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7章

元帆本是担心谭飞会暗中下绊子，可一连几天没有半点动静，他也渐渐放下心来。毕竟商屿丞是得了曜文帝圣旨才来的，如果闹出乱子，谭飞也要顾忌着怎么收场。

        这日是骑射课。

        凡是年满十二岁的学子每旬一次骑射课，由神武卫中擅长弓马的小旗负责指导。六艺是世家公子们必学的功课。不为上阵杀敌，只是强身健体。

        博贤学院东侧，设有专门的比武场，场中摆放着各种武器，还有专供练习的箭靶、沙袋、木桩等。虽然比不上军营里面专门供将士们操练的校场，但是对于学子来说足够了。

        因为是骑射课，衣着不再是惯常的大袖长衫，而是换成了窄袖劲装，方便学子弯弓搭箭。众人牵马的牵马，拿弓的拿弓。

        谭飞低头系着护腕，问道：“人来了吗？”

        齐祉左右张望，视线锁定某个在树荫下躲懒的人，回道：“来了。”

        谭飞接过侍役递上的弓箭，朝商屿丞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孟淳用沈初做要挟，妄图讨回面子。虽不知结果如何，但看孟淳最近乖觉的样子，便知是没讨到好处，否则他早就满世界宣扬了。

        谭飞不屑耍阴谋、搞偷袭那一套，近日他一直没有出手，并不是打算小事化了。他要光明正大的让商屿丞受一个教训，连告状机会都没有的那种。

        负责教习的小旗见到有人在树荫下躲懒，便道：“你站哪儿干什么？对，就是你，过来练习！”

        被点名的商屿丞只好在众人瞩目下走了过去。

        小旗问：“会射箭吗？”

        商屿丞答：“学过一点。”

        小旗随手拿过一张弓，掂了掂重量，转头递给商屿丞。示意他射一箭，打算看看他的底子。

        商屿丞单手执弓，右手取箭，同时右脚后撤一步，搭箭开弓，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众人甚至都没见他瞄准，羽箭已离弦而出。

        小旗刚想指正说，哪有人射箭不先瞄准靶子的。

        就见那支箭携着劲风射穿了靶心。

        小旗：“······”

        其他人：“······”

        这哪是学过，这特么分明是高手啊！

        刚刚过来的几人：“······”

        丹鸣从箭靶上收回视线，转头对身旁的谭飞耳语，“要不我们还是偷偷把人打一顿吧？”

        谭飞看了眼手中的弓，说道：“这样刚好。若是他说自己不会，我也不好强逼，免得他输了还觉得我们是刻意刁难。”

        说罢，迎着商屿丞而去。

        丹鸣瞪了齐祉一眼，“你不说他被鸿晖帝亲自教养，没时间学习弓马吗？”

        齐祉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想着一国太子必然拘束颇多，荣泽太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谁承想这位是个不遵常理的。

        他勉强说道：“箭射得好，不代表马骑的也好。”

        丹鸣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算了，还是去找谭飞好了。

        这边，商屿丞这快准狠一箭，惊艳了众位同窗，也折服了教导的小旗。他自知能力不够，指导不了人家，便让商屿丞哪凉快哪呆着去。

        谭飞毫不避讳的直接挡在商屿丞面前，开门见山道：“你刚才那一箭很漂亮，要不要比一比？”

        商屿丞余光瞥向他，不紧不慢的问，“和你比？”

        丹鸣挑眉，“怎么？不敢？我们也不为难你······”

        商屿丞：“怎么比？”

        谭飞指了指自己这边的几人，“你可以在我们之中随便挑一个人。”

        谭飞身边还跟着他们这一派的其余人，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几人，站在那里颇有气势。

        丹鸣还真怕商屿丞挑中个弱的。

        此番是他们主动挑衅，到时候要是输了，这里子面子可就都没了。

        下一刻便听商屿丞说，“那多没意思呀，要不你们一块上。”

        听听，这轻狂的语气。

        尽管丹鸣十分想给他一个白眼，可还是忍不住顺势接口，“这话是你说的，届时输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你。”

        商屿丞笑道：“自然不会。”

        丹鸣悄悄松口气，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绽开。

        就听商屿丞又道：“赢了有什么彩头？”

        丹鸣一怔，没明白切磋比试为什么需要彩头！

        见他如此表情，商屿丞挑眉道：“没有彩头？那比什么！还不如回去睡觉实在。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商人是无利不起早的。”

