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依

在医院待了几天，韩妍感觉自己都要开始养膘了。吃了睡，睡了吃，像一只被圈养的猪。

        江墨每天都来，但每天都忙着工作，处理事务，电话也不间断。韩妍总觉得他怪怪的，也不同她多说话，就算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就像生怕说错了哪一句。

        每天她都待在病房里，站着、坐着、躺着，都是看他进进出出忙着工作，有时候，接起电话，还特地避着自己。只有中午的时候小姚会来送饭，小姑娘年轻活泼思维活络，她就抓着人家聊天，听听她们年轻人现在都对什么感兴趣。

        这天辗转在病床上的韩妍琢磨着得想个法子逗逗江墨，于是，趁着小姚来送中饭的时间，跟她小声计谋着。

        江墨离开去办出院手续，转眼的功夫，回来看到空空的病床，他眼下又是一惊。

        马上走到在摆置餐具的小姚跟前，声色冷冽，“太太人呢？”

        小姚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银勺“当啷”一声掉在了陶瓷碗中。

        不由的喉咙一紧，“太…太太她说，她先回家了。”

        “太太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她要走你就不会拦着她不让她走吗？她走了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小姚第一次见到雇主这样子的表情，吓得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低着头承受着江墨劈头盖脸的质问。

        江墨觉得跟她说这些也无济于事，手中拨通的电话一直无人应答，转身就往车库走去，一路直奔御上四海。

        他站在家门口，手指停在按钮上，收了回来，在门上敲了敲，又按下了门铃。

        他记得她说过，喜欢回家不用钥匙开门，只要敲门就有人为她开门，然后再喊一声“我回来了”，这会让她感到特别幸福。

        “来了！”

        是她的声音，门打开的瞬间，江墨一把抱紧了她。

        “江墨你松一松，我没法呼吸了。”

        韩妍推了推他，他只放了她出来呼吸，又抱紧了她，那种力气像是要将她融进身体里似的。

        “回来了就好，妍妍。”

        “你哭了？对不起……”

        “嘘—让我抱抱。”

        失而复得，这种实感，让他确信是真实存在的。

        “江先生——”

        公寓管家手中拿着一束花站在电梯口，没有靠近半步。

        韩妍觉得，以江墨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搭理对方，她示意对方把花递给自己，然后离开。

        “江墨，对不起，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对我特别冷淡，就想找个法子逗你一下。你原谅好不好吗？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不想看吗？”

        “你先答应我，不再乱跑了。”

        “我又不是小朋友，我能跑哪里去啊？”

        这句话，之前她也是这么说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这次，她拍了拍他的背脊，“再远，我也得回家，回到你身边啊。”

        江墨松开她，看到她从身后转移到身前的花束，“花？送我的？”

        “恩，本来呢，我是打算在医院门口买的，但是总觉得医院门口不太吉利，特地联系了表姐让她帮忙包的哦，我特地跟她说了不能告诉你。你喜欢吗？”

        从她口中听到“表姐”两字，让他更加确定，她比之前的每一次状态都好，“喜欢。”

        “喜欢就好，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哭了？”

        她钻进他的怀里，像一只小猫软软的。江墨被她一问，觉得刚才的自己失态了，男孩子要面子的情绪上来了，“没哭。”

        这天，江墨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束向日葵点缀着满天星的花束，配文：日月皆是卿。

        何君言像是24小时挂机在江墨的朋友圈，才发出一分钟，他就带着截图来了，跟上学的时候那次一样。

        “挺会搞浪漫啊！”

        江墨坐在沙发上，看着韩妍在他面前滑着滑板车，滑过来滑过去，心情大好，“老婆送的。”

        “妍妍姐送的？为了哄你？”

        “昂~你一看就没被哄过。”

        何君言这边不甘示弱，“你别忘了我上高中那会儿。”

        说起高中的事情，江墨突然被戳中了笑点，“是是是，认证。”

        韩妍见他在笑，滑到他面前停住，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在说何君言他高中的事情。有个转校来的女生喜欢他，跟在他后面告白了七次……”

        听江墨讲完，她很认真的发问，“人家女孩子要是知道他喜欢穿着正装运动会不会觉得他不正常？其实，他是喜欢人家的吧，干嘛要拒绝这么多次？”

        江墨想了想，“他觉得太容易得到的不会被珍惜，而且，当时大家都是学生，马上面临高考了，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她。”

        “他怎么就不会觉得两个人可以共同进步呢？”

        “你也知道，他行为举止怪异，开窍的晚，现在才追上。”

