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子之死

“咚，咚，咚。”罗刚失神地趴在地上，却能感觉到地面的震颤。——那是莉莉娅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不是这样的！”罗刚瞪大了眼睛。

        那震颤的声音，在自己脑海里振聋发聩，仿若神钟长鸣！

        ——那是我的心跳声！！

        这一刻，罗刚突然意识到：我还活着！

        既然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眼铮铮地看着莉莉娅落入那个人渣的魔爪？！

        掌金行者的意志，是坚不可摧的金石。

        只要活着，就能继续战斗！亦或者，继续战斗，是为了活着！

        此时此刻，血寡妇的毒让他浑身无力，甚至不足以支撑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如果再强撑下去，就算他的生命力再怎么顽强，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那又如何呢？这根本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不能“守护”好自己的朋友！

        算什么掌金行者！

        “啊啊啊啊啊！！！”罗刚突然愤怒地大叫一声！

        听到那宛若疯狂般的吼叫，莉莉娅前进的身体猛然怔住了，她赶紧转过身来，却正好看到让她心碎的一幕！

        只见，罗刚竟然挣扎着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神子错愕不已，“怎么可能！血寡妇的麻痹之毒可以让人丧失行动力！你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很快，他发现了原因。

        ——罗刚的大腿上插着一把漆黑的匕首，剧痛，可以让麻痹的神经短暂地恢复知觉。

        神子的额头渗出汗水来。

        旋即，罗刚又动了！他踉跄着将匕首拔了出来！

        “啊！！”再次惨叫一声。

        “老大！”莉莉娅的嗓子都哭哑了。

        可罗刚却目光坚定！！甚至他的气势在此刻，强势得有些吓人！

        “九...天...斗...战...印...”罗刚的双手颤颤巍巍地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记。

        “嗡嗡...”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耀眼的金光猛然从罗刚的丹田溢出，旋即迅速贯入四肢之中！

        双拳，四肢，五脏六腑，全都镀上了金光！此时的罗刚，仿佛变成了一个发光的小金人！

        见到这一幕，神子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见识过这一招，之前就是这个状态的罗刚将他打了个满地找牙！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神子发疯一般咆哮起来！

        这个人是怪物吗？怎么还有元气施展出这种变身术！

        莉莉娅却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罗刚。他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痛苦...

        强弩之末，回光返照而已。

        果然...

        “轰！”仿若高楼坠地，仿若巨石滚落山巅。

        罗刚倒下了！！直直地跪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一幕，预示着一种崩溃，精神也好，身体也好，他已经到极限了。

        “...”

        饶是如此，神子却谨慎地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好久，不敢动弹。

        半晌过后...

        “啊哈哈哈哈！！！”神子突然开始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我就说不可能吧！！果然还是倒下了吧！！！”

        解气啊！

        原来是强撑的！！

        原来是纸老虎！！！

        他全然忘记了自己被罗刚吓得魂飞魄散的狼狈模样，高昂着头，一边笑着，一边朝罗刚走去！

        闲庭信步，胜券在握。

        罗刚躺在地上，只能勉强半睁着眼睛，浑身都是病态的青色，身体甚至有些抽搐。

        “叫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来打我啊！！你不是力大无穷的镇金子吗！！！”神子见状，毫不犹豫地抬起他的脚，重重地踏在罗刚的脸上！

        “我草你妈！傻逼东西！敢打老子的脸！”神子的表情彻底扭曲了，像是市井里的流氓一般，嘴里全是些污言秽语。

        “砰！砰！砰！”他的脚下丝毫不留情，誓要将罗刚的脸踩得稀巴烂！

        “你别踩了！”莉莉娅心疼不已，冲上前去想要阻止神子，却被后者猛然一下甩开，跌倒在地。

        “滚！别打扰老子！！”神子的表情，狰狞得像一只撕咬着雄狮尸体的鬣狗。

        他的脸上只剩下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这个罗刚，和他同龄，实力却远超于他，让他感受到了危险！还有…嫉妒！

