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霸道王子的表白

　　商议完毕，梅千古又悄悄返回自己的房间，众人也各自熄灯休息不提。
第二日，大雪早停，天空中阴云散去，日光虽然明亮耀眼，却毫无温度。
程毓梅夜等四人一大早就启程南下，张小桐和张小枫二人一直待在房间里，等到那矮胖子杨礼吆五喝六地带着一群人赶着车队离开后，二人才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两里地远的距离，也向洛阳城出发。
之前张小桐已经改扮成了男子装扮，将自己与张小枫打扮成了两个进城寻亲的书生模样。
此时张小桐牵马走在雪地上，欣赏着四周的雪景，不觉心情大好。于是她开始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张小枫笑道：“你吟得倒对景。”
张小桐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哥哥，我们是读书人啊，你可千万别忘了！”
张小枫笑道：“忘不了的，待哥哥也来吟两句。嗯......‘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张小桐听了称赞道：“没想到哥哥对于汉人的诗文也颇为精通呢！”
张小枫笑道：“小桐，你又开始打趣我了吗？”
张小桐笑道：“不敢不敢。嗯......只是，哥哥忽然想到了这首诗，你莫非是在思念着什么人吗？也是啊，我原本不该同意你留下来的，你该随着师父他们回玉龙山庄去的。”
张小枫闻言不由得停下脚步。他盯着张小桐的背影，心中忽然止不住地万般辛酸，竟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张小桐向前走出了几步，不见张小枫跟上，便停下来回头看他。谁料却瞧见他居然在默默流泪，不禁吓了一跳！
她紧走几步来到张小枫身边，替他擦了擦泪水说道：“哥哥，你竟如此伤心吗？那你该即刻赶回玉龙山庄去见她啊！我不要紧的，你不必陪着我的。你现在就去追赶我师父他们，一定能追得上的！”
张小枫闻言更加伤心。他眼中泪水汹涌而出，狠狠地抓住张小桐为自己拭泪的手，紧紧地捏在手心里，捏得张小桐忍不住张嘴叫痛。
张小枫艰难地开口道：“你也知道痛吗？......你说出这样的话，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以为我会思念着谁？阿齐兹吗？还是白茯苓？你……你定要我将心剖开来给你看看里面住着谁，你才会不这么疑心我试探我，你才会安心是吗？！”
张小桐见他因自己一句话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觉万分后悔。原本自己也不是故意要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刺激他的，现在见他居然伤心成这样，不觉也流下泪来。
他抬手摸着他的脸说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心伤你的，我只是……我只是……”
不等她说完，张小枫又将她这只手也抓在手中，狠狠地道：“你只是什么？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张小桐，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我在乎你甚至更胜于在乎我的母亲！你知道吗？！”
说完他突然放开张小桐的手，转身跃上马背，向着洛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张小桐愣了一下，也立即跃上马背紧紧跟在他身后。她本想张口喊他一声，但是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来，便只好叹了口气，狠狠地抽了坐下骏马一鞭子。那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向前疾奔。
不过顿饭功夫，洛阳城高大的城门已经在望。跑在前面的张小枫总算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张小桐追到他身边停下说道：“哥哥，我们跑得太快了，已经超过了千古爷爷他们了！也好，不如我们先去城西找摩崖宫的人吧。”
张小枫不看她，也不说话。他沉着脸翻身下马，当先行去。
张小桐无奈也从马背上跃下，牵着马跟在他身后，随着人流缓步进城。
二人并不着急，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摩崖宫人落脚的民房。那批人大半都认得张小桐，都曾经跟随张小桐征战沙场。此时突然间见张小桐和张小枫二人出现，不禁俱都喜出望外，纷纷跪下拜见少主。
张小桐与众人寒暄过后，说明来意，众人急忙收拾出两间上房，安顿二人休息。不一时又整治了一桌酒菜，请二人慢用，之后都悄悄退下，只留下张小桐和张小枫二人在房间端坐。
张小桐见张小枫仍是神色漠然，半眼也不瞧自己，知道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
张小桐不禁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哥哥......好了，是小桐不好，小桐跟你认错了！只求你别再生气了，刚刚赌气流泪，又迎着风飞跑了这么久，看生了病就糟了！”
张小枫起身躺到床上，冷冷地道：“生病了又能怎样？就算是病死了又怎样？那也比这么着让你误会强百倍啊！”
张小桐听他故意跟自己怄气，不禁摇头苦笑。
她想了想，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他面前，说道：“好了，哥哥。是小桐错了，跟你奉茶赔罪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张小枫翻身坐起，将茶杯接过放在一边，捏住她的一只小手狠狠地道：“那好，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了？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张小桐嘻嘻笑道：“嗯......我错在不该打趣你，错在不该让你回玉龙山庄去，错在……”