        齐祉冷哼一声，“你倒是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

        商屿丞不仅没生气，反而大大方方的认下了。

        元帆听到谭飞提出比试要求时就在暗暗心急，他频频给商屿丞使眼色，想让他不要应。结果双方一来一往就把比试定下了。

        丹鸣问：“那你说彩头怎么算？”

        商屿丞目光扫过众人，略微思索后，说道：“凡上场参与比试者，都要交一百两银子作为报名费，这钱就算作比赛的彩头，怎么样？”

        谭飞首先出声反对，“博贤学院禁止赌博。”

        商屿丞一本正经的开始给众人洗脑，“这怎么能叫赌博呢！这叫切磋，那银子是一种奖励，是对胜出者的褒奖，同时激励失败者下次努力。”他顿了一下，环顾四周，又继续说，“一百两一次，没钱的写欠条，敢不敢玩？”

        他说这话的时候，尾音略微上扬，带着三分挑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丹鸣毫不畏怯，道：“除了刚才说的彩头外，再加一个赌注，此番谁若输了，便唯对方马首是瞻，言听计从，绝不违抗。”

        丹鸣心中暗爽，这商屿丞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之前他们说比试，却没说比什么。商屿丞一定会先入为主，认为他们要比箭术。诱他先答应下来，最后再说比试内容，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反正众目睽睽之下，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商屿丞应承后，丹鸣不紧不慢的补上自己的条件，“射箭没意思，玩点别的。”

        商屿丞想了想，随口提起：“那投壶？”

        丹鸣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们傻吗？就你射箭的准头，投壶能差到哪里去！

        他摇头，朝马厩方向抬抬下巴：“赛马。”

        商屿丞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点点头：“可以。”

        谭飞没在对方脸上看到意外，或者慌乱的神情，便知对方于骑术一项上也是有自信的。

        一旁的齐祉生怕商屿丞会反悔，已经让人去准备笔墨了。大家在学院一般不会随身带银票，只能先写欠条了。

        侍役动作麻利的铺好笔墨纸砚。参与比试的人陆续写下欠条。

        江瑜也参与其中，他对自己的马术颇有信心，也想施展一番。抬手蘸墨正要写字，余光瞥见商屿丞好整以暇的站着，并没有动笔的意思。

        他问，“你为什么不写？”

        商屿丞耸肩，“我又没说我要比。”

        话音刚落，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朝他看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时候的商屿丞估计已经成筛子了。

        商屿丞漫不经心的说，“开个玩笑而已。”

        他随便拿起一支笔，刷刷在纸上写了几笔，只见他笔走龙蛇，颇有书法大家的气势。只是离他近些的人在看清了他的字后，都不由嘴角抽了抽。

        元帆表情复杂，“你这字·······”

        商屿丞看了眼，说道：“豪放洒脱。”

        江瑜：这也忒洒脱了点。

        元帆将人扯到一边，担忧道：“谭飞的骑术特别好，就连神武卫副指挥使贺岁寒都对他赞不绝口。”

        商屿丞笑笑，言语间很是不在意的样子，“你也说了，他们丢了面子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这么日日折腾，不如趁今天一起解决了。无论输赢，总好过没完没了下去。”

        元帆叹口气，他知道商屿丞说的有道理，但他不想商屿丞输。

        与学院其他人相比，他和商屿丞都是异族，是区别于东丹人的存在。但他在商屿丞身上看到了身为质子的另一种活法。

        你可以不必一味退让，也无需争辩不休，若脚下满是荆棘，那便踏出一条路来。

        元帆道：“屿丞，你尚且来不及准备马匹，不如用我的马。”

        说完也不容商屿丞拒绝，直接拉他去了马厩，指着其中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这是白龙驹，我为它取名‘龙雀’，可日行千里，是我父皇送我十五岁的生辰礼。”

        他说着抚了抚马脖子处的鬃毛，龙雀温顺的任由主人抚摸。

        商屿丞自是看出这马非凡品，元帆肯借出自己的良驹，可见情义。

        他婉言谢绝。元帆有些急，“谭飞的马是的卢，且陪伴他多年，你对龙雀不熟，相比起来已经吃了亏，若是再用普通的马······”

        这时谭飞他们也进来牵马。双方刚一会面，火药味已经开始蔓延了。

        商屿丞对谭飞道：“既然要比，就索性公平一点，大家用同样的马，不然你用千里驹赢了，也觉得胜之不武吧！”

        谭飞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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