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改变

得到沈丫的回答，沈志才发现这个被他忽视的问题，沈姑父怎么会忽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要知道沈家村可没有小孩去读书啊！

        不过不等他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林家院子里便有热心的村人来找，说是瞧见了沈志的娘，已经快走到村口了。

        沈家几个孩子瞬间兴奋了起来，沈姑姑见状便领着几个孩子到村口去。

        很快，张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张氏如今也才双十年华，虽然舟车劳顿，可皮肤白皙，看见沈志一行人眉眼之间满是温柔，让沈志这个伪儿童，感叹恐怕这就是后世大家推崇的氛围感美女吧。

        一见张氏的身影，沈姑姑便连忙招手道：“二嫂。”

        张氏看到他们也是加快了脚步，过来一把便抱住沈志，将脸贴在沈志的脸上。

        她自从儿子生下来之后，还没有离开过他这么久，实在是思念的紧，沈姑姑也是做了娘亲的人，对张氏的感情自然是感同身受。

        儿子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张氏一时眼眶都有些氤氲了，只不过碍于周围还有那么多孩子和小姑子看着，只能将眼泪给忍了回去。

        又低头将荷包里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给沈元和沈志的都是些点心，唯独给沈丫的不同是一个木簪子，让沈丫捧在手里呆呆的不知做什么表情好。

        见沈丫这副样子，沈姑姑连忙推了一把沈丫道：“怎么了丫丫，怎么不说话，快谢谢婶婶呀。”

        沈丫也是张氏看大的孩子，自然知道沈丫的性子，不由得在心里叹息。

        不过她还是在面上笑了笑道：“丫丫，怎么了是不喜欢二婶买的簪子，要是不喜欢给二婶说，下次给我们丫丫买个更漂亮的。”

        沈丫当然不是不喜欢，于是连忙摇头道：“没有，二婶，我很喜欢的。”

        见沈丫说了喜欢，张氏也没有多说，便又给沈姑姑拿了一批绸缎庄送的布，沈姑姑没有推辞，她知道这布不是人情，而是另有用处。

        虽说他们一家亲戚，本不用计较那么多，可却也知道张氏不是一个爱欠人人情的人，便爽利的收下了，决定改天给二嫂也送一些吃食。

        见张氏神色疲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招呼着让这几个孩子跟着张氏回了沈家。

        沈奶奶也早就料到张氏一路路途遥远，想是累着了，便让沈伯母将鸡蛋打散，温着给张氏吃了，便让她睡去了。

        最近沈氏两兄弟农忙，也很是有些累，不过好在也赶着把活计给做完了，傍晚时分也回了家，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小小的团圆饭。

        再加上还有张氏从镇上带回来的一些猪肉，让许久没开过荤腥的沈家人，吃的酒饱饭足。

        饭后，沈大嫂便开始收拾桌子，沈奶奶又把他们几个小孩给撵了出去。几个大人则留在屋内，一副有事要说的模样。

        对此沈志表示不爽，果然什么事情都瞒着孩子真是令人不爽。不过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沈志还是无奈叹息。

        却正好对上了沈元充满精光的眼神，这种好似看着什么猎物的眼神让沈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只见他一步步走到沈志身边俯下身，在沈志耳边轻声说：“阿弟，要不我们去偷偷听听他们说什么吧！”

        不得不说，虽然沈元的眼神很可怕，可他的提议却正中沈志下怀，可是一边还有沈丫。

        沈家长辈这么放心的把他们撵出去不怕他们出事，或是偷听，其中沈丫占了很大一个原因。

        兄弟两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沈丫，便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还是沈元鬼主意多，上前一步，鬼话便信口拈来：“阿姐，二郎刚刚说他肚子疼，我带他去旁边如厕。”

        沈志不得不又给沈元在心里点了一个赞，这个办法他不是想不到，两人借机一起离开，然后再一起溜到屋子后面偷听，计划通。

        可他是一个乖孩子，怎么能这么算计阿姐呢，还要背着她去偷听大人讲话呢，这只有他的兄长沈元可以了。

        想着一边眼神真诚的看着沈丫，谁料沈丫却迟迟没有说话，这一下让沈元慌了神，阿姐不会看出来了吧。

        他试探着问：“阿姐？”

        他等了良久却没有却没有等到沈丫的回应。

        这下连沈志都慌了神，看着沈丫。

        只见沈丫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夜色昏黄，沈志看不清沈丫脸上的神色，可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那日沈丫哭泣的场景。

        他忽然惊觉，今天的沈丫不对劲，好似格外的安静。

        好似是有心事的模样，这让沈志开始格外的烦操，知道有问题，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根据沈志的第六感来看这件事恐怕还是跟那日沈丫莫名的哭，甚至可能和今日长辈谈的话有关。

        还不等沈志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只见沈丫已经抬起头了头，回道：“我们一起去。”

        沈元听到这句话，瞬间开始腿软，这，这娘亲可是跟他说过男女有别的，阿姐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可哆哆嗦嗦的回道：“阿姐，这我们是男子，这是不是不太妥。”

        沈丫先是后瞬间有些气血上头，一边羞恼一边低吼道：“你们是真的去如厕吗!”

