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烦忧

从梦境中醒来，白晓月和玉倾颜翻身坐起，同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解心底的压抑，一时之间，二人都了无睡意。

“月！”

玉倾颜侧脸望向白晓月，握住白晓月搁置在床沿的手，认真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白晓月侧眸回望玉倾颜，询问：“你是指白如霜和蓝翎羽的事情？”

“嗯！”

玉倾颜点头，认真地说：“白如霜和蓝翎羽体内都蓄有洛霁楠的一魂二魄，洛霁楠仙身永寿，可以长生不老，然而白如霜和蓝翎羽却不可能。百年之后，归入黄土，如若他们不经历渡魂之术寻找新的宿主，就会因为魂魄残缺而无法落入轮回道，游离世间，最终化入八荒之中，永不超生。”

白晓月静声反问：“你觉得，洛霁楠会让他自己的二魂四魄消散殆尽，化为尘土吗？”

“你是说……”

“洛霁楠一心保全他的二魂四魄，不惜违背天理伦回强行将他的二魂四魄渡入白如霜和蓝翎羽体内，他又怎么会不考虑到白如霜和蓝翎羽百年之后魂魄的去向。”

玉倾颜反驳道：“洛霁楠只考虑自己的二魂四魄，他不会考虑白如霜和蓝翎羽的魂魄！”

“你是指……”

“除去那一魂二魄之后独属于白如霜和蓝翎羽他们本人的二魂五魄！”

白晓月沉默。他说：“倾颜，你可知魂魄一但残缺不全，就注定远离轮回之道，永远无法转世投胎。不管洛霁楠最后是否收回他的二魂四魄，这一点都无法改变——白如霜和蓝翎羽注定只有今生，没有来世！”

“怎么会这样！”

玉倾颜心头猛烈剧震，只觉得如同万箭穿心，瞬间疼痛难忍。她激动地说：“为了一己私利就要祸害两个无辜的灵魂，洛霁楠怎么能够如此狠心！”

白晓月举起手掌，欲按住玉倾颜的肩膀安慰她，手掌悬在半空中，停顿许久，终究没有落下。他长叹口气，对玉倾颜说：“倾颜，我不愿意去评论洛霁楠的对错！白晓月也并非什么善良之人，我不敢担保如果有一天我处在跟洛霁楠相同的立场，我是否会选择跟洛霁楠相同的道路。你知道，人都有私心。洛霁楠……他曾经也有七情六欲，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玉倾颜沉默，眸光黯沉，长久无言。

是的！白晓月说的对！人，都是自私的！人，都有七情六欲！他们首先考虑的，肯定是自己！就算是她自己本人，又何尝不是自私自利的呢！她为了让自己重生，不惜利用洛霁楠对她的感情！从本质上讲，她跟洛霁楠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洛霁楠对白如霜和蓝翎羽所犯下的残忍重罪……

玉倾颜苦笑，她自我解嘲道：“我忽然明白了王母娘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神仙不能够有情！动了情的神仙，注定祸乱人间，带给人世间无穷无尽数不清的灾祸啊！”

白晓月叹息，他由衷感叹，“神仙有情，天下必乱——当年钦天鉴奉先的批命果然一言成笺！”

“月！”玉倾颜说，“那个人可是白如霜和蓝翎羽呀，我们就应该这样视若无睹坐视不理吗？”

白晓月严肃地问：“倾颜，实话告诉我，你可喜欢蓝翎羽？”

“咦？！”

突然跳到这个话题，玉倾颜不由得怔忡。她犹豫，认真思考，踌蹰道：“月，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一开始觉得蓝翎羽很烦很变态……总是欺负白如霜，很让我讨厌……但是……后来……”

白晓月决断地说：“倾颜，蓝翎羽体内有洛霁楠的一魂二魄，他的身体残留着洛霁楠对你的感情，他会爱上你！”

“可是……”

他爱我，并不代表着我也要爱他呀……

“倾颜，我曾经预言，你命中注定会有八夫。”

“月，你是指……”

“我、绿君柳、裴叶凯、凤喻离、白如霜、钱三少、夜未央……再加上蓝翎羽……倾颜，以前我或许还会有所怀疑，但是自从知道蓝翎羽体内蓄有洛霁楠的一魂二魄之后，我就不再怀疑了！”

玉倾颜惊愕，她问：“你的意思，蓝翎羽是我命中注定的丈夫？！”

白晓月不答反问：“倾颜，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会怎么做？”

玉倾颜沉吟良久。她认真回答道：“月，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蓝翎羽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我跟蓝翎羽在一起，没有对你的痴恋，没有对绿君柳的依赖，没有裴叶凯给我的安全感，没有凤喻离给我的刻骨铭心，没有夜未央给我的伤痛，没有白如霜给我的心疼，没有钱三少对我的执着。蓝翎羽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跟他在一起或许会很轻松很快乐，可是他总会让你操心，让你忍不住生气，让你很想很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所以，在你眼中……”