张小枫脸色突变，深邃双眸中的痛楚仿佛是两汪清泉一般将张小桐的一颗少女芳心深深地淹没。
她突然住了口，再无声息。因为，此时张小枫已经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良久，张小枫放开了她，轻声道：“你知道错了吗？你错在哪里了？你这个狠心的丫头，我看你还敢再那样折磨我惹我伤心吗？”
张小桐呆呆地望着眼前深爱的男人，犹自沉浸在那个突如其来的霸道强吻之中。慢慢地，泪水自她美丽的双眸中涌出，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张小枫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哽咽道：“小桐，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生你的气，哥哥不该弄疼你。可是，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多害怕吗？那日你被白山鬼母掳走，我每日就如生活在地狱之中，心中充满恐惧。”
“好不容易等到救你出来，却又要日日见你在痛苦中挣扎，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代替你去痛去挣扎你知道吗？”
“而今你好不容易好了，却又说我思念着什么人，让我将你留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回玉龙山庄去……你......你还想我怎样，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张小桐，我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付出生命！只是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好吗？你就原谅我看到白茯苓时的一时失态好吗？是我错了，小桐，求求你原谅我……”
张小桐听了张小枫一番表白，不禁抱着他痛哭起来，说道：“哥哥，对不起！让你如此伤心难过......哥哥，我也爱你，而且我爱上你比你爱上我还要早！可能自从我在塞伊部落的毡房里醒来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可是阿齐兹怎么办？她为了你付出了生命，我们要背叛她吗？我们在一起不是有罪的吗？”
张小枫哭道：“是我对不起阿齐兹，我一定要为她报仇雪恨！到那时，我就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在天上祝福我们的！因为她是那么善良，那么深爱着我，她也深深地喜欢着你。”
“小桐你知道吗？在我们出征前的那个晚上阿齐兹曾经说过，要我好好对待你，好好保护你，说有朝一日等你长大了，要亲自替我向你求婚，让你做我的侧妃。”
“当时我坚决地拒绝了她，告诉她我不是一个滥情的人。谁能想到后来她竟然不堪受辱，自尽而死......若不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本想当场就跟裴力罗拼个同归于尽，再去地下寻找阿齐兹的......”
“可是后来，我们日夜相守，相依为命......我竟然渐渐被你吸引，慢慢地发现自己竟然深深地爱上了你！尤其是当你被白山鬼母掳走以后，我更加确定我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你。”
“我已经失去了阿齐兹，若我再失去你，我一定会死的！所以小桐，爱是无罪的，阿齐兹也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等我为她报仇之后，我一定会跟你永远厮守在一起，永世不分离！”
张小桐听了张小枫的一番话，更是哭得泣不成声，喃喃地叫着：“阿齐兹，阿齐兹，你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不好好留下来陪着哥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陪着王妃她老人家，该有多好，该有多好啊！”
张小枫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强行抑制住内心的伤痛说道：“好了，小桐。哥哥答应你，从今天起，从此刻起，再不会让你为我掉一滴眼泪！我要尽我所能让你幸福一生！”
张小桐抬头看着他，微笑道：“谢谢你，哥哥，我也是。我错了，再不会乱吃醋了。”
张小枫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好的，我原谅你了，不会再怪你。不过……”
张小桐紧张道：“不过什么？”
张小枫呵呵笑道：“只要你别再那样折磨我惩罚我，你吃醋我也是不介意的啦！哈哈。”
张小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出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道：“哥哥，你还真是不知羞！”
张小枫哈哈笑着捉住她的手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闹够了，张小桐道：“哥哥，吃饭吧！”
张小枫摸了摸心口，皱眉道：“刚刚雪地里一阵疯跑，还真是着了凉，现在胃好痛，吃不下。”
张小桐心疼地一撇嘴，又要流泪。
张小枫见状赶紧笑着道：“好了，傻丫头，又没有真的怎么样。我说过了，再不会让你为我哭泣了。好了，你帮哥哥盛一碗热汤驱驱寒可好？”
张小桐赶紧盛了一碗香喷喷的鸡汤，亲自喂他喝了一口。
张小枫点头称赞，接过来一口喝下，说道：“舒服多了，已经不疼了，可以吃饭了，开动。”
两个人坐下来用餐，满桌子饭菜的浓香，满心里浓浓的情意。
张小桐与张小枫二人在此住下，每隔一日就悄悄到城中心的约定地点与梅千古见上一面，交流一下情况。
