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记忆之法，暗夜恩怨

简单随口糊弄道：“《见天决》本是高阶功法，天境方可修行，你离天境还早着呢，以后咱们再想办法……咳咳，这个小展啊，你体质特殊，勉强还能承受那么几次，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太乙乾凿决》，当能固本培元，弥补损耗，孩子，我提醒你，滥用术法，迟早没法儿回头！”说完便是一大段法决吐了出来。

        “师父！这能固本培元？”展易儒咀嚼着简单给他的《太乙乾凿决》，没发现一丝一毫的固本味道。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简单斥道，“只管修行就是了。”

        “可是我也得忙得过来不是，这么多法决，到底主修哪个啊！”展易儒迷糊了。

        “气死我了！这是辅助，辅助懂不？”简单一阵拳打脚踢，最后只能罢了，特么的这孩子能感觉到痛才有鬼了！

        “懂了，还是修《观天三决》！”展易儒连忙点头，“师父啊，这是哪儿啊，咱们怎么出去？”

        “维度空间听说过没？”简单根本就没指望他知道，接着道，“断鸿圣域是高级空间，这里呢，是传送空间，乃是介于高级空间和低级空间的一个特殊地带，展易鹏包藏祸心，想把小熊传送给某人，他做梦都想不到小熊的背上还有一个你。”简单忍不住仰天大笑。

        “那岂不是很危险！”展易儒吓了一大跳。

        “嘿！我是谁？老子早把他辛苦建立的传送通道给毁了，咱们现在正停在空间某点呢，想出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不过我得再在里面呆会儿。”简单冷笑道。

        展易儒忙道：“那赶紧出去吧，这地儿太吓人了，以后有空您自己再来不迟——遭了师父，咱们待了这么久，什么都完了！”

        “这你就不懂了，空间不同，时间也不一样，你觉得过去了无穷年景，外界也不过一瞬而已！”简单翻了翻白眼，“你以为问天境建立的传送通道那么容易进来一次啊！说起来咱们得感谢这货，没有这货，师父我怎么会得此奇遇，获得重生，嗯，小展啊，你这次可是立了头功了。”

        展易儒连忙谦让：“师父！这头功送您成不，什么事非要现在弄啊，咱们出去吧！”

        “我才道三啊，出去会被人围观切片的。”

        “原来你才道三！却跟我装了这么久大尾巴狼！”

        “气死我了！老子说过，总有一天得把你整得生活不能自理，今天先彩排下！”

        ……

        “师父，您在干嘛？”展易儒发现简单很久没了动静，心里发慌。

        他不怕简单揍他，而是怕他不理他，长久的孤寂，让他畏惧这种感觉。

        简单确实在抽他，可惜道三境想拔下道一境的一根汗毛都不可能做到。这让简单又想起某年某月，自己也这么抽过某个人，心里一阵难过。

        他还好吗？

        简单有种说不出的疲倦，兴不起修炼的念头，便躺在小熊背上，拿手枕着后脑，轻轻回道：“小展哪，我说我这段时间从大乘巅峰修至道三境，你信不？”

        展易儒感受到简单语气中的忧伤，心里也是一阵黯然：“其实我一直都信您，刚才开玩笑呢。”

        简单道：“可惜你感知不到你的世界，无法接引，我这故事，怕是要白讲了，可是我还是要讲，你就当我神经病又犯了，好不？”

        他说的接引展易儒世界，其实是他和展易儒商定的一种讲故事的方式。

        展易儒悟性很高，他也发现，简单经常说一些奇怪的故事。慢慢地，他就明白，故事中的那些人，极可能与他和简单有关。然而只要他一想到这些故事说的是他们，就会完全遗忘。他经常在一阵茫然之后，简单便会告诉他，故事不需要代入，听听就可以了，久而久之，他发现了一个奇妙的法子。

        体内世界有了修真者的展易儒，每次聆听简单述说过去的时候，便会将这些话，以圣音的形式，传达给他的世界那些生灵知悉，而他自己，则只选择听故事，不作判断。

        然后，当他忘了这些故事后，便会去自己的世界获取是否自己真的没有记住。

        很遗憾，那些故事，没有在自己世界里的修者身上留下来，然而，他却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他发现他的世界，会多出一段传说，传说涉及主宰，而他就是主宰。

        传说会将故事本身改变得面目全非，然而，却并不是无迹可寻，总有那么一些故事，会留给他一些记忆，他提炼了这些故事，然后发现，他没有忘记它们！

        他把这些故事，讲给简单听，简单则通过各种暗示，给他完善那些故事，虽然晦涩，却再也不会出现他什么都记不住的情况。

        当然，关于他和简单的故事，太多，他们能提炼出来的故事，太少，不过那又如何？时间总在自己这边，随着修为的提升，他会彻底冲破那个诅咒，最终获得完整的记忆。

        这样一来，简单也轻松了不少，他总以讲故事的形式，把他要表达的讯息传递给展易儒，然后由他将世界里那些传说炼化。

        他尽量让展易儒能记得更多，因为他记得越多，修为提升得也越快，最终解开禁口咒的时间就会越短。

        不过此时的简单，只是单纯地想宣泄：“其实我说到大乘巅峰，你一定会认为不可能，大乘巅峰，只会存在于修士的世界里，我怎么可能从那里跑得出来？你猜对了，我确实不是来自修士的世界，而是来自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地方。”

        “那是一件法宝，一件用来囚禁我的法宝，法宝的名字叫暗夜。暗夜很特殊，因为，因为……”