        一个下午韩妍都捧着手机在报平安，江墨在书房忙净家app的收尾工作。

        一下午她都没等到顾梦一的回信，便给黎嘉月去了电话，令她意外的是接电话的人是王继业。

        韩妍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天都变了，“老王？你现在都登堂入室了？”

        这个语气，王继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mybro韩妍？”

        “滚滚滚，男女有别，把电话给嘉月。”

        王继业朝着门内看了一眼，说道，“不是我不给，她现在忙着跟策划抬杠呢，就差自己上手做了。”

        “策划？”

        “婚礼策划啊！”

        韩妍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听着电话那头王继业絮絮叨叨，慢慢靠近后，她隔着电话听见了黎嘉月的声音。

        “根据今天提出问题，我今天回去会重新把我的需求做成ppt，供你们参考，希望下次见面再谈的时候，你们能给出我满意的方案。”

        看着双方谈的差不多了，王继业把电话递给她，“谁啊？”

        “妍妍。”

        她还没张口，发现电话已经挂掉了。

        韩妍的情绪来得很突然，以至于江墨从书房出来，心又揪了起来。

        他放下水杯，在她身侧坐下，柔着声，问道，“怎么了？”

        只见她泪眼汪汪，想哭却不下雨，一脸委屈，“妍妍要结婚了！我舍不得。”

        江墨抚摸着她的背的手一滞，心想，只要记得自己，其他的记忆，他可以陪她慢慢再建立起来。

        “小傻瓜。你舍不得，她就能陪你一辈子吗？还是你要抛下我去陪她一辈子呢？”

        韩妍明白，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要理性，但有的感情是自己控制不住的。

        “我只是觉得她结婚以后就会有自己的家庭，先老公和孩子，然后才是我。我知道她不能陪我一辈子，就是觉得太快了。我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姐姐，老公你已经有了，孩子也不是不可以有。你想要吗？”

        江墨见缝插针的提出了自己心中按捺已久的想法。

        韩妍的脸红的像是冒着汽的火车头，埋进双腿之间，她这个年纪自然是懂江墨在说什么。

        黎嘉月的电话来恰是时候，化解了她的尴尬，她接通电话，跳下沙发，踩上滑板车，逃开了。

        女孩子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转眼间，太阳就开始西落了。她躺在若大的毛毯上，望着窗外肆意平静的天空，心中一片平和。

        滑板车静静地停在敞开的书房门口，韩妍看向屋内，黑白的基调，装饰着原木的家具，厚重的知识气息扑面而来，而江墨，戴着眼镜一脸严肃认真地在敲打着键盘，他眉眼锋利，鼻子挺巧，人中饱满，嘴巴…打住，就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老公，在她心里这是满分，是天妒人怨的程度。

        她的手轻轻叩在门上。

        他闻声抬起头，“进来。”

        “老王约我们吃晚饭，你准备一下。”

        “恩。”

        “老公。”

        两声重叠，短而急促的收尾。

        江墨坐在椅子上，合上电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甚至还有些回味。

        老王请客必属精品。

        豪不夸张的说，这家酒店，他们确实没来过，知道江墨有钱，但他的钱也不这么花，韩妍自己从零开始赚的血汗钱自是不会花在这种地方，强调，这种地方。

        韩妍穿着一身小香风，俨然是人间香奈儿的标配。但说起来，这套衣服，只是衣柜里平平无奇的一套。因为江墨说，“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已经定制了春夏秋冬四级的衣服，你的和我的。因为是我们的新房，所以特地购置了新衣物。”

        谁能拒绝爱人美好的心意呢？

        江墨则是一套正经的黑色西服，因为他在挑选衣服的时候，韩妍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对这一套黑色西服多看了几眼。

        他们站在餐厅的入口处。

        “为什么老王跟你吧，明明是亲戚，怎么作派差这么多呢？”

        “我记得，你以前也这么问过我。”

        “是吗？什么时候？”

        “大学的时候，他穿着颜色出挑的正装，系着领结，外套胸前的口袋配了块同样鲜艳的方巾，站在你们女生宿舍楼下。”

        他这么一说，韩妍倒是记起来了。

        “对对对，我从外面回来，他就站在宿舍楼下，那配色那叫一个扎眼，头发梳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我都想绕开他走，怎么好好的人，突然这么油腻。他还特地绕过来，跟我唠了一会儿，等嘉月下来了才放我回去。后来，我听嘉月说了才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你哥紧张的。”

        江墨回想起来，当时王继业出门的时候有多耍帅，就会有多让人记住一辈子。

        他牵着韩妍的手穿过鎏金浮华的中厅，耳边听着她叙说从前的时光，问道，“你呢？”

        “什么？”

        “会紧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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