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告别

“你们听说了吗？那淮安坐着神鸟回来了！”朱老蛋不再说书馆里将八卦，改在了大街上。自上次人声鼎沸之后，在说书馆里“说书”早已变得乌烟瘴气。抽烟的抽烟，吃瓜子的吐得满地都是壳，孩子在馆里撒尿大人也不管，一副“他是孩子他有理”的架势，说理也讲不通。这一系列的事儿令朱老蛋也是满腹委屈，只得将说书场地搬到了街市旁的空地之上，立了个牌匾——“朱老蛋说书”。

        这一天，朱老蛋一大早就看到淮南带着淮安，和一个老头子一起，从鹏鸟上下来，进了淮将军府衙。于是就在人们在集市上来来往往之际，召集着男男女女，说起了这八卦。

        “吹吧！上次说淮安要死的也是你。今天说淮安坐着神鸟回来的也是你。”质疑朱老蛋的又是上次拿挑着扁担的男子，这不，作势又想要朱老蛋赔钱了。

        “这次千真万确，我眼见为实呐！”朱老蛋涨红了脸，气势汹汹地手插着腰说道。

        “上次你也说千真万确。”那男子大手一挥，“赔钱！赔钱！”

        “诶哟，你想白听啊？我朱老蛋不答应！”朱老蛋也是生气了，这厮来一次闹一次，想白白听八卦？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淮安来了！”团团围住朱老蛋的人群之外，有一人惊呼声传来，“淮安没死！”

        众人转过头去，见着那淮安模样未改，面色还算是红润，穿着青色长衫，衣衫上绣着两条红色鲤锦穿着银色短靴，竖起头发，与淮南一同，拎着几件新买的衣裳走了过来。

        “看吧看吧，我朱老蛋才没有诓你们！”朱老蛋心里颇有得意，自己眼睛看到的，还能有假。

        人们纷纷由朱老蛋的摊位，围了过去，堵住了淮南父子前行的道路。“淮安，你没事啊？”“你上次初试吐血是怎么回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询问着淮安在武道院初试时，他那“吐血”一事。

        这阵仗吓着了淮安，闷闷不做声。淮南看了看淮安，心里也有些不快。露出了手中新铸的一把长剑说道，“安儿没事。前些天只是身子有些不适，城中若是再有人谈论此事，别怪我淮南不客气。”淮南眼露凶光，手持长剑。这一副模样，令周围围上来的百姓纷纷住了嘴，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再说话。

        淮南也不再做声，穿过拥挤的人群，带着淮安回了府衙。

        原地站着的百姓觉得有些无趣，也纷纷散了去。“诶，别走啊！别走啊！我都没说完呐！”朱老蛋有些急，招招手想要留住来往的人群，却再无人理会他。“得了得了，淮将军都发话了，以后不得再谈论此事。你呀，也住嘴吧。”有一老头劝着，朱老蛋这才瘪瘪嘴，禁了声。

        “安儿，为父给给你把未来好几年的衣服都买好了。你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年了。”淮南一回到府衙中，就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这是冬天的袄子，这天也快凉下去了。你看，这上面还有你喜欢的小鲤锦。”

        “这是给你每日洗脸用的帕子，为父给你准备好几条，要时常洗，时常换。”

        “对对对，这里还有好几双靴子，看看，是不是比你脚上那双好看？”

        淮安听在耳里，心里也是有些不舍，也有些难过。茅山学院长路漫漫，学道之年也是不短。下一次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安儿，每个月记得给为父写封家书。为父......”淮南眼中泛着着些眼泪，这一辈子他经历的生死离别不算少了，上一次因这些事情哭，还是妻子因难产去世那一日。

        淮安拉着淮南的手，轻轻说着，“爹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别太担心了。丘爷爷会照顾好我的。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淮南看着淮安反倒安慰起自己来，心中再一次觉得，淮安长大了。

        “你们还没收拾好呐？”丘长老这时走了过来，“天色可不早咯。”

        丘长老不是不明白，这对父子情深更难分。但总是要分开的，或许是自身的年纪大了，看淡了那些生离死别，内心的波澜也不会过于汹涌。淮南有些欲言又止，但依旧弯下身，替淮安收拾着行李，一别好几年，确实有些不舍。

        但离别就在眼前，即使再不舍，淮南也希望淮安以后都好好的，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平平安安。“爹爹，再见。”淮安依依不舍地告别淮南，随着丘长老乘坐着鹏鸟，到那东临山的茅山学院去了。

        越过层层云彩，二人在三个来时辰后，终于到了茅山学院。

        映入淮安眼前的，首先是一座大大的雕像。“丘爷爷，他们是谁？”那一座雕像上有三人，分别持有三样茅山法器：阴间令，玉如意及引磬。

        “那是我们的祖师爷爷，人们称他们三茅真君。”丘长老看着雕像上的三名男子，茅盈、茅固、茅衷，合称为三茅真君。他们在一千年前的仙、人、魔三界混乱时期中，因一场凶险的战役而牺牲了，也因此而飞升为上仙，也留下一众茅山弟子，承继衣钵。丘长老不禁感叹，一千年了，可能这个世界已经把他们所遗忘，但每一个茅山道士，依旧是他们的传承。

        “祖师爷爷比爷爷还老吗？”淮安继续问着，打破了丘长老的思绪。

        “祖师爷爷比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老。所以你要尊敬他们，敬重他们。”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他们飞到天上去了，有时候心情好了，会向下看一看我们是不是又偷懒没有勤练道术；看一看我们今天是不是又出去降妖诛邪。”

        “那你能看到他们吗？”

        “他们就在你丘爷爷的心里。”丘长老摸了摸自己的左胸，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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