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2章

周容国主眉眼染上笑意，原本清冷高雅的面容变得生动美艳起来，“双成，若非有你，孤今日只怕仍旧是个傀儡。”

        她继位至今已有十一年，一直大权旁落，父皇指派的其他辅政大臣要么唯左相马首是瞻，要么被左相找由头罢黜流放。这些年，左凛教她为君之道，却不给她君主应有的权利。那些她熬夜批红的折子，都要被人再筛查一遍。手中无权，手下无人，一旦她对左相的话稍有异议，朝臣便会说她不敬师长，不尊先帝遗命，她就要去父皇牌位前跪着静思己过。

        后来，她学会了恭顺与谦卑，将左凛捧到一个至高无上，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位置。结识双成在意料之外，却也助她提早开启了她的计划。

        “没有如果。我也不信天命，但凡是我想要的，去争去夺，哪怕拼尽一切也要拿到。”他们是一样的人，不然也不会一起走到今天。

        “未来的路不论如何，我们一起走下去。”

        周容国主伸手到双成的衣袖下，握住那苍白匀称的手指，一如当年一样冰冷，却成了她最坚实的倚靠。

        这一次，他们也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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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寒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指一座名唤寒山塔的建筑，故而被百姓称之为寒山。

        此时寒山塔附近游人如织，道路阻塞，官道上停滞着近百辆马车，还有更多的车马因着拥挤被堵在外面。

        跟着人群行走，周围人的闲谈难免会落入耳中。

        “品香楼的火起的稀奇，听说是引燃了石墨。”

        “烧就烧了，反正那品香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大喜的日子不提那糟心事。”

        “你还记得我家隔壁的那个鹊儿不，她的病拖了这么多年都没好，弄得议亲的人家都要退亲了。可是上个月，鹊儿她娘在寒山塔求了一副药，鹊儿的病就好了。”

        “我上次在寒山塔求的香料也着实好用，让我夜夜安眠呢！”

        “真的呀！我上次去的晚了些，都没赶上呢。”

        此刻丹枢和云霄主仆二人也在人群之中，见到如此场景，云霄颇为赞叹，眼中闪动兴奋的光芒，“这寒山塔的主人当真会做生意，和我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我定要与之结交一番，有钱一起赚嘛。”

        他一时嘴快，没注意到周围人听到这话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仿佛下一刻就能扑上来把这几个不敬神明的人揍一顿。

        “金银乃是俗物，怎可与国师大人相比。”丹枢声音淡淡，语气却十分严肃。

        云霄一脸难以置信，这话会从丹枢的口中说处的！

        下一瞬，他也察觉到了周围带有敌意的目光。自己这样在人家的地盘上口无遮拦，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吗！

        他赶忙补救，“哎哎哎，是我嘴贱，口无遮拦，等会儿我定多上几炷香告罪。”

        说完，云霄感觉到那些目光消失了，暗暗松了口气。凑过去和丹枢小声抱怨，“这群人怎么这么霸道呀，别人连说句不是都不行！再说了，我那话满满都是欣赏之意，不带半点贬义。”

        云霄习惯了生意场，不觉得有什么。士农工商，于商丘之外的其他国而言，商贾都是最下等的。将人家奉若神明的人与低等商户做比，这和骂人家祖宗也差不多了。

        “信仰可以让一个国家团结，约束臣民，维护家国稳定，可同时也能腐蚀人心，成为罪恶的温床。端看操纵这个信仰的人是谁。”丹枢身体尚未恢复，走这么一段路，额间已经渗出点点汗珠，双腿酸疼。

        云霄听完，难得露出凝重的神情。刚才那些人目光中的敌意毫不掩饰，若不是他及时收声，只怕今日很难全身而退。

        “我们还是不要在这多留了，等找到人，咱们马上回去。”

        行了半个时辰，三人终于见到了这寒山塔的真面目。塔主体为六角形，共五层，飞檐翘角，每一层的檐角都挂有铜铃。墙面有些斑驳，白色蔷薇顺其生长。院中还有一棵百年银杏树，树木高大，枝叶繁茂。可想而知在秋日里是怎样一幅美轮美奂的场景。

        塔下是三层祭坛，每层三十三级台阶，最高处是一个宽阔的露天祭台，上面设有香案和供品。数千兵士将祭坛团团护住，百姓只能在阶下三丈之外的位置驻足。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周容国主携百官而来，朱红色的仪仗旗帜高高飞扬，由远及近，直到一身冕服的周容国主在祭台下站定。

        接下来，国师会从寒山塔中出来主持本次香会。

        可是一盏茶过去了，在众人的瞩目下，那扇黑漆漆的木门仍旧紧闭着。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

        商屿丞和君璟趁夜到了寒山塔，正逢兵士换岗，两人凭借轻功优势轻而易举从二层窗口进了塔。塔内的青烟袅袅，一个半人高的三足鼎中正燃着香，他们在此处兜兜转转却一直未见同往上一层的楼梯。