因为梅千古只是在杨府做苦力，干些粗笨活计。所以他探听到的消息不过是一些诸如杨府正在为赏灯大会做准备，每日里忙于粉刷客房，购置物品，派人到各地递送请帖等等，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这多少令张小桐有些焦急。张小枫就劝她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这日，二人与梅千古在一家茶馆里见面时，终于获得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原来，前日梅千古等人被派往城外五十里处的一个小镇上去接应一批货物。货物不多，只有两车，但是杨无极却派出了三个得意弟子，带了梅千古等十人前去接应。
到达那小镇以后，杨无极的三个弟子就令众人在一处等候，然后三人一齐神神秘秘地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才回来一个人指挥着众苦力赶往镇外的一处树林中。到达后众人见只有两辆马车，每辆车上只安放了三只木箱。木箱虽然只是寻常的木箱，但是外面却严严实实地裹了厚厚的稻草等物，并用绳索结结实实地捆绑在马车上，箱内物品似乎十分贵重。
杨无极的三弟子杨礼将十人分作两组，由自己的两个师弟率领，每组负责押运一辆马车。他自己则骑马走在前面，样子十分警惕。
刚开始的时候梅千古猜测车上箱子里可能是装着金银等物，可是后来又觉得不像。因为金银分量很重，但是拉车的马儿跑起来却十分轻松，显然箱子中的事物并不很沉重。
但是究竟是什么东西令杨无极如此重视呢？一路上梅千古想找机会探探里面的东西，但是刚刚想接近车上木箱，就被杨无极的弟子喝止，便只得作罢。
更奇怪的是，最后他们并没有把这两辆马车赶回杨府，而是直接赶到了距离洛阳城南二十里处的杨家集----杨无极即将举行赏灯大会的地方。
杨家集只是一个人口不足百人的小村落，是杨无极的出生之地。杨无极将赏灯大会的地点定在此处，实在是因为此处是他的发源之地，处于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此时的杨家集正聚集了上百名工匠，正在赶制各式灯笼，另有上百名劳力日夜不停地搭建赏灯大会要用到的一个巨大的高台，届时武林中一些名门大派将与他们的总瓢把子一起登台欢聚，共赏灯海。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张小桐兴奋地说道：“机会总算来了！师父不准我潜入杨府，但是他没说不许我去杨家集查探！哥哥，今夜我们来一出夜探杨家集怎么样？”
张小枫笑笑，点头同意。告别梅千古后，二人回到城西住处，做了一番准备，就等天黑以后出发去往杨家集。
是夜，月朗星稀，气温很低。张小桐与张小枫二人皆是一身夜行服饰，黑巾遮面。二人装束停当以后，也不骑马，只施展开轻功绝技，一路向着城南的方向奔去。
张小桐自从突破“天心洗髓经”神功第一层以后，内力大增，轻功也跟着突飞猛进；张小枫原本轻功就不弱，近年来又总是与程毓、梅夜等在一起，没少接受他们的指点，武功进步也很快。
所以尽管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二人却轻松地越过了高大厚重的城墙，一路向南，飞奔而去。二十里的道路，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二人在镇子外找到了一个隐蔽处向镇内观望，只见小小的一个镇子却异乎寻常地灯火通明！工匠们仍在紧张地忙碌着扎制各式灯笼，镇子中心的广场上一座搭建了一半的黑魆魆的高台的影子赫然在望，也只有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张小桐和张小枫对视一眼，悄悄绕路来到了高台之下。
只见这个台子离地足有两人来高，台子四周修建了几处木梯供人上下。
二人看看四下无人，悄悄钻进了台子底下。
张小桐抬头观望，疑惑道：“哥哥，你不觉得这个台子搭建得有些过于精致了吗？你看这下面的椽子密密麻麻的这么多，柱子也这么多，到时候要是里面藏个几百人的话，外面的人根本无法觉察啊！”
张小枫点头道：“是啊！”
张小桐又道：“这高台是用来观灯看景的，用过了就会拆除。根本没有必要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去搭建一座如此结实耐用的高台。那么，只能说明杨无极搭建这座高台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赏灯这么简单。”
张小枫沉声道：“恐怕他真的包藏祸心也说不定啊！小桐，我们还是抓紧寻找一下千古爷爷所说的那几箱东西吧。”
张小桐闻言点点头，与张小枫一起悄悄自台下钻出，向着广场边缘的住宅区摸去。
为了避免别人起疑，二人摘掉了蒙面的黑巾四下查看。期间也遇到了一些普通百姓，都是一些忙碌的工匠或小镇居民，倒也没有惹出什么麻烦。
忽然，二人看见两个工匠打扮的汉子正推着一辆推车向前行去，车上堆满了扎好的各色彩灯。
张小桐悄声道：“那些灯笼一定是运到仓库里去的！哥哥，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张小枫点头同意，二人远远地跟在那两个工匠身后向前行去，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座高大的院子外面。
一个工匠上前对门口的守卫说道：“几位大哥请了，这些彩灯今晚要入库，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其中一个守卫来到推车前，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挥了挥手。又有一个守卫跑过去将大门打开，那两个工匠一起将那车灯笼推到院子里面去了。
张小桐二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那两个工匠推着推车从院内出来，朝着作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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