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哈哈哈和啊啊啊

“看样子，小怡确实很喜欢你。”

        “大概……是救过她的原因吧。”

        庄不行突然想到，“天使之手”对这种医生束手无措的先天性疾病，有没有用呢？

        “周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看在庄不行救了自己女儿的份上，周坤对庄不行相当客气。

        但如果不是周怡馨本人的意愿，恐怕上一次的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毕竟两个人的生活环境和生活圈子相差太大，完全没有什么交集的可能。

        庄不行非常清楚这一点，如果不是因为阴错阳差救下周怡馨，而是救下的其他张三李四，别看周坤当时说得好听，你觉得他会不会因为庄不行见义勇为而多看他一眼？

        “给我几分钟，让我和小怡单独呆一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周坤的脸上立即流露出防备和疑惑的表情来。

        “理由是？”

        别看周坤出手大方，对庄不行也客气，一送礼就是五十万，可是涉及周怡馨却十分警惕。

        “我想试试，能不能对小怡的病帮上一点忙。”

        周坤的表情顿时就发生了变化。对于血脉亲人来说，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甚至在明知有可能是骗局的情况下也愿意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这绝对不行！”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两个人同时转过身去，只见一个穿着长袖衬衫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衣着极为考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得斯斯文文，只是眼神极为阴沉。

        “舅舅！我不是不尊重你的客人，但是小怡的病，你们花了那么多钱，全世界去过了那么多国家，找了那么多有名的医生，他们都治不好小怡的病，难道这么一位……你今年多大？”

        年轻人口气算是客气了，但说来说去的意思就是“你太年轻，你没本事，你就是个骗子”。

        “十八。”

        “哈！舅舅，你也听到了，这位先生今年才十八，就算他有什么家传的偏方，也不能随随便便在小怡身上试吧？万一试出问题呢？”

        “小怡是您唯一的女儿，要是她出个什么好歹……我们可不能冒这样的险啊。”

        年轻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周坤，若是庄不行自己没有“真实之眼”，恐怕也相信他是出于稳妥和好意了。

        可是真实之眼能看穿一切事物的伪装，包括谎言。虽然它不能看穿年轻人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可是庄不行至少能知道，他在撒谎。

        周坤果然被说动了，再加上这个时候周夫人换了套家居装也过来了，听到年轻人说的话，也站在他那边。

        “周先生，周夫人。”

        庄不行觉得试试能不能治好周怡馨，本来就没什么把握，心里有些忐忑。可自己的好心被人别有用心的阻止时，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你越是要阻止我，我就偏偏要试试！

        “我确实很年轻，也不是学医的，祖上也没有出过任何一位医生。”

        庄不行坦白的承认自己被人指出的“弱点”，大大方方的说道：“我本来也只是试试，只要给我三分钟，不是做手术，也不会喂小怡吃药。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不管结果如何，也伤害不到小怡。”

        “那你为什么要求和小怡单独相处呢？”年轻人一脸的“你就是心里有鬼”。

        “这位先生，如果是你，你愿意你的隐私被别人看到吗？”

        “谁知道你是什么人？会不会是一个趁机对小女孩做一些奇怪的事的变、态？”

        年轻人这话一说出口，周坤脸色立即就变了，斥责道：“洪小勇！注意你的用词！小庄是救了小怡的人，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他！你现在向小庄道歉！”

        年轻人脸上讪讪的，有些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毕竟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可是当着周家人的面说出来这些低俗的话，那就有些教养方面的问题了。

        “没关系。”

        没想到庄不行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他知道了这个人别有用心，那么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

        “一个人的心里若只有美好的事物，那么世界在他眼里就是美好的、光明的；相反，一个人的心里若是只有龌龊和肮脏，那么世界在他眼里就是臭不可闻的。”

        周坤没办法当着小庄的面表扬他的心胸宽阔和言辞犀利，毕竟这是自家的侄子；可凡事就怕比较，两个人几句话下来，高下立判。

        洪小勇被庄不行的反讽喷了一脸血，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小庄同学，你去试试吧。我们相信你。”