        她这一吼沈元和沈志都是吓了一跳，他们可从来都没有见过沈丫发火。

        不过两人也算是清楚了，沈丫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小心思。

        沈元连忙讪笑着道：“没有，没有，阿姐，那我们直接走到后屋那里，那有个窗户，听得清楚。”

        说完沈元便讪讪的朝后屋走去，沈志和沈丫尾随其后。

        “弟妹，你真的打算这么小就把二郎送到学堂去，你舍得？”是沈伯母的声音，三个孩子都屏息静气的窗外听。

        “慈母多败儿，我见人家镇子的孩子有条件的都给送到学堂去了，那些孩子大多比志儿年纪大，却不如志儿懂事，他们能去的，志儿为何不能去。”是张氏在回答。

        “可这妹夫虽然不要我们的束脩，但这书本纸张墨砚，哪样不要钱，这妹夫的爹不就是被这些东西给把钱败光了。”沈伯母道。

        “这个无妨，我们夫妻已经想好了，慧慧的手艺好，这些年替绣坊干活，认识了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

        人家都认可慧慧的手艺，慧慧已经问过那些夫人们了，愿意以后直接找慧慧做活，要做衣裳了，就让府里的下人们，把衣裳送来，规定日期做好，便在差人来取。

        这样不用通过绣坊赚取佣金，要比原来赚的还要多。”一个粗狂的男声，是沈志的爹。张氏乳名就是一个单字慧。

        “那二媳妇这不算抢了人绣坊的生意，他们愿意？”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便看到了问题所在。

        “放心吧，娘，我跟人家商量好了，以后我还是会在不忙的时候帮绣坊去免费做一些活，那绣坊的老板娘也有一个和志儿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怜惜幼子，所以便应了我。”张氏道。

        “老大家的，你可是真的想好了，只让元儿去学堂，如今他们姐弟三个走了两个，留下她一个。丫丫看着懂事，可这心思却敏感。”

        沈奶奶见老二家的早有打算，便不再问了，转头问起老大家。

        沈丫姐弟三个在外面听到这句话瞬间，脸色一僵，都不是笨孩子，沈丫沈志不必说都是知事的。

        就连懵懂，不知读书为何物的沈元也听出来了，这进学堂是好事，可是这好事，他和二弟都有，只有阿姐没有。

        兄弟两默契的都看像沈丫，只见沈丫早已红了眼眶。

        沈志瞬间猜出，怕是沈丫早就这件事了，所以才会

        一瞬间沈志又感到了熟悉的无力感，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想，三观正常的人来说，他知道沈伯母这样做是不对的。

        可他也知道沈伯母不是不疼沈丫的，甚至这份疼爱让沈志在这个家中，已经有些忘记了这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

        所以沈伯母，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钱字。

        之前听爹娘在里面已经说了那么多，为了供他读书，爹娘要去找更多的活去做。那没有这些额外收入的大伯一家呢，他们已经要供养一个沈元了。

        沈志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讷讷无言。他是利益的既得者，他的安慰对沈丫来说到底是安慰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唉，我何尝不想也送丫丫去，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能供大郎几年。”是沈伯母，她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无奈和心酸。

        在窗外的沈丫早已听的泪流满面了。

        而沈元却豁然起身，反应快的沈丫一把便拉住了她，又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沈元一时没有站稳顿时便脸朝地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瞬间吸引来了沈家大人的注意。沈志的爹一下子便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看着侄女和侄子都微红的眼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好再多说些，沉默着把偷听的几个猫儿给带进了屋里。

        三人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光彩，俱都低着头。而沈伯父和伯母也都猜到了他们刚刚说的话，怕也是被听了个正着，也沉默不语。

        还是张氏心细，发现沈元脸上有些灰尘问道:“大郎这是怎么了，脸上尽是些灰。”

        气氛终是缓和了些，大家都往沈元脸上瞧。

        沈元还是有些气不顺，可却也知道二婶跟这件事无关，阿姐又不是二叔的孩子，还是忍者气答道：“没事的二婶，我刚刚摔了下，没事的。”

        张氏瞧见沈元脸色一切都好，就知道没什么大碍，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还是沈丫没忍住泪，开始啜泣。一听到沈丫的啜泣，沈元便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嚷道：“爹，娘，我不要去上这劳什子学堂了，我能去上，阿姐却不能，惹得阿姐伤心，可见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沈志顿时一惊，沈伯父和沈伯母更是勃然大怒，沈伯父生气道:“你不去上正好，明天就跟我去田上。”

        沈元刚想对吼回去，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的沈丫和沈志回过神来，便联手制住了他。

        一个死死拉着，一个用力的捂着他的嘴。

        让沈元成为了只能在原地喘气的牛犊子，沈奶奶和沈父也拉住了沈伯父，只让父子两个在原地互瞪。

        而张氏则抱着哭泣的沈伯母安慰着。

        等到两人的冲动都过了劲，还是沈奶奶发了话：“丫丫，过来告诉奶奶你想不想读书？”

        沈丫在白日里已经回答过一次这个问题，如今看着沈元为他争取的模样，却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她答道：“我想，而且我可以不买笔墨纸砚的。

        我听姑父说过有些孩子，可以地为纸，以树枝为笔，这样就不会花钱了，而且我可以晚上回来帮家里做活的。

        这样就不要那么多钱了。”沈丫越说目光就越坚定，看的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沈丫，这样有主意，且会为自己争取的沈丫。

        沈奶奶听完便爽朗的笑起来道把沈丫揽到怀里，拉着她的手道：“好，丫丫像你小姑。不过咱们有纸墨还是要用笔墨的。”

        接着又环视一周对众人发话：“好，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由我老婆子做主，送我们丫丫去读书。

        这个钱，就算是丫丫借我的，日后是要还的。咱们一家人明算账，立个字据。这样你们也不要说我老婆子偏心。”

        这件事情被沈奶奶一锤定音，便也在没有什么争论，时间更是不早了，大家也都回了各自的屋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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