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传染病

经过统计，参与轮椅计划的人一共有68人，其中以36个老爷子、8个中年妇女、4个老太太为主力军，剩下20个手脚不便的老太太为辅助。

        温颜为这些人分别检查了身体，然后按照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分配了相应的岗位。

        为了更快的开启轮椅计划，第二天一大早，温颜就在村里租了架牛车，拉着苏河一同去往京城卖虎。

        然而问了几家酒楼、食铺和药馆，要么就是吃不下这一整只虎，要么就是看着温颜二人年纪不大，想占便宜，把价格压得很低。

        温颜气冲冲的从一家酒楼走出，抱怨道：“这么大一只老虎，给我压价50两，这合理吗？而且竟然还打算以势压人，逼我卖给他们，还好我机智才勉强保住我们的虎，真是气死我了！”

        苏河抬头瞟了一眼，将名为“云兮楼”的酒楼记在了心里，眼神冷了几分。

        他环顾一周，心里生出了一种熟悉感，不动声色的垂眸把板车上的老虎盖住，话音里带了几分安抚：“走吧，去下一家。”

        温颜蔫蔫的跟在他身后，没看见面前人熟练的七拐八绕，然后站在了一家医馆面前。

        她正失神，没留意一下子便撞到了苏河背上，鼻腔里瞬间传来一阵疼痛和酸意。

        捂着鼻子抬头，正好撞进一双明澈的双眸，只见那人直挺的鼻梁下，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轻笑道：“到了，进去吧。”

        “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她低声抱怨了一句，但也知道错在自己分神，兴致缺缺的走进了名为“回春堂”的大医馆。

        经历了一早上的讨价还价，她其实对这家一看就是权贵开的大医馆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一直郁闷的低着头，没注意到苏河视线看向医馆牌匾之上。

        那里有个繁复的印记，要是她抬头细看，定能认出那印记和苏河玉佩上雕刻的一模一样。

        苏河盯着那印记想了想，单手扛起老虎，跟着走进了医馆。

        这家医馆很大，但店内却格外的冷清，温颜走进去，就见空荡荡的大堂内只坐着一个道骨仙风的白胡子老头和一个药童打扮的小厮。

        见有客来，小厮连忙迎上来，“这位小姐……”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怔愣在了原地，温颜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就见到了正扛着老虎的苏河。

        温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是说好了为了避免强买强卖，不把老虎带进店里的吗？这样就算店家想强抢，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动手。

        结果这人……温颜见他一脸无辜，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要真的出事她再想办法好了。

        “小哥，小哥……”温颜唤了两声见伙计没反应，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们医馆收大虫吗？”

        “啊？”伙计将视线移到她身上一瞬，又立即移回了苏河身上，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奇。

        温颜无语，虽然那只老虎是大得吓人了点，但也不至于看得目不转睛吧？难不成这伙计没见过老虎不成？

        这会儿温颜的内心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她看到原本坐在书案上老神在在的老大夫，此刻立即起身，震惊的盯着苏河。

        她见相对沉稳的老大夫狠狠地吞了口唾沫，两眼泛光的走到苏河面前，然后就被冷着脸的苏河用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眼见这家伙计和老大夫的反应，都比他们之前问过的几家更为强烈，温颜暗道有戏。

        她立马上前踩了苏河一脚，目含警告，这人怎么回事，全身上下散发出冰霜一般的冷冽气息，是想吓死谁？要是真把她的买主吓跑了，她肯定和他急！

        温颜转回头，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大夫，你们药馆收大虫吗？”

        老大夫简直被震惊的合不拢嘴，内心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过于担忧自家将军，忧思过度，已经神志不清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自家失踪已久、遍寻不到的将军竟然突然出现在了他们医馆内，更不可思议的是……

        他竟然看到他家那个所有人公认的凶神恶煞、不近女色、毫无人情的将军，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娃踩了一脚，不但没生气不说，还对着那小女娃宠溺的笑了笑。

        老大夫揉了揉眼，然后与一旁的小伙计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怀疑人生的神色。

        温颜莫名其妙的盯着行为“怪异”的老大夫和伙计，终于察觉出那么点不对劲来，她转头看着苏河眯了眯眼：“你们认识？”

        老大夫刚想点头，就收到了自家将军警告的眼神，他脖颈一僵，连忙改为摇头：“不认识不认识……老夫只是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大、又处理得这么好的大虫了。”

        温颜怀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看得老大夫心里一虚，他连忙道：“虽然以前也有人猎到大虫送到医馆来卖，但那些老虎个头都小，而且身上满是伤口，皮毛都被损坏了，不值什么钱。但你们这只，体型大不说，似只有头上一处伤口，实在是令老夫惊叹不已。”

        “你们要想卖的话，我们医馆出一……”老大夫本想说一百两，但是对上自家将军满含冷意的眼神，立马改口道，“两百两，我们医馆出两百两。”

        见自家将军依然不满，老大夫心中欲哭无泪，将军似乎不想在这小女娃面前暴露身份……在这种情况下，两百两是他能给出的最高价了。

        人家小女娃机灵着呢，刚刚就因为两个眼神就怀疑他们认识了，这他要是再加点价，那小女娃就更该怀疑了。

        果然，见那小女娃犹疑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老大夫心中一突，刚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见一个年轻人背着一个老太太，急匆匆的跑进了医馆。

        年轻人小心的把老太太放下来，朝着老大夫拱手作揖：“大夫，听闻你这医馆，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身患有疾的可怜人，你看这位……”

