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黄粱一梦

“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国。若不以心生心，则心心入空，念念归静，从一佛国至一佛国。若以心生心，则心心不静，念念归动，从一地狱历一地狱。若一念心起，则有善恶二业，有天堂地狱；若一念心不起，即无善恶二业，亦无天堂地狱。为体非有非无，在凡即有，在圣即无。圣人无其心，故胸臆空洞，与天同量。”

        “良……快醒醒！”

        “良……”

        钟良觉得自己脑袋就要炸开了，疼痛剧烈，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一般。

        耳边仿佛还回想着佛经的浅唱和聂清泠的呼唤，他意识慢慢恢复了过来。

        缓缓的张开眼睛，神魂激荡，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精血。

        “良，你怎么了？没事吧你？？”聂清泠被他吓死了，急的哭了出来，伸手轻轻抹着他嘴上的血迹。

        “没事！我挺好！！”钟良靠在墙上。

        话虽如此，身心仍是隐隐作痛，言语间虚弱无比。

        “现在是过去多久了？”钟良问她。

        “半小时啊。”

        他看了看自己手边的手机，也是，秒表还在动着。

        就算现实中的时间减短，梦境中仍是八个小时么？

        还是没有改变。

        不过，自己被强行提前叫醒，副作用太大了啊！

        唉……

        “阿弥陀佛。”这时候几个僧人走了过来，吟了一声佛号。“施主，你们的黄糕好了。”

        “什么黄糕？”钟良突然一惊，脑中灵光闪过。

        “哦，是这样的，刚才他们过来问我寺里正准备做黄糕，要不要给我们留点。”聂清泠说着，自己拆开放在碟子上的黄糕，现在还热气腾腾的。“良，你也吃两个吧。”

        “黄糕是什么时候做的？”钟良连忙问眼前身穿麻黄僧衣的僧人。

        “半小时前，阿弥陀佛。”僧人又吟了一声佛号。

        “卧槽！”钟良低骂了一句。

        怎么了？

        “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僧人又吟着经文，就要离去。

        “大师留步。”钟良连忙叫住他。

        “阿弥陀佛。”僧人回头。

        钟良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可以说他的表情有些肃穆。

        这僧人看着是个中年人，望着有几分瘦弱，肤色黑幽幽地发亮，眼眸黑白分明，煞是灵动。僧衣也是敝旧，一钵一衣，修头陀行，只觉察到他目光柔和，却有看穿世态苦情之意，瘦弱的身躯却有着难以名状的力量，不由有些惊愕，仿佛有一股感染自己的力量啊。

        回想起他刚才所吟佛经，便忍不住问道。“不知大师是在哪里？”

        “我在地狱。”僧人低声道。

        他说话并不高声，勉强能够听清。

        更无感情，只是平平淡淡中自让人心静的力量，渲染人心。

        “大师是众生？”钟良又问。

        僧人点头。“你我都是众生。”

        钟良心中有些恍惚。“那谁是佛？”

        “你，我。”僧人轻声道。

        “那我们好像都在地狱。”钟良皱眉道。

        “我在佛国。”僧人回道。

        钟良轻轻叹息一声，“大师佛法高深，在下不明。”

        庄生晓梦，

        自己刚从梦境中出来，现在尚且不分虚幻与真实，现在又闻这份佛法高深啊。

        僧人微笑地望着钟良道：“佛性是常，心是无常。”

        钟良若有所悟道：“无常和常有何差别？”

        僧人注视钟良道：“寒时水是冰，暖时冰是水，迷时结性成心，悟时融心成性。佛性是常，心是无常，这佛国地狱，无非就在你我一念之间。”

        钟良心中微颤，沉吟了一会儿，竟是痴了。

        待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僧人已经走远了。

        但是，自己隐隐好像抓住什么了。

        眼前的黄糕还是翻着热气的，钟良抓起来一块，轻轻吃着。

        吾本来兹土，传教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这本是达摩祖师的一首偈子，当时明白偈子寓意地或少。

        而如今大家都知道达摩偈语预见地准确和远虑。

        达摩东渡建立禅宗，提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地法义，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经由慧可，僧粲，到了道信后。已是四代，禅宗经由道信，再由弘忍发扬后。终在中土开花结叶。