        两人只当是有机关，一番敲击摸索后，他们发现这来时的窗子已然不见，恍然意识到这并非是机关，而是按照奇门遁甲摆下的迷阵。

        退路已无，只有破阵才能出去。君璟对于阵法什么的一无所知，只能指望商屿丞这个半吊子。昔年跟着宴公身边，虽不曾仔细学过，但耳濡目染之下，商屿丞略懂几分。

        两人在这一层耗了半个时辰才找到破解之法。当楼梯出现在眼前时，君璟看了眼商屿丞，提醒道：“这才第二层就这样，再往上，那国师不会还准备了毒蛇猛兽吧？”

        “他就是准备了刀山火海，咱们也得上去。”

        上了第三层，入目是轻纱幔帐，纱幕之后是一张乌木床。右侧一张香案，案上一枚铜镜和一尊香炉，细细的烟雾升腾而起，弥散在空气中；左侧是一扇水墨屏风，屏风后摆放着一个大浴桶，热气氤氲。此处该是那国师的卧房。

        两人都没有贸然上前，君璟打量屋内摆设，“啧啧，沐浴焚香，还挺正式，只是不知那国师人在哪里？”

        正这时，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捧着衣物下楼，乍然见到两名陌生男子，她喉中的惊呼尚未出口，便被君璟先一步捂住了嘴。

        “唔唔唔！”

        那姑娘挣扎不休，君璟欲要直接将人打昏。被商屿丞及时拦下，“她在塔中伺候，必然对这里十分熟悉。”

        君璟闻言，对着姑娘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温声道：“姑娘，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来向国师大人求药的。你能告知我们国师大人在哪里吗？”

        哪有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来求药的？姑娘显然不信，就差直接给他一个白眼了。

        商屿丞也很无语：你说这话前，起码先把人姑娘松开呀！

        两人无法，最后只得挟持那姑娘往上去，到了第四层，视线豁然开朗，整层楼一目了然，毫无阻隔，月光从打开的窗口照进来，洒落满室银灰。唯有三面墙前摆着高高的柜子，上面堆满了瓶瓶罐罐。

        商屿丞靠近仔细端详，却没有贸然去拿。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细微的声响，那是瓦片碰撞的声音，商屿丞立刻朝窗外看去，就见一个略显怪异的黑影在向上攀爬，几个起落便到了窗口。

        待人近了商屿丞才发现，那原来是两个人，其中身形较瘦的少年被高大的青年抱在怀中。

        待他们彼此看清对方的容貌时，都有一霎的愣神。

        倒是被君璟禁锢的姑娘打破了这诡异的场景。

        “你们又是什么人？”

        君璟见她并未吵闹，便没再将她嘴堵上。

        宁七自青年怀中出来，弯唇一笑，如同云销雨霁一般，他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的目的。”

        姑娘并不上当，冷哼一声，“除了找国师，你们还能有别的目的不成。”

        宁七笑容依旧，声音还带着几分俏皮气，“那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国师在哪里？”

        君璟看不惯那少年做作的样子，嗤道：“这塔一共只有五层，那国师要么在上面，要么是不在此处。”

        那青年却摇了摇头，“寒山香会，国师要从子时起斋戒沐浴，以示虔诚。所以他必定在塔里。”

        商屿丞则是在盯着宁七，同样宁七也在看他，接着两人同时开口。

        “你们找国师做什么？”

        “你为什么找国师？”

        商屿丞抱胸，“我先问的。”

        宁七两手插腰，“一起回答。”

        商屿丞：“求药。”

        宁七：“问人。”

        彼此对视，又同时不屑的瞥过脸。

        这时，一直安静的姑娘突然推开君璟，从袖中甩出一把木梳，商屿丞身体反应快过脑子，闪身避开。那木梳砸中一个一尺高的青釉瓷瓶，瓷瓶受力晃动。

        商屿丞心道不好，赶忙要去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瓷瓶坠地，顿时四分五裂。

        几十，上百只泛着荧光的小虫子飞了出来。那些虫子只有米粒大小，行动灵活，把四人弄得焦头烂额，再顾不得那姑娘，任由她跑上楼去。

        他们四人中除了宁七带了把匕首外，其他人都没带武器，如今面对这些虫子，只能赤手空拳。

        “三哥。”宁七将匕首给了青年，青年接过将他护在身后。

        “火！虫子怕火，你们谁带了火？”商屿丞喊了这一句，也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嚓”一声，一道火光亮起，发出光芒的火折子正握在宁七手里。虫子见到火光果然避开了，宁七周围三尺内再没有虫子敢靠近。

        “你们三个出门连武器都能不带，还能指望你们带火吗？”

        宁七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另外三人快速朝他靠拢。火折子的光芒微弱且不能长时间燃烧，其他人拆了博古架上的木头，做了个简易火把。

        然后朝第五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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