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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二更)


祝文暄接过信笺,  信中正是祝笑笑第三任丈夫留给祝笑笑的遗书,祝文暄飞快扫了一眼,惊道:“怎么会这样?”

        “这封遗书的内容已经很明显,大小姐的前两任丈夫都是死于祝夫人之手,  他担心自己也会死在祝夫人手里,  出于对妻子的爱护,  他没有弃她而去,而是用这种方式把真相告诉了大小姐。”阮星恬面露歉意,  “未经允许,私自调查大小姐的感情经历,  我很抱歉,  这封遗书也是非正常手段取得,  旧事重提,是想还所有人一个真相,此事过后,  我会郑重向大小姐道歉。”

        祝笑笑从祝文暄手里取回遗书,  微微一笑,便有两行清泪滚落,  滴在墨迹上,  晕开一团乌黑:“是我害了他,  要是我能早些察觉母亲的心思,  他就不会……”

        “可师母为何要杀他们?”依旧是苏回出声。

        “大概是不能忍受‘失去’笑笑。”阮星恬答道,  “女子出嫁,随夫家而居,虽可以招婿入赘,留在奉剑山庄,但大小姐拒绝了,  大小姐不愿意再留在夫人身边。”

        “没错,是我不愿意留下。”祝笑笑合掌,握住遗书,多年的怨气终于在此刻爆发,“在奉剑山庄,我就像是一面镜子,用着祝笑笑的名字,穿着祝笑笑的衣裳,吃着祝笑笑喜欢的东西,模仿着祝笑笑的一言一行。祝笑笑喜欢什么,我就必须喜欢什么,我永远都是祝笑笑的影子。”

        祝笑笑摇着脑袋:“我根本不是祝笑笑,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凝香。我做了十八年的祝笑笑,想做回自己有什么错?你们没有做过别人的影子,体会不到这样的日子有多压抑,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踏错一步,不敢大声哭,不敢大声笑,不敢表达自己的喜好,就怕自己有一天不像笑笑了。我做够了笑笑,不想再做笑笑了。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机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们带我远走高飞……”

        “不是这样的,是他们教唆你离开我的身边,我的笑笑这么乖,一直都听娘亲的话,有了他们,就想着远走高飞,都是他们的错!”虞思归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打断了祝笑笑的声音,“他们妄图夺走我的笑笑,他们该死!”

        祝笑笑成婚没多久,就提出搬出奉剑山庄,她看着祝笑笑挽着新婚丈夫的手,有说有笑地收拾着东西,眨眼间门,那间门她住了十八年的屋子就变得冷冰冰的。

        为什么他们总跟她抢笑笑。

        谁都不能夺走她的笑笑,谁都不能……

        虞思归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起了那个可怕的念头,把祝笑笑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诅咒,这样她的笑笑就会乖乖留在她的身边,谁也夺不走。

        “不能抢我的笑笑,杀光,都杀光!”虞思归面目狰狞,瞪着一双眼,目光扫向众人,几近癫狂。

        在场之人,无不被虞思归快要凸出来的眼珠子吓到。

        “够了。”祝长生高声斥道。

        虞思归突然冲向祝长生,抓住他的衣襟,恶狠狠磨着牙齿:“祝长生,都是你,害死了我的笑笑。当日要不是你丢下生病的笑笑去见旧情人林小芙,笑笑怎么会死在楚绣绣的手里,是你,都是你!我恨你!”

        提到笑笑,祝长生满面颓丧:“是我对不起笑笑,我不配做笑笑的父亲。”

        当日林小芙难产,两日都未能产下孩子,自知大限已至,叫人请了他去见最后一面。他把笑笑丢给大夫照顾,马不停蹄地赶去林小芙身边,回来时,笑笑已中了楚绣绣的断魂掌。

        “林小芙……和芙玉是什么关系?”苏回道。

        “芙玉是林小芙的女儿,我想,这就是祝庄主恨祝夫人的缘由。”阮星恬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冷静。

        “师母既然真的见到了芙玉,难道芙玉没有死?可棺材里的芙玉又是怎么回事?”苏回疑惑。虽说有易容术,真正学成易容术的没有几个。江湖上近几十年来,也不过出了个千面狐狸,千面狐狸已经被抓了,不可能是他。

        “芙玉已经死了,当年林小芙产下的是对双胞胎,祝夫人看见的是芙玉的妹妹。”阮星恬转向祝长生,“我说的可对,祝庄主?”