        周怡馨听不见大人们在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们嘴巴动来动去，脸色也变来变去。庄不行把怀中的小女孩掂了掂，又挤了挤眼睛，周怡馨以为他是要和自己玩，开心的又张开嘴无声的“笑”起来。

        庄不行抱着小怡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来说道：“周先生，周太太，有一句话，实在不吐不快。如果两位将来也只有小怡一个孩子，而且她的病一直没有好转的话，不如成立一个聋哑儿童基金，一来可以给小怡找许多同样听不见声音，也说不出话来的同龄人，她就有了许多不会歧视她，不会欺负她的朋友；二来用基金的钱专门聘请人来照顾她的将来，也不会担心你们以后不能一直照顾她的人生，不是吗？也免得有些人别有用心的打着小怡的主意。”

        不等表情各异的三人说话，庄不行抱着小怡走进最里面的小门里，把怀里的小丫头放下，然后转身把门反锁上。

        天使之手！

        一层淡淡的金光出现在庄不行双手的手掌之上，这就是为什么他要避开其他人的原因。他将双手慢慢的捂在周怡馨的耳朵之上。

        天使之手的治疗范围极为广阔，“虚影”天使上介绍它能治疗包括疾病、诅咒、中毒及伤痛，但既然这个主动技能有等级，那么才一级的它一定会有着无法治愈的病症。

        而天使之手一级时还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不仅如此，庄不行还试过，它同样不能作用于不需要治疗的地方。

        比如说健康的身体，或者说石头、木头什么的死物。

        庄不行本来想过一个作弊的办法，象在自己上用小刀轻轻割一刀之类的，但由于高考的原因一直没有施行。

        但现在，他有了每天用完三次一级天使之手办法——果然让现代医学束手无策的先天感音神经性耳聋非常牛掰，庄不行三次天使之手全部用完，呈现出“Lv10/3”的字样，可是周怡馨依然张大了嘴，看着一脸凝重的庄不行傻笑着。

        没用么？

        庄不行早就想过这个最坏的结果，也不怎么失望，只是出去要面对周家人对期待的落空表情，以及可想而知洪小勇的幸灾乐祸态度，有点不那么甘心罢了。

        “怎么样？”

        一出门，周坤和太太两个就围上来，关切的问道。

        庄不行脸上凝重的表情，他们其实就知道答案了，只不过在最终的判决下达之前，还报着那么一丝丝不愿放弃的希望罢了。

        “效果……不明显。”

        “哈哈哈！我就说吧！什么心怀光明的美丽心灵……”

        洪小勇一看果然没有能治好周怡馨的耳聋，甚至没有顾及周坤两俩口难看的脸色就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

        就在这时，抬着头看着大人们交谈的周怡馨看见了洪小勇张开嘴大笑的样子，似乎明悟了什么，于是闭上眼，张开嘴，用力捏紧小小的拳头，头一次从嘴里发出她第一次能“听见”的，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悟。

        “啊啊啊！”

        周坤死了亲爹一样的阴沉表情和周太太高高挑起眉毛的不可置信，再加上一脸惊竦的洪小勇，再加上欣喜不已的庄不行。四个人一起低头，看着围在中间的，小小的周怡馨。

        就象看着一只小小的，才露细细尖尖的嫩笋，它费力挤开不那么松软的泥土，硬是倔强的钻出黑暗，亲眼看见了这个全新的世界！

        周坤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的眼睛迅速的湿润的起来。弯下腰，颤抖着双手扶着周怡馨小小的肩膀。

        “哈！哈！哈！”

        周坤一个字一个字的“笑”着，而周怡馨在短暂的发愣之后，又学着父亲的样子，张开嘴，闭上嘴，还可爱的撅起小屁股，用力的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尽管声音是那么的嘶哑，尽管这声线断断续续，就象是不懂五线谱的小学童在试着演奏一把断了弦的小提琴。

        “哈哈哈！”

        “啊啊啊！”

        “哈哈哈！”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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