        简单有些哽咽，他好不容易平复自己的情绪，喃喃道：“你瞧，你并不是毫无建树，你若还在，也许我根本就不用这么辛苦，早就可以坐享其成了……你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

        他又开始沉默，面对根本记不住的展易儒，他自然不可能得到答案，但是他有猜测，而且认为自己的猜测多半接近事实。

        良久后，他续道：“与天外世界修士修出的世界不同，暗夜里的生命，可以修到道无境。这意味着，若不是为了囚禁我，天外世界，将会因暗夜而发生根本的改变!想想看，道二境便可适应天外世界了，如果暗夜世界的那些生命可以涌入天外，这将是多么恐怖的一股势力？”

        “我不反对暗夜世界的生灵，能更进一步，到达天外，可是，那些生灵，根本无法逃脱元心天的控制，他们不过是一群失去自由的傀儡！”

        “我也不反对操控傀儡，修真界，操控傀儡，本就是一门修业。可是，那是具有和我们一样情感的生命啊！就因为生于低级空间，便永世不得翻身，这是什么道理？!”

        “幸运的是，像暗夜这种法宝，绝无仅有。不幸的是，一件就足以让整个天外世界陷入混乱，甚至绝望。终有一天，元心天会用暗夜里出来的修士，替代如你我一样的土著。不仅如此，他的修为，也会因为暗夜的不断壮大而获得提升，暗夜不止，他也不歇，直到某一天，超过见天境，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会成为真正的神!”

        “神啊，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杀兄弑父，丧尽天良的货色，想想都觉得可笑！所以我必须阻止他。”

        “虽然随着我修为提升，灵魂得到了修补，找回来不少记忆，可是我还是没想起来当初为什么会被他打成残魂。不过我知道他绝对没那能耐，他肯定请了帮手，这个帮手，也杀不死我，甚至暗夜，也是这个帮手教他炼制的，目的就是为了囚禁我。杀不死的我，终究会有一天，会找回来，找到他，杀死他！他不得不相信我做得到，因为，我的修行速度，比他快太多了。当年我还是道二境时，他便已是接天境末期，当我见天巅峰了——我指我自己的天境——他还是接天境末期。”

        “所以他囚禁了我，又怕我逃逸，不敢任由暗夜生灵为他所用。他并不知道，当初的我，虽是残魂，却并不是没有机会逃脱，毕竟，暗夜就算变成了法宝，还是识得我的气息的……哪怕我进入了暗夜，其实我也随时可以逃逸，但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自己逃逸之后，他就会肆无忌惮地利用暗夜。”

        “我体质特殊，他根本发现不了我，只能通过我的亲朋好友来粗略判断我的方位，他以为他这个办法天衣无缝，不仅能发现我的方位，还能把我的亲朋好友尽数囚禁。其实，他哪里知晓我也是我故意误导他这么干的！”

        “那一战，让我失去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谁还活着，我本来就想找回他们，因为他们都和我一样，成了残魂，随时会落入他人，被人吞噬!暗夜生灵，没有一个能被杀死，这样一来，反而能最大程度上保护他们!当然也有风险，元心天极可能会把他们给捞出去，在天外世界杀了他们，不过他得冒着被我趁机逃跑的风险，所以他不会这么做!”

        “我召集他们，当然不仅是保护他们那么简单，防止元心天利用暗夜，不过是目的之一，还不是主要目的。元心天迟早会意识到，囚禁我，弊大于利，到时候说不定反而会杀了我的朋友和亲人的残魂，然后赶我走！我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要复活他，在元心天意识到这个问题前复活他。而要复活他，只能在暗夜！”

        “可哪里知道，阴差阳错下，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他的雏形，被他自己给杀死了……他说他活得太痛苦了，死了最好！你当然觉得死了最好，可是我这种死不了的人，该怎么办？你就这么不见了，这天下还有谁来帮我，谁能帮我？恰好是这个时候，不知道真相的小木，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尚在沉睡期的我从那里给弄了出来。”

        “小木叫木超生，是我的小徒弟……嗯，准确的说，是我的大徒弟，因为你原来不是喊我师父的，当然这都不重要。小木很有意思，如果说展易鹏是天生的符修，小木就是天生的医修。不过在各自领域的天赋这块，展易鹏给小木提鞋都不配！也许是他的医术太强大，遭了天谴，导致他的修为进展，奇慢无比，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似乎会永远停留在道无境，无法精进。”

        “这当然不是真的，要知道他曾是连接天境高手都忌惮的神奇法宝！他化形成功后，不过实打实的道一境，我看着他一步一步长到道无境，这才允许他出去闯荡，因为道无境，已足够他横行天下。此时的他，哪怕是接天境的修士，也不敢轻视于他，因为他和他师父，以及他的师兄一样，杀不死！唯一能杀死他的那个人，就是元心天。”

        说到这里，简单悚然惊醒，他终于明白初次提到小木时，为什么自己会心痛。

        以小木的修为，想要从元心天手中救出自己，哪怕有外力相助，又谈何容易！

        既然救出了自己，他却并没有出现，只能说明，小木没了！为了救自己，没了！

        此时的他，悲痛欲绝，他第一次在展易儒面前恸哭出声。

        “师父……”展易儒与简单相处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痛苦过，他忘了简单刚才说了什么，但是他的心里，涌动着不下于简单的哀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简单从来哀痛中恢复过来，盘膝而坐，平静地道：“小展，我要修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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