消息,刚开始的几天里还能够探听到她的行踪,后来却渐渐失去了她的消息,竟无人再见过张小桐。
这种情况使得二人更加着急,却束手无策。往好的方面想,张小桐有可能乔装改扮,所以他们打听不到她的行踪;但是也极有可能是她已经遭遇了危险,毕竟那单氏双雄自从在玉龙山庄行凶后就不知所踪,万一他二人北上返回洛阳,途中与小桐相遇,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出现这种状况,毕竟他们没有从张顺口中逼问出小桐的身份来历,也没有正面与小桐相遇过,即使遇上也不一定能够认出小桐。
这种种猜想令他们二人愈加焦虑,最后,二人商议后决定,既然打探不到小桐的行踪,不如直接赶往洛阳,反正小桐最终的目的地是洛阳,即便她被单氏兄弟所擒获,最终也极有可能被带到洛阳。于是二人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向着洛阳急速奔去。
话说程毓蓝擎二人一路急行,终于在八月初十这一日傍晚赶到了洛阳。二人不敢张扬,刻意打扮成商人的模样,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将行李马匹安顿好,出了客栈,找到一家低档的饭馆,坐在角落里,叫了酒菜,边吃晚饭边听人闲谈。
一般来讲,这种小饭馆里鱼龙混杂,是各种消息八卦最集中的地方,如果杨无极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在这种地方一定会探听到一些消息。
这家饭馆没有设包房,只在前厅里散乱地摆放了十几张桌子,此时正值饭时,吃饭的人很多,闹哄哄的一片,非常热闹。
饭厅中央的一张桌子旁,坐了四个短衣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的连鬓胡子正唾沫横飞地给其余三人摆龙门阵,内容却很是离奇,说是城东王三奶奶家的儿媳妇生了一个怪胎,两个手掌上全都长了六个手指头,而且鼻孔朝天,其丑无比,只听得众人连连称奇。
旁边一张桌子边站起了一个又瘦又长竹竿般的男子,张口是一副难听的公鸭嗓,他大声嚷嚷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一定是因为那王三爷平日里坑蒙拐骗,净做坏事,老天爷惩治惩治他。”
然后,他话锋一转,故意做出神神秘秘的样子,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
因为店内太吵闹,旁边的人没有听清,一个大胖子就不乐意了,喊道:“冯三儿,你快给老子收起你那副鬼样子,有什么话大声说,别惹得老子火大撅折了你这竹竿子。”
那瘦子冯三儿见胖子发火,赶紧一脸媚笑地走到胖子身边,伸手给他敲着肩膀,说道:“别呀,张二哥,您老听我说呀!话说今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打了一夜更正想回家睡觉,走到城中心杨家大院后墙边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好像有个人影从杨家院墙上蹦了下来,把我吓了一跳。等我揉揉眼睛待要看得清楚些,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听到这里,那大胖子哈哈大笑道:“那一定是你看花眼了,把猫当成人了也说不定,那杨家的院墙怕不有两丈多高,什么人能从那上面蹦下来,又那么快溜掉啊!再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呀?”
那冯三儿嘻嘻笑道:“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当我从杨家正门经过的时候,就见一群家丁全副武装,如临大敌般的从院子里跑出来,跑到大街上好像去追踪什么人去了。然后我才看到,那杨家雪白的院墙上居然被人用黑漆写下了很多字,好像说什么:杨无极,伪君子,弄是非,菅人命之类的话,哎呀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吧!然后杨家又出来很多人忙着粉刷墙壁,还有人将看热闹的人都赶走。张二哥,您说说,这件事是不是有点意思啊?”
那大胖子晃了晃脑袋,说道:“还真是有点意思。想那杨家势力庞大,无人敢惹,这写字的人敢是吞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在这个时候与杨家做对。听说杨无极已经撒下英雄帖,要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邀一众江湖好汉到杨家召开赏月大会,这几日洛阳城里的武林人物日渐增多,大多数是受邀前来的。这人选在这个时候辱骂杨无极,显然是故意要他在天下英雄面前丢脸啊!”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程毓和蓝擎二人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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