“我想，在我眼中，蓝翎羽大概更像个小弟弟，甚至一个好兄弟好伙伴。可是，我绝对没有办法将他跟丈夫联系在一起。”

白晓月垂眸，沉吟，他静声答道：“那是因为你累了倦了！你不想再去猜测别人的心思，而是希望别人懂得你的心思——只需要一个浅浅微笑，或者一个淡淡的眼神，别人就能够读懂你的心思。”

“这样不好吗，月？”

玉倾颜环抱住白晓月的腰身，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贴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她轻轻地问：“这样不好吗？月，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怀春少女，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能有你们相伴身旁，我已经心满意足。至于蓝翎羽……如果他高兴，便留下来吧！反正他跟如霜感情这么好，能有他整天吵吵闹闹地到处闹腾，如霜也不会寂寞。”

白晓月轻叹，他回答道：“倾颜，你高兴就好！至于魂魄之事，非我们力所能及，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嗯！我知道！”

玉倾颜依偎在白晓月的怀抱中，紧紧相拥，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鼻翼间尽是那熟悉的寒梅冷香。心中，几多眷恋不舍，她轻轻地说：“月，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离开人世……”

“倾颜，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白晓月紧紧拥住玉倾颜的身体，真心实意地告诉她，“如果倾颜真的比白晓月早走，那么，白晓月也绝对不会独活！天堂地狱，我陪着你！”

“月……”

得君此言，倾颜此生知足了！

“将军！”

手捏白子，落下，如神医妙笔，截断了前仆后继凶恶险象环生的源源不断的攻势，截断慕荣雪村的大龙，使其首尾不能相接，杀了慕荣雪村一个片甲不留。

“这……”

慕荣雪村手捏黑子，敛眉凝神思索良久，终是放弃地扔下黑子，拱手认输，“月的棋艺技高一筹，雪村认输！”

“客气！”白晓月收拾棋子，开口相邀，“再来一盘？”

“好！再来一盘！”

玉倾颜和红艳艳抱着小天天和小木木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屁颠屁颠跟着小沐雨。小沐雨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小天天和小木木，小天天和小木木也看着他。三个大眼瞪小眼，你瞪我，我瞪你，没有一个人肯先认输。

“这孩子……”

玉倾颜瞧了眼与两个小宝宝比赛瞪眼睛的小沐雨，忍不住摇头。她温柔地摸摸小沐雨毛绒绒的发顶，轻言细语，“小沐雨，干嘛瞪着弟弟们？你在跟弟弟们比赛瞪眼睛吗？”

小沐雨伸出短短的小手，拉拽着玉倾颜的衣衫，向往地问：“娘亲，我能够抱抱弟弟吗？”

“哟！人儿小小，心眼倒不小！”玉倾颜用力揉着小沐雨的发顶，饶有趣味地打趣儿道，“小宝贝，你抱得动吗？”

“唔……”

食指轻点唇瓣，认真思索。小沐雨歪着脑袋打量胖乎乎像个肉团子的小弟弟，又摊开双手看自己小小的手掌。他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很正重地告诉玉倾颜，“娘亲，我想试试。”

玉倾颜含笑再次询问，“你真的行？”

“唔！”小沐雨用力握紧小拳头，如同宣誓般，认真地回答，“可以的！”

“可是……如果你摔着了弟弟，那可如何是好？”

“小沐雨不会摔着弟弟的！”

玉倾颜想了想，觉得小沐雨长大了，也是时候让他学会照顾弟弟们了。她点头应承，“好！弟弟给你抱！你可得答应娘亲，不能够摔着弟弟哟！”

“嗯！”小沐雨用力点头，握紧小拳头指天立誓，“小沐雨就算摔着自己也绝对不会摔着弟弟的！”

“乖！”

玉倾颜摸摸小沐雨的发顶，弯腰，小心翼翼将小天天放入小沐雨怀中。小沐雨短短的小手努力抱住小天天，玉倾颜放了手，小沐雨顿觉怀里的小天天沉淀淀得如同抱着一个大西瓜。受力不稳，不由得蹒跚了脚步，吓得红艳艳魂飞魄散，险些冲上前从小沐雨怀里接过小天天。

小沐雨双手吃力地抱住小天天，稳住身子。他满面欢喜地看着怀中小小的如同玉人儿一般的小天天，转身往大榕树下走去。

红艳艳张了张嘴巴，欲阻止，玉倾颜拦住红艳艳，摆手示意红艳艳莫要紧张。她转身注视着小沐雨抱着小天天一路往榕树下走去，微笑询问：“小沐雨，你要抱弟弟去哪里？”

小沐雨将欲往下滑的小天天往上耸了耸，认真地看着脚底下的路，分神回答玉倾颜，“我刚才看见蚂蚁在搬家，我要带小天天去看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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