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花滑演员们会在节目间隙简短对谈，许雨青充当起白月的临时翻译，让白月跟得上现场的步调。

        冰演接近尾声时，主持人深谙粉丝的心思，专门把话筒交给羽生结弦做结束发言。

        羽生结弦就说了一句话，便引发了全场的尖叫。白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许雨青，许雨青附在她耳边说：“他说，请让全场的灯亮起来，我想看看在场的大家。”

        许雨青话音刚落，本来只追随羽生结弦一人的灯光，照亮了全场每一个人。

        他开始缓慢绕场滑行，“非常感谢今天大家到场支持我们的公益冰演。正是因为有你们的善心，让这场冰演充满了温度。”

        “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我也很感谢粉丝给予我的支持。最近一直在想，是否我的花滑生涯已经快要看到尽头了呢？可能因为太疲惫了，会这样悲观地想着。”

        “今天感受到大家满腔的热情，也有收到很特别的告白式鼓励，使我产生了是不是要再滑滑看的心情。当然或许现在还给不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特别的告白式鼓励？白月听完许雨青给翻译的内容，低头想起自己的那句莫名其妙蹦出口的“擦浪嘿”，他指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虽然这误会有些离谱，但是如果能鼓励到一个优秀的花滑选手，倒也不错。这么想之后，

        白月对今天造成的尴尬有些释怀了。

        许雨青突然激动地摇起白月的胳膊：“羽生在看我们耶！”

        白月抬头，才发现羽生结弦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白月许雨青所在的区域，并且停了下来。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瞬间，羽生结弦露出笑容，重新把话筒拿起来：

        “我会，加油的。”

        全场响起的欢呼声淹没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情绪。许雨青在旁边正想翻译，白月轻声打断了她：“这句不用翻译，我懂。”

        羽生结弦继续绕场跟观众打招呼，退场的时候，情不自禁回望了刚才停留的位置。

        现场工作人员开始组织观众们退场，白月和许雨青随着人流往表演厅外走。许雨青把包和相机一股脑挂到白月的身上，向着正排得老长的洗手间队伍跑去。白月试图找个人少些的地方等许雨青，走到右侧观众通道尽头的走廊。

        走廊上，她打开手机相册来回翻看今天的演出照片，暗自感叹日本冰演的舞台节目设计。

        “youseemtoenjoytheshowtoday”

        （看来你很喜欢今天的演出。）

        几乎在转身前白月就识别出了他的声线，但是看到他的一刹，白月还是瞪大了眼睛。

        已经换下演出装的羽生结弦，此刻穿着休闲的运动服，戴着黑色的棒球帽，指指不远处还在往外散的人群，笑着对白月作出噤声的手势。

        并递来一张纸条和一支笔。上面居然是两句中文：

        「谢谢你开场前的加油。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摇了摇手中的ipodtouch，示意上面的googletranslator。白月回想起在自动贩卖机前他回应的中文“谢谢”，原来那个时候就意识到她是中国人了啊。

        白月点点头，怕纸条托在手上写出来的字会歪歪扭扭，索性转身把纸条按在墙上，却顿住不知道怎么下笔：既没有日本手机号，也不用他们的社交软件……

        干脆留邮箱吧。白月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邮箱，顺便在右下角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写完回过身的时候，羽生结弦有一丝慌乱，像收起了什么动作。

        白月没有多想，把纸条和笔递回给他。他正开口打算说些什么，白月的手机响起来，见是许雨青的电话，估计是出来找不到她着急了。白月赶忙接起来，边往洗手间方向走，边跟羽生结弦挥手再见。

        在洗手间门口见到了正急得跳脚的许雨青，“我还以为你来日本陪我看个冰演，结果被别人拐跑了呢！”

        两人一起往外走，许雨青拿回白月挂脖的相机，兴奋地跟白月展示她今天拍的照片，说等论文赶完要好好整理发布到自己的社交账号上。

        哎这该死的论文！许雨青本来列了一堆和白月的日本双人游计划，因为赶论文悉数泡汤，今天还得回东京把论文最后两章节完成。在走之前她提醒白月记得续签证，下次过来她一定把自己双手奉上，任白月处置。

        白月这次休假的时间还算充裕，但自己也懒得再往别的地儿跑，打算明天再在仙台游荡一天，后天回国。

        晚上一个人在酒店的白月，百无聊赖地盯着邮箱未读邮件数的“0”字，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她觉得有些恍惚。

        只有那已经喝完却没舍得扔掉的白桃矿泉水瓶，给予了白月一些实感。

        ------

        羽生一家正为羽生结弦顺利完成冰演庆祝。久违的一家人聚在一起，洋溢着温馨的氛围。父亲羽生秀利素来对孩子们严格，如今姐姐纱绫已经成家，结弦似乎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他觉得有必要适时提点一下迷茫的孩子。

        “3月份的比赛心无旁骛地准备。至于比赛之后，也该重点考虑前途相关的问题了。”

        羽生结弦乖巧地点头。在父亲面前，他很少说顶撞的话，似乎也就这样平稳地度过了青春期，没有过同龄人都有的叛逆心思。

        家庭聚会结束后，羽生结弦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包里翻出写有邮箱的纸条，为了避免褶皱，细心放在了包内里的夹层中。

        虽然递纸条要联系方式的举动笨拙又俗气，但是他觉得，是该抓住机会的时候了。

        毕竟，只有他知道，命运已经让他们难得地遇见了一次，以及如此美好的又一次。

        ------

        几乎是电脑提示声响起的一瞬，白月就奔到了电脑前。嘴角还挂着刷牙留下的泡沫，白月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

        未读邮件栏的红点被点亮，旁别赫然出现的“1”字甚至让她有些紧张。

        白月几乎是眯着眼睛点开它的。里面的内容一眼就看得完——只有一张照片，和简短的两句中文。

        这张照片是？白月思考了两秒钟，想起她写完纸条转过身时羽生结弦匆忙收起的动作。

        居然偷拍了她的背影！

        「没忍住就拍了照片。

        白桃矿泉水，你喜欢吗？」

        白月以为，他会问她关于冰演的评价，或是说些自己会努力加油之类回应粉丝的体面话。结果在意的居然只是跟她有关的小事。

        她赶紧翻了翻手机，找到今天拍得最满意的一张羽生结弦照片编辑进邮件。

        「巧了，我也是：）

        很喜欢，下次再去贩卖机我就不用纠结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谢你让我在日本度过了值得回忆的一天。」

        她把它们翻译成日文，暗自拜托翻译器给力一点，点击了发送。

        邮箱的红点很快又再次亮起，白月点开，被他那句“图片已认真收藏保存“逗乐了。他还问了些白月是不是过来旅游，待多久之类的问题。

        听说白月明天要再待一天，打算在冰场附近走走，他回复说：“那我推荐冰场东边的樱雨公园！那里的樱花是仙台最美的景色了！”

        毕竟自己和羽生结弦才刚认识，今天卖力演出之后的他想必很疲倦，白月不好意思打扰他太久。她回复说自己一定得去看看，并叮嘱他早点休息，客气地道了晚安。

        好在在他的推荐下，明天有地方可去了，这样的规划感让白月安心。

        但是对面的羽生结弦却不安起来，他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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