        祝长生吐出一口浊气:“芙玉的确是小芙的亲骨肉,她的妹妹叫芙嫣,她们两个的名字是我起的,嵌了个‘芙’字,是教她们永远都不要忘记她们的母亲。可惜她们的父亲是个混账,赌输了家产,把她们卖进了青楼。后来,芙嫣被一个富商买走,不知所踪,我把芙玉接回府中,原是想代替小芙好好照顾她。”

        祝文暄震惊:“难道当初……”

        祝长生颔首:“芙玉救下我们,是我的计划,我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把身为青楼女子的她光明正大地接回奉剑山庄。”

        “芙玉死得太惨了,所以您认为她是用这种悲惨的自尽方式告诉您,她是被祝夫人逼死的。”阮星恬道。

        祝长生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任谁见过芙玉的死法,都不会轻易释怀。芙玉是故人之女,故人是他一生的遗憾。芙玉的死,叠加上他的遗憾,炼出天底下最厉害的毒,以仇恨为药引,誓要毒杀了他的枕边人。

        阮星恬叹息:“林小芙当初是家中给您定下的妻子,您深爱着她,爱屋及乌,在她的女儿身上看到了小芙的影子。可小芙生性|爱自由,不喜欢被安排好的人生,喜欢上一个教书先生,宁愿过着穷苦的日子,都要摆脱祝家的控制,辜负了您的情意。鸣凤剑当初也是为小芙铸的吧?”

        芙玉的成名绝技《凤舞九天》,这支舞就是林小芙生前最后的作品。

        虞思归猛地看向祝笑笑腰间门所配的鸣凤剑。

        当初,芙玉搬进奉剑山庄,不到三日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她面前,趾高气扬地炫耀着:“我是来代替我母亲,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直到芙玉出现,她才知道世上有一个林小芙,她的笑笑间门接做了祝长生和林小芙爱情的陪葬品。

        原来,连她曾拥有过的鸣凤剑,她珍惜了大半生的夫妻情谊,都是林小芙曾弃如敝履的。

        虞思归大笑起来,听起来像是在哭:“祝长生,祝长生,祝长生,你……”

        祝长生三个字,被她翻来覆去,合在齿间门,恨不得咬碎了,一口吞下去。

        “母亲!”祝文暄于心不忍,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在场众人,唯有他此时能与自己的母亲感同身受。他就像一个笑话,被自己的父亲算计,被爱慕的女人欺骗……

        却在此时,祝笑笑突然抽出腰间门的鸣凤剑,刺向祝长生。祝长生毫无防备,被她一剑贯穿胸膛,涌出的血珠在衣襟上迅速开出巨大的血花。

        苏回最先反应过来,掌如怒涛,将祝笑笑掀了出去。他扶住祝长生,祝长生按住伤口,满面难以置信:“笑笑。”

        祝笑笑倒在地上,“哇”地吐出口血,剧烈翻涌的情绪牵扯出急促的呼吸声。

        她的双目充满仇恨,瞪向祝长生,边咳边说:“你以为我不记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原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一家人出游遇上了山贼,他们杀了我爹妈和仆人。当时,你正巧路过,你是武功高强的大侠,你明明有能力救下他们,却选择袖手旁观。”

        “都是这张脸惹的祸,要不是我有着笑笑的脸,他们就不会死了。可恨!可恨!我连恨你的资格都没有,你这个杀人凶手!”祝笑笑拔下发间门的簪子,用力地划向自己的脸,拉出长长的血痕,诡异地笑了,“现在,我终于不像笑笑了。”

        这下连苏回都震惊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已猜出来,祝长生不出手救下凝香父母的缘由——那时,正值虞思归丧女,祝长生心怀愧疚,碰巧撞上了这个貌似笑笑的小姑娘,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个小姑娘一颦一笑里都是笑笑的影子,就好像他们的笑笑从未离去过。

        若是她父母俱全,家底又这般殷实,是不会同意祝家收养凝香做笑笑的替身的。祝长生出生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却在那一瞬间门犹豫了,心底的某个角落,渐渐覆上一层阴翳。

        这是天意。

        上天在此时此刻,把他们失去的笑笑用这种方式还了回来。

        虞思归早已在祝笑笑划破自己的脸时,扑了过去,抓住祝笑笑的手:“笑笑,不要!”