        佛国地狱这一佛偈同样出自达摩祖师啊，收录《金刚经》！

        蒹葭疑惑问他。

        完全是，不知所云。

        钟良淡淡道。对方这种俗人也不指望她能懂了，突然想了起来。

        蒹葭道。

        呃～～

        好吧！

        但愿你们没骗我。

        “良，你真的没事吧？”聂清泠又给他再三检查了一下，才放心了一些。

        “没事，对了，你记得那个「黄粱一梦」的故事吗？”钟良问她。

        “这我记得啊。”聂清泠道。“黄粱一梦出自唐沈既济《枕中记》，卢生在邯郸旅店住宿，卢生入睡后做了一场享尽一生荣华富贵的好梦。醒来的时候小米饭还没有熟，因而大彻大悟，三生浮屠。”

        黄粱一梦，三生浮屠。

        后世说的“黄粱梦”或“邯郸梦”，都从此而出。之后一再被人续写改编，元朝马致远作《邯郸道省悟黄粱梦》，明朝汤显祖改编《邯郸记》，清代蒲松龄作《续黄粱》。

        其实成语流传至今，用来比喻荣华富贵如梦一场，短促而虚幻。

        “其实还有一个典故是这样的，传说吕洞宾当年赴京赶考，路过某地，天降大雨，于是吕洞宾便在客栈住宿，客栈老板正在煮黄粱酒，吕洞宾到房中睡觉。八仙中的汉钟离，也就是吕洞宾的师傅前来度化吕洞宾，送给吕洞宾一个枕头，让吕洞宾枕着睡觉。吕洞宾在梦中梦见自己高中状元，并且得宰相赏识，许配女儿给他，吕洞宾官场得意，而且喜得贵子。后来吕洞宾引小事得罪皇上，竟要被满门抄斩。吕洞宾从梦中惊醒，而老板的黄粱酒还没有煮好。吕洞宾大彻大悟跟随汉钟离入道修行。这便是黄粱一梦的由来。黄粱一梦又名“一枕黄粱”。”聂清泠认真回忆着。

        只是大家多是倾向于前一个版本。

        唐开元七年（公元719年），卢生郁郁不得志，骑着青驹穿着短衣进京赶考，结果功名不就，垂头丧气。一天，旅途中经过邯郸，在客店里遇见了得神仙术的道士吕翁（明代剧作家汤显祖创作的《邯郸记》，将吕翁改为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卢生自叹贫困，道士吕翁便拿出一个瓷枕头让他枕上。卢生倚枕而卧，一入梦乡便娶了美丽温柔、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中了进士，升为陕州牧、京兆尹，最后荣升为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中书令，封为燕国公。他的5个孩子也高官厚禄，嫁娶高门。卢生儿孙满堂，享尽荣华富贵。80岁时，生病久治不愈，终于死亡。断气时，卢生一惊而醒，转身坐起，左右一看，一切如故，吕翁仍坐在旁边，店主人蒸的黄粱饭（黄米饭）还在锅里哩！即黄粱梦（黄粱一梦）的由来也是来于此了。

        《枕中记》收入《太平广记》、《文苑英华》833卷，鲁迅校辑《唐宋传奇集》也收入此篇。

        “其实还有一种说法。”钟良摇摇头。“就是黄糕。”

        “黄糕？”聂清泠讶然，仿佛想到了什么。

        看了看前面这个碟子，最后一块很快又被钟良吃掉了。

        黄粱：黄米。比喻虚幻不能实现的梦想。后喻荣华富贵如梦一般，短促而虚幻；美好之事物，亦不过顷刻而已，转眼成空；或喻梦寐以求之欲望落空，常用此语。

        黄糕：“黍”者，黄米也，非小米，如今的注解多称是小米饭，乃大谬。

        “据砖家考究：黄米蒸熟后可做“黄糕”，黄糕是将黄米面蒸熟后，以拳蘸凉水飞速揣后的产物。黄糕被当做口粮，据说起源于黄帝时期，故而称为黄糕，流传至今，历史悠久。黄糕蒸熟大约需要20分钟，再加上“飞水揣糕”、“熬菜”、“拌菜”（后两道工序是在做揣糕熬菜时的）等工序没有半小时完不成，所以卢生大约小憩了半小时。”钟良轻笑着。“刚才，我也做了一个梦，梦醒，这黄糕也刚刚做好！”

        “这也太巧合了吧。”聂清泠膛目结舌。“那你梦到了什么？”

        “是啊，太过巧合了。”钟良道。

        梦境的事他还不想告诉任何人，摸了摸自己肚子。“好了，吃也吃过了，睡也睡过了，走吧。”

        “哦。”

        那就走吧。

        而钟良还在想着。

        真是黄粱一梦吗？

        可是梦境就和那个什么卢生不太一样！

        人家可是真正的主角光环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入朝为官，封侯拜相，锦绣人生。

        “良，前面有个算命摊子，我们过去看看吧。”聂清泠突然兴奋的对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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