        温颜的视线随着老大夫的脚步移了过去，那是一个浑身干瘦的老妇人，她全身脏污、衣着脏乱，苍苍的白发被泥土染成褐色，即使隔了几步远，温颜也能闻道从她身上传来的垃圾腐烂般的臭味。

        她皱了皱眉，不悦的目光落在了那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身上，这人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却是个虐待母亲的衣冠禽兽，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书生顶着她看畜生的目光，只觉一阵如芒在背，连忙解释：“你们别误会，这位老婆婆是小生在城外的破庙里发现的，小生见她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才把人背了回来，奈何小生实在是……囊中羞涩，不得已之下，才将这位婆婆送到回春堂来。”

        温颜点了点头，目光转为欣慰，见伙计扶着老婆婆平躺下，束手缚脚的不好去动老婆婆散乱破旧的衣裳，连忙上前去帮忙。

        接过伙计手中的帕子给老婆婆细心的擦了擦满是污泥的脸，然而刚擦了一下，温颜的手就顿住了。

        正在把脉的老大夫朝她看了一眼，就见被她擦拭干净的地方，针尖大小的红色丘疹暴露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见温颜呆愣住，他只以为小女娃是被吓到了，毕竟就算他从医多年，看到这红疹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呵斥小伙计：“你跟着我那么多年了这么还那么多讲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大夫面前，不分男女。”

        “是，师父。”小伙计立刻接过温颜手中的帕子，放在水盆里洗了洗，“多谢小姐，这里就让我来吧。”

        温颜愣愣的移动脚步，眼神却一瞬不眨的盯着老婆婆，不由自主的捻着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如火般的热意。

        随着伙计的擦拭，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红疹布满了老婆婆的脸部、脖颈、手脚……布满了她的全身上下。

        老大夫放下把脉的手，看着被烧得脸颊通红的老婆婆，脸上也带上了凝重的神色：“应是染了风寒，这高热应该持续很久了，再烧下去，怕是麻烦了……”

        伙计小心翼翼的搭话：“师父，这该熬几号药？”

        老大夫瞥了他一眼，屈起手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烧成这样了，你说呢？”

        伙计看了看老太太那张仿佛熟虾似的脸，立刻道：“用五号药，各种药材的剂量都加到最重。”

        老大夫这才满意了，他捋了捋胡子，“那还愣着做什么呢？不赶紧去煎药！”

        伙计乐呵呵的跑走。

        温颜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指尖，声音干涩：“那大夫，她这身上的疹子……”

        老大夫看了一眼：“看起来像是天气湿热所致的丘疹，这老人家应是常年住在无人打扫的破庙，不常沐浴及换洗衣物，再一发热，体内瘴气……”

        “不，不是。”温颜声音都大了几分，她曾仔细研究过各种皮肤疾病，确定这不是普通丘疹。

        老大夫皱眉，有些不悦道：“老夫行医数十载，绝对不可能看错，这类丘疹虽看起来可怕，但喝些清热解毒的药，很快便能消下去。”

        然而温颜却固执的摇了摇头，她上前，检查中发现老婆婆瞳孔一大一小，散发着不寻常热气的舌苔上冒着白色点状物，典型的草莓舌，喉咙发肿发红，再加上满身红疹……

        她在心里问：“系统，这是猩红热吗？”

        【叮，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救助身患猩红热的老人。请宿主在两小时内完成，系统将根据被救治者满意程度发放幸福值，并附赠随机抽奖一次，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猜测得到验证，温颜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摔到地上，见苏河迈开大步想要上前搀扶，她立刻站稳，大声何止：“你先站住，别过来！”

        苏河被她吼得一愣，目光中染上了阴霾。

        温颜深吸一口气，对他道：“你快出去，尽量避开人，尽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沐个浴再换身衣服，然后把换下的衣服用火烧干净……钱在你那，你先去木材铺买了水曲柳带回去，我稍后就回来。”

        苏河不明所以，但是对上温颜坚定而又严肃的目光，他只好点头答应，刚想转身出门，身后又传来温颜等我声音：“你现在先用块手帕掩住口鼻，沐浴过后手帕也要换新的，途中千万不能吧手帕摘下……买到得到木材你让人送回我家，你就在村口等我回来，记住别和任何人接触。”

        按道理说猩红热是通过接触和飞沫传播，苏河没接触过病人，而且离他们一行人很远，被传染的几率极小，但她还是不放心。

        等苏河离开，温颜又看向书生和老大夫，道：“你们也是，赶紧烧水沐浴，衣服换下来烧掉。”

        老大夫闻言，心下也有了猜测，“小女娃，你是怀疑……瘟疫？”

        温颜点头：“是。”

        老大夫捋着胡须笑：“小女娃，老夫行医那么多年，什么病症没见过。你听没听说过二十多年前发生在西北边境那场疟疾，就是老夫治好的，你别因为看了几本医书……”

        他话还没说完，被吓得腿软的书生瞪大了眼，认出了她：“神医，你就是那天救了国公府老夫人的神医吧！”

        那天温颜救治梁老夫人时，他就在现场，是亲眼见识过她“起死回生”手段的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本就软到不行的腿在此刻似乎失去了它的作用，支撑不住的软倒在地。

        老大夫虽然没看到那个场面，但这两天这件事都在京城里传疯了，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确认了温颜的身份，老大夫就收起了那种不在意的态度，认认真真的重新给老婆婆整治了一番，斟酌许久之后，他脸上也带上了凝重之色，这似乎是——

        烂喉痧。［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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