        祝笑笑的血越吐越多,血液呈不详的暗黑色,而她的脸上、手背上的血肉逐渐裂开,有了剥落的趋势。

        这幅场景太过熟悉,虞思归心神恍惚,一脚踏进了时空的漩涡,再次来到十八年前笑笑吐血身亡的那日。

        小姑娘生生熬了三个月,吐着黑血,骨肉裂开,寸寸剥落,虚弱无力地唤着“娘亲”,在她的怀里化作了一滩血泥。

        “笑笑,你别吓娘亲!”虞思归搂着祝笑笑,一个个看过去,痛哭着哀求,“快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

        阮星恬上前几步,蹲在祝笑笑身侧,手指搭上她的腕间门:“是以中了断魂掌之人的血炼出来的剧毒,两个时辰前就已服下。”

        “阮姑娘,求您救救笑笑,只要能救回笑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虞思归泪流满面,双手交叠,贴在额前,深深跪伏下去。

        “对不起,祝夫人,我没法解毒。”阮星恬道。

        虞思归僵住。

        祝笑笑还在吐血,糊满鲜血的脸上隐隐堆着笑意,看起来极其扭曲。她向着虞思归伸出手,温声软语地唤着“娘亲”,一如当年的笑笑。

        虞思归如梦初醒,重新将她抱进怀里,泣不成声:“笑笑,不要死,娘亲求你,不要死。”

        祝笑笑唇瓣翕动,想要说话。

        虞思归俯身,将耳朵凑到她的唇瓣,却见她的双唇一张一合,吐出了四个字:“我恨……你们。”

        虞思归的心霎时裂成了无数瓣,胸腔血气翻涌,口中尝到了腥甜的气息。她紧闭牙关,咽下这口腥甜。

        祝长生直接跪在了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祝笑笑惨叫起来,大声叫着“娘亲”:“疼啊,娘亲,笑笑好疼!杀了我,快杀了我!”

        虞思归泪流满面,摇着脑袋,牙关已合不住,丝丝血痕顺着唇角蜿蜒而下,眼角的泪痕也掺了血色,颜色浓烈得触目惊心。

        祝笑笑大口喘息着,还在喊疼,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尖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插在了虞思归的心上。

        “娘亲,杀了我,求求您,杀了笑笑。”

        虞思归闭上双目,眼角淌着血泪,手腕颤抖,发出凄厉的一声悲鸣,举起鸣凤剑,插进了她的胸膛。

        祝笑笑浑身一震,那声“娘亲”戛然而止,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过脑袋,看向站在初夏身侧的楼厌。

        她的眼睛里溅上了血珠,视线里朦朦胧胧的,那层血色似染上楼厌的白衣,变作流动的红雾,如春花初绽般美丽。

        当日,戴着黄金面具的红衣青年,撑着把青竹伞,站在重重叠叠的花影间门,隔着烟雨,红唇轻启,语气薄凉:“这世上最厉害的杀人法子,不是用刀。”

        祝笑笑摘下一朵艳丽的海棠,指尖抚上柔嫩的花瓣,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

        “杀人,诛心。”

        “请您指点。”

        “祝笑笑死于断魂掌。”

        祝笑笑恍然明白了什么。

        青年身后走出个满脸都是刀疤的黑衣老头,手里拿着一支青瓷瓶:“这是用死人的血炼出来的断魂散,服下,死状犹如断魂掌。”

        祝笑笑揉碎了掌中的海棠花,嫣红的汁液如同血泪,从她指缝间门缓缓滴落。她的心脏狂跳起来,眉目间门透出兴奋:“请您赐药。”

        春花,烟雨,以及那红衣青年,都扭曲成模糊的影子,被浓墨般的黑夜吞噬。

        无穷无尽的夜空中,悬着亘古长明的月。忽的,一束月光破开浓厚黑暗,两道久别的人影跨越生死的鸿沟,微笑着从月下走来:“凝香,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爹、娘……”

        真好,再也不用做别人的影子了。

        祝笑笑朝着虚空伸出自己的手,手臂垂落的瞬间门,笑容凝在唇角。

        虞思归恍若未觉,抱紧了祝笑笑的身体,垂下脑袋,脸颊贴上她逐渐冰冷的面庞:“笑笑不疼了,再也不疼了。笑笑睡吧,娘亲给你唱小曲儿,等你醒了,就带你去街上买你最喜欢的糖人。”

        她状若无人地哼起了曲子,轻轻柔柔的语调,像是夏日投射在窗前的青白月光。

        谁都没有去打扰她。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再度失去女儿的母亲,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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