        他可是神子！受万人敬仰！

        ——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

        “杀掉他，我要马上扼杀掉他！”神子的双目血红，就像一只恶魔。

        或许，罗刚早已成为了他的心魔吧。

        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再高贵的神子也会因此堕入魔道。

        旋即，神子迫不及待地掐住罗刚的脖子，愤怒地将他提了起来！

        “蜂毒功！！”

        只见他的双手缓缓覆盖上一层紫色的光圈。

        这种恶毒的功法是神殿的某个祭祀教给他的。以前他不屑于用，可现在，他要用来惩罚罗刚！！

        “哧...”那紫色的光圈碰到罗刚的皮肤，立刻腐蚀了起来，一股恶臭随之传出。

        就算是再坚硬的金属，也会被强酸腐蚀。

        罗刚的皮肤都被彻底烫掉了。

        “去死吧！！！”神子哈哈大笑起来，猛然大喝一声，双臂发力，竟然准备将罗刚活活掐死！

        “啊！！”剧痛之下，罗刚再次惨叫出声。

        “哈哈哈！！”神子的笑声更大了，仿佛罗刚的叫声能让他高潮一般。

        或许，此时在这个神子心中，对于罗刚除了仇恨以外，也有一种特殊的征服感。

        然后！

        在莉莉娅惊骇的目光之中，神子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舌头，一点点靠近。

        他开始舔舐罗刚的脸！！

        疯了！彻底疯了！！

        “我要杀了你，然后吃掉你！”神子的目光之中，写满了贪婪！

        “啊...”罗刚艰难地半睁着眼睛，却只能看到莉莉娅倒在地上，俏脸之上写满了绝望....

        “莉莉娅...”作为无所不能的镇金子，罗刚从未放弃过任何事，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会拼命挣扎！！！

        希望或者绝望，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可这一次，胜利女神没有垂青于他，他的双手挣扎着，挣扎着，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他的眼睛也缓缓闭上，渐渐地睁不开了...

        罗刚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困难到近乎无法进行，自己的心跳更是在不断变弱。越来越慢，一直到某一刻，它会停止。

        ...

        ...

        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人死后，会去哪儿呢？

        脑海中，人生之中经历过的一幕幕画面不断闪过，罗刚的意识越发模糊。

        因为活着的人肯定都没有死过，所以这是罗刚还从未经历过的某一种状态：

        生命的气息逐渐走向衰竭，一直到那无限接近于零的瞬间。

        此时此刻，罗刚感觉光明正在离自己远去。

        而黑暗，将在下一刻降临。

        ...

        “哈哈哈！死了！！死了！！被我杀掉了！！”神子明显能感受到：罗刚从刚才开始，再也没有动弹过了。

        前不久还能将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人，如今已经被自己活活掐死。这种愉悦的感觉让神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西域有一种强大又神秘的毒蜂，它能把自己的猎物麻醉，然后结成茧，一点一点地吃掉，而神子刚才所施展的“蜂毒功”，正是借鉴了这种原理！

        他要吃掉罗刚的身体，一寸不留！

        然后他就能继承镇金子强大的天赋，从今往后，他将是最强大的神子！

        “啊哈哈哈！！！”神子的狂笑声，让莉莉娅无力地瘫倒在地。

        罗刚死了......无所不能的他，死了！！因为她的错，死了！！！

        这对莉莉娅来说，就仿佛天塌了一般！！

        而与此同时，那个罪恶的神子正在向自己走来...

        “难得我已经彻底兴奋起来了...你就乖乖听话吧...”神子的低语声在莉莉娅的身边响起，仿若审判。

        他要用莉莉娅的身体，宣泄他此时高涨的欲望！

        “啊！”莉莉娅突然动了！！她像疯了一般取出自己的武器，向自己的心脏刺去！

        她没有想过活下来！但却不能让神子得逞！

        “啪！”

        可是神子的速度比她快了太多！根本不给她自裁的机会，瞬间将她的武器打掉！

        “别急啊你，待会儿，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神子的眼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淫光。

        此时此刻，死亡也是一种奢侈的事。

        莉莉娅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心如死灰，反抗失败的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明明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旁。可是自己却要...

