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沙皇尼古拉二世(上)

西方的愚人节有这样一个传统，玩笑只能开到12点之前，这是约定俗成的严格规矩。过了12点就不能骗人了，否则就是自找没趣。

        所以有首诗这样说——愚人节已过十二点，你这个大傻瓜来得晚。待到来年愚人节，你将是最大个的大笨蛋。

        尼古拉二世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情况，当然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尼古拉二世了。四月一日正午十二时，上帝在这个临界点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虽然是玩笑，但却没有骗人，这是真的事情。

        有一个东西和他一起来了，不要误会，没有系统（不然作者就参加征文了），更没有神器，真的只有一块电子表，时间显示为……

        1903年，4月1日，12时，00分，1秒，2秒，3秒……15秒，16秒……

        “啪”，关掉电子表，现在的技术估计是造不了表中的电池的。

        “奉天承运，全俄罗斯的皇帝；莫斯科、基辅、弗拉基米尔、诺夫哥罗德的沙皇和独裁者；喀山沙皇，阿斯特拉罕沙皇，波兰沙皇，西伯利亚沙皇，克里米亚（Tauric）和南克里米亚（Chersonesos）沙皇，格鲁吉亚沙皇；普斯科夫领主；斯摩棱斯克大公，立陶宛大公，沃里尼亚（西乌克兰）大公，波多利亚（中乌克兰）大公，芬兰大公；爱沙尼亚亲王，立窝尼亚亲王，库尔兰和塞米加利亚（拉脱维亚）亲王，萨莫吉提亚（东立陶宛）亲王，比亚韦斯托克亲王，卡累利阿亲王，特维尔亲王，尤格拉亲王，彼尔姆亲王，弗拉特卡亲王，保加利亚以及其他领地的亲王；下诺夫哥罗德、切尔尼戈夫、梁赞、波罗茨克、罗斯托夫、雅罗斯拉夫尔、别洛热尔斯克、乌多尔、奥勃多尔、康迪亚、维捷布斯克、姆斯季斯拉夫和所有北方地区的领主和大公；伊弗里亚（南乔治亚）、卡提里亚（东乔治亚）、卡巴尔达和亚美尼亚所有省份的领主和君主；切尔克斯人和山地高加索人的领主；土耳其斯坦领主；挪威王位继承人，什勒斯维希-霍尔斯坦、斯托尔曼因、迪特马申和奥尔登堡公爵，等等。”

        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自己的全部头衔，尼古拉二世现在迫切要知道的是，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而且竟然没有别人在——虽然，很快一定会有人来的。

        “是了，这个地方我见过。圣彼得堡皇村，亚历山大宫的花园。”

        游客和沙皇一般都在叶卡捷琳娜宫或者叶卡捷琳娜花园里，倒是很少去往亚历山大宫。尼古拉二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人在这儿散步。

        “亚历山大宫，14年后，'我'就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吧。”

        尼古拉二世之所以和亚历山大宫结缘，还是因为他退位后的囚禁生活。

        1917年3月14日下午3时，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签署了退位诏书，并乘坐专列返回莫吉廖夫大本营。

        临时政府于1917年3月20日通过决议：“确认退位国君尼古拉二世及其夫人已被剥夺自由，并将退位沙皇幽禁于皇村。”随后，由布勃利科夫等四名杜马议员组成的特使团于21日抵达莫吉廖夫大本营，将决议转达尼古拉二世。下午四点，沙皇专列驶离莫吉廖夫大本营。

        当天临时政府派出的部队前往皇村，逮捕了亚历山德拉皇后、阿列克谢皇储以及沙皇的四个女儿。

        尼古拉二世——那时他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公民尼古拉·罗曼诺夫”——的专列停在皇村车站后，也接受了同样的待遇。

        尼古拉二世下车后，被押往皇村的亚历山大宫。他进宫不到几分钟时间，卫兵就将大门插上了门闩。

        尼古拉二世一家被交由彼得格勒军区司令科尔尼洛夫负责监管。具体事宜则交由宫廷侍卫官科采布宪兵上尉负责。

        环视四周，尼古拉二世沉浸在对“未来”的回忆之中，缓缓踱步。俄罗斯帝国沙皇尼古拉二世生命的最后岁月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除了大批侍从逃跑之外，尼古拉一家在皇村的生活还算惬意。

        帝皇退位一身轻。末代沙皇经常在花园里散步，或者锯木头，或者与阿列克谢皇储下棋读书。士兵们按军衔称他“上校”并敬礼。

        在此期间，临时政府首脑克伦斯基等人曾策划将尼古拉一家秘密送出国。具有荫庇倒台王室传统的英国一度曾表示愿意接纳末代沙皇全家。但秘密磋商的消息很快被彼得格勒苏维埃获知，并在首都引发了骚动。而唐宁街也考虑到曾血腥屠杀请愿民众的尼古拉二世出现在英国之后，可能会激发英国国内社会主义者的动荡和抗议，因此也收回了原来的承诺。

        尼古拉二世的命运没能像清朝的溥仪一样走运。

        尽管在后来的俄罗斯内战中，各支白军都打出了尼古拉二世沙皇的旗号，充满了“死者为大”的讽刺意味。

        然而在生前，沙皇的命运充满了凄惨。没有忠臣良将为他筹谋复辟，也没有外国势力向他伸出援手。

        而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和日后的苏维埃政府，都不像中华民国和共和国的政府一样，对末代皇帝宽宏大量。8月29日，鉴于临时政府与布尔什维克的矛盾激化，克伦斯基安排将尼古拉一家转移到西伯利亚的托博尔斯克。这里是著名化学家门捷列夫的故乡，也是沙皇时代流放西伯利亚的犯人们的必经之路（陀思妥耶夫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等都曾经此地踏上漫漫流亡之路）。

        他们于9月中旬抵达托博尔斯克，居住在秋明省省长的官邸里。部分侍从则安排在对面商人科尔尼洛夫的家中。社会革命党的英雄潘克拉托夫（此人曾参加过1905年莫斯科起义，并被流放过两次）被任命为全权代表，负责保卫尼古拉一家。

        地处西伯利亚的尼古拉二世一家对彼得格勒的新局势并没有太多感受。十月革命之后，布尔什维克暂时还管不到他们。但到1918年2月，潘克拉托夫被警卫队的士兵们解除了职务；3月，苏维埃政府宣布不再承担沙皇一家的生活费。

        5月5日，在苏维埃政府指派的全权代表雅科夫列夫及其护卫部队的押送下，尼古拉一家离开托博尔斯克，在5月13日抵达他们最后的居住地——叶卡捷琳堡，被安排在市中心沃兹涅先斯克大街的一座房子里。沙皇一家，尤其是亚历山德拉皇后，对于新的保护人非常不满，常常大发脾气。

        苏维埃政府逐步撤换了原有的保卫人员。至6月初，只有尼古拉一家和五个侍从还是原来的面孔。

        沙皇一家最终惨遭杀害。

        2008年10月1日，俄罗斯最高法院正式为尼古拉二世平反，宣布他的家族是苏联镇压下的政治牺牲品和受害者。

        最高法院宣布，对沙皇尼古拉二世及其家人的镇压毫无理由，并恢复他们的名誉。此时距尼古拉二世全家被虐杀的那个凌晨，已经整90年。

        ……

        “梦断古台城。月淡潮平。便须携酒访新亭。不见当年王谢宅，烟草青青……”从回忆中醒来，尼古拉二世唏嘘不已。

        然而……

        “沙皇不需要后人的怜悯。这不会是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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