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看三年星星

“指尖的雪，曾几时，朱雀也有过这样的幻想了？”

        槐炤背着手，戏谑道。

        此时两人依旧站在冰封之地，被风儿卷起的雪花漫天飞舞，他们的脚下是万丈沟壑，深不见底，就像此时互相揣摩的人心，深邃，却永远无法触摸。

        “指尖的雪，指尖的说！”

        朱雀悠悠的说着，转过身子已经变幻了模样。

        “越是虚妄的越接近真实，而真实的你又在哪里，你又想看见什么?对此，我是十分好奇！”

        悬挺的鼻梁，渐渐的酒窝，甜甜的笑容，衬以一袭拖地红衣，竟然如此真实，真实的如同谎言一样。

        纵然知道这是朱雀所化，槐炤依旧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才是真正的饕餮术啊！”

        槐炤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但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减，让人分不清楚此时的他，究竟是伤心还是难过。

        “呵呵，果然这天下只有你配做我的对手，有时间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推星术吧！”

        朱雀依旧保持着女子的样子，杀人诛心，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青鸾以为自己得到了饕餮术，修炼大成，就能与你一战，一雪前耻，夺取轮回之塔，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谋划好的！”

        “这也算不上精心谋划，我只是想给一个人希望，再亲眼看看希望破灭时他的样子，如果他今日不死，我倒是乐意告诉他真相！”

        “你是个疯子…”

        “疯子就疯子吧，说到底，你才是我的宿敌，你就没想过替她报仇吗？”

        “报仇…”

        看着眼前空洞的女子，槐炤不禁再次淌下热泪，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晴儿，你会恨我吗？”

        天空中的雪依旧遮住人的视线，似乎试图遮掩丑陋的山体，让人分不清这雪花究竟是从地面升上的天空，还是从天空落到了地面。

        槐炤的思绪也跟着悠悠然飘向远处。

        “删繁就简，三秋之树，若是我能成为真神，我一定要把秋天留住！”

        许晴秋刚过完十六岁的生日，这天是仲秋的第一天，院子里的银杏比自己的衣服还要美艳。

        她常常异想天开，尤其是与槐炤在一起的时候。

        “你会成为真神的！”

        站在亭子里的槐炤一边在纸上精心描绘，一边目不斜视的看着这里，不知是在欣赏银杏，还是在欣赏树下的人。

        “真的？你在画什么，拿来我看看！”

        说着，许晴秋已经提着红裙跑进了亭子。

        吓得槐炤赶紧一把捂住，一不小心双手就将未干的墨迹抹的一塌糊。

        虽然画中的女子已经模糊不清，但许晴秋还是一眼就认出，这画中的女子就是自己无疑。

        立刻羞红了脸颊，转身跑出了院子，临走时还不忘在槐炤的脚面狠狠地踩了一脚。

        槐炤却是已经彻底呆在了原地，这是两人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她跑开时，悄然落下的银杏树叶也亲不自禁的追逐着她的脚步而去了。

        轻风不止一次的吹起过她的头发，她却总是把这些不经意的美，深深刻进了槐炤的心里。

        许晴秋是祭司许文远的千金，而槐炤不禁是大祭司槐安的长子，又是陈太傅的弟子，虽未出仕年纪轻轻，凭借一本《均田赋》就已经名震朝野，所有人无不将他视作天才，可以预见，将来光明的前途。

        因为两人的父亲同为祭司，所以两家经常来往，两人青梅竹马，槐炤也是爱慕已久，况且门当户对。

        所以喜连理枝头花开，才子配佳人似乎已经成为了毋庸置疑的事实。

        可就在到了两人洞房花烛的晚上，一个公子少年出现了。

        他带走了许晴秋，仿佛连同槐炤的心也一同挖走了。

        并非他不想阻拦，而是许晴秋苦苦哀求自己放过她，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她一直深爱的人并非自己。

        “走吧！”

        槐炤摆摆手转身站在窗前，他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这次也不例外。

        “谢谢你，可是你想要的，我不能给你，你多保重！”

        说完，许晴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和朱雀一起，那刻，她眼里尽是欢喜，是在面对槐炤时从未有过的喜悦。

        而槐炤，并没有看她最后一眼，那一眼，早在那个秋天看完了。

        时间此刻也如同挂满了冰锥，每前进一刻，槐炤都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的粉碎如泥。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槐炤依旧站在窗前，任谁来说，都一动不动，后来终于被师傅陈太傅说服。

        只是每天除了吃饭就会站在院子里呆呆的望着天空。

        一天，两天，三天…

        一年，两年，三年…

        “老陈啊，你救救这孩子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你的徒弟啊！”

        槐安已经快被儿子的举动折磨疯了，为了一心照顾他，辞去了官职，可拿槐炤依旧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他只能把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在了槐炤的师傅，陈太傅身上。

        “当局者迷啊！这孩子也许是得道了！”

        陈太傅抚着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

        听到“得道”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槐安的身体不禁一个战栗。

        要知道，得道之人只要努力修炼，就能成为真神，拥有自己的神格，而不得道，穷尽一生，也只能到达后天境界顶峰而已。

        而想要得道却并非易事，要么拥有先天强大的基因，要么悟性极高。

        就算整个火云洲的历史上，能在有生之年得道之人也是屈指可数，而每一个无不是留下赫赫威名。

        更别说像槐炤这样，年仅十六岁就能悟出自己的道的人，整个西乌国历史上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西乌国的开国皇帝陈永和幽冥族首领夏广。

        而夏广对西乌国的统治窥伺已久，最终在西乌国皇帝陈永的决战中失去了一同失去了踪迹。

        “你还不清楚吗？炤儿不是那种偏执的孩子！”

        “这么说，真有可能！”

        槐安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若是真的如陈太傅所说，那自己三年前就依旧推演出的轮回之道就被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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