        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明明平日里有那么多的机会，可却因为害羞…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要意气用事，独自跑来这魔属山脉...

        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被诸神所庇护的世界，她却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平凡又快乐的校园生活，辛苦又满足的修行日常，还有最崇拜的罗刚...这些东西，平时没有去珍惜，如今都已经离她远去了。

        毁掉这一切的人，偏偏还是个被神殿精心栽培的神子...

        神明啊！难道这就是你的意志吗！！

        这一刻，即使是从小就信仰着诸神的孩子，也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莉莉娅的眼中仿佛只能看到黑暗。

        ——因为那个能带给她光明的人，已经死掉了...

        眼看着莉莉娅放弃了抵抗，神子狞笑着，缓缓伸出手来，想要去触碰莉莉娅高耸的胸脯。

        莉莉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

        “滴答。”意料之中的凌辱并没有来临，反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打湿了她的衣衫。

        “呃...”一声闷哼传来，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震撼和惊惧，让莉莉娅缓缓睁开双眼。

        “滴答...”猩红又滚烫的液体，那是血。

        谁的血？

        莉莉娅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面前，神子的手离自己的近在咫尺，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而他此时的表情：双眼突出，嘴巴张得很大，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一刻凝固了一般。

        不，神子胸口处被人捅开了一个大洞，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告诉了她，被冻结掉的不是时间，而是神子的生命力！

        神子，死了！

        “这...”莉莉娅低声喃喃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莉莉娅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神子的伤口处，正有一把熟悉的漆黑匕首透体而出。

        那是罗刚的武器。

        莉莉娅呆坐着，脑海中，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突然冒了出来！

        正在这时！！！

        “莉莉娅，你没事吧？”

        神子身后传来了一道询问声。

        那个声音比平时冰冷了许多。

        可对于听过千万遍的人来说，怎么可能听错？

        “老大！”莉莉娅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罗刚从来都是奇迹的化身，这一定....

        这……

        莉莉娅非常相信罗刚创造奇迹的能力，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怀疑这件事的一天。

        可是……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罗刚吗？

        甚至，那种东西，真的能被称之为“人”吗？

        他的浑身被一种神秘的黑雾笼罩着。

        虽然外帽是人形，可是却漆黑一片，是那种仿若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硬要用语言形容的话，就像一道站立着的影子……

        而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这个人型生物，没有脸！

        仿佛民间传说中的厉鬼，亦或者远古战场的恶魔。

        “莉莉娅，你怎么了？”与此同时，那个漆黑的人影又说话了，没有开口的动作，却有声音传了过来，而那确实是罗刚的声音。

        莉莉娅骇然地看着他，黑雾笼罩了全身，没有穿衣服，也没有先前战斗留下的伤口。

        除了声音以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罗刚！

        “莉莉娅，你怎么不说话啊？”那人再次开口，声音非常冷漠，仿佛根本没有感情一样。

        难道……他是罗刚的影子，亦或者，鬼魂？

        “...”莉莉娅有些畏惧，说不出话来。

        “莉莉娅，你在害怕我吗？”那人再次开口，语气微变。

        沉默…莉莉娅没能从惊恐中脱离出来只能选择沉默。

        “我知道了。”见此情景，那人毫不犹豫，起身就欲离去。

        依旧沉默…莉莉娅呆呆地看着他。

        那人拔出神子胸口的匕首，立刻转身，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

        …

        ...

        浑身漆黑的人低手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似乎莉莉娅的选择对他毫无影响，旋即他抬起头望向魔属山脉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既危险，又充满诱惑力的样子。

        漆黑人影似乎是自嘲一笑，心中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挺危险的，不过也罢，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就是了...”

        他正这样想着。

        突然，后背被人猛然抱住！一股温润和柔软的触感传来！

        “呜呜...老大，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莉莉娅拼命地道歉，又习惯性地冲他撒着娇。

        他愣了一小下。

        “行了，别哭了。”他刚刚抬起的脚只好放下，回过头来，也是习惯性的温柔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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