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逃离

说到这里，韩妍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你就真的听了他的话，嘉月、笑笑甚至是我谁都没知会一声，自己去考察这个项目？”

        “一开始是。他带我去参观了他的实验室，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卫生环境是我们的知识盲区，所以我拒绝了他的提议。但是，他一再坚持，我觉得他或许是我们敲开这个行业的领路人，于是就继续跟他接触。直到有一次，没有通过他的允许，自己去了实验室再次踏勘情况，你知道的，医学实验室，跟普通的实验室不太一样。”

        “白的纯洁，又恐怖”，顾梦一是这么形容的。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那个实验室，不是单纯的实验室，他在进行人体试验，他试图操控他们，像傀儡一样。去实验室的那天，我在路上看见一只浑身通黑的猫，它站在一个洞口，任谁都很难不去注意到它，我望向它时，它也正在望着我，我站在那里，忽然就不敢动了。僵持了一会儿，有一个小孩从洞头伸出半截身子来，是个女孩儿。她一把抱住猫，仰头望着我时，她的眼睛跟猫一样黑。”

        夜里听到这话，让韩妍不禁背后一个激灵，“你是说她没有眼白？”

        “没有。”她顿了顿，“我觉得一定是我看错了。所以，没在实验室里待很久，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又来到了那个洞前。等我到的时候，就看见有两个男人，用铁板将那个洞口封住了。我认得他们身上的标志，虽然他们已经收拾的很干净了，但是还是漏出了实验室的标志。这太可疑了，我想那个被封住的洞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韩妍听得有些起鸡皮疙瘩，加上黑暗又安静的氛围，脑海里思维跳跃的厉害，“所以，你后来再和他接触，是为了查出里面的真相？”

        “我没有这么伟大，我跟你现在一样感到害怕，但是当时的我无法将这些事情和他联系在一起。和他相处的时间里，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

        韩妍觉得有些震惊，没想到顾梦一对曾宇非还夹杂了这种情愫。

        “呵——”她有些自嘲的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笨？”

        “不，不是，你做的已经很棒了。只是，你经历的太少，难免会被他虚伪的表象迷惑。”韩妍将手中的力量传递给她。

        “他太擅长利用自己的外表，假装儒雅斯文，被他诓骗的人，年纪小的，年纪大的，只要是被他看中的人选，没有一个能够逃掉。他们就像一只只被逮住的猎物，被关在实验室的房间里，就像那个被封住的洞一样，除了他们内部的人员，其他人根本靠近不了。”

        如果真像顾梦一自己她说那样，对于她来说，得知这一切也太过容易了些。

        “很奇怪对不对？他就是故意放我进去，让我知道这些事情的。他就是在看我的反应，看我会做什么。他在我面前依旧是一副纯良的模样，就好像做这种恶心事情的人不是他。我只好配合着他演戏，为了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我无意间听到了他在研制一种可以控制人思想的药，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人怎么可能被药物控制思想，可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吉栗县的精神卫生医院，那里住着的，哪里是生病的人，那都是活生生的健康的人啊！”

        顾梦一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很快，她又平静了下来，“我强忍着害怕，又去了几次实验室，我发现被关起来的人，他们只是短暂的精神麻痹，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只是没人敢反抗。几次之后，曾宇非终于对我下手了。”

        韩妍静静的聆听着，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回应她一声。

        “那样子被羞辱之后，有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死了，直到牙齿咬破嘴唇，血流进嘴里一股血腥，让我清醒过来，我一定要活下去，该死人是曾宇非这样将人命视如草芥的人，我要看着他死去。我用尽力气爬过去，扯住叶哲宇的裤脚，我求他，求求他看在我们大学同窗的情谊上，帮帮我。”

        “叶哲宇跟他是一伙的？”

        韩妍再次被震惊到。

        顾梦一嗤之以鼻，“他也就是曾宇非的一条狗罢了。”

        韩妍没再继续追问，她便继续说下去，“逃出来之后，我哪里都不敢去，我去了医院，你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我说了很多，可是你听不见，我缩在地上，我想只这一晚我就离开。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我实在太累了，是江墨叫醒的我。他给我找了一身你的衣服，我没有要，我问他‘能不能帮帮我’，他说好。在这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妍妍，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听到最后一句，韩妍轻声安慰道，“一一，我们安全了，不用再逃了。”

        顾梦一像是魔怔了一般，拉着她的手再次说道，“不，妍妍，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韩妍觉得她是犯病了，便顺着她，问道，“好，我们逃哪里去呢？”

        “从这里逃出去，妍妍，这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我们都是假的，谁都不要相信。”

        “逃出去，逃出去……”

        她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

        趁着她喃喃自语，韩妍松开了她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江墨，得叫陈医生过来一趟，一一好像更严重了。她嘴里一直在念叨，逃出去，会不会……”

        她隐隐约约觉得，情况比想象中糟糕。

        江墨在电话那头，沉稳的声音让她感到一丝安心，“妍妍，你陪着顾梦一，哪里都不要去，我和陈医生现在就过去。”

        “好。”

        韩妍挂掉电话，打开病房门，里面一片光亮，只见顾梦一穿上了鞋子，站在地面上，灯光洒在她的身上有些诡异的发白，“妍妍，你给江墨打电话了？”

        她的问话冷静的可怕，跟刚刚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韩妍不自觉地有些发颤，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嗯，我让江墨找陈医生过来一趟。”

        顾梦一上前几步，拉起她的双臂，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妍妍，我们下楼去走走吧。”

        “现在？”

        “现在。”

        她又问，“去哪里？”

        这次没等到顾梦一回话，她就已经被拉着往楼梯间走去，像是逃命一般，从楼上，跑到了楼下。

        打开门的瞬间，江墨就站在那里，她下意识喊道，“江墨！”

        “嘘——”

        顾梦一快速地捂住她的嘴巴，转进黑暗的角落里，“我们继续走，快逃出去了。”

        韩妍只当她是病了，跟着她一步步地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到了医院大门前，顾梦一却松开了她的手，停在了原地，“妍妍，回去吧。”

        这下，韩妍都被搞懵了，“回哪里去？一一你不跟我走吗？”

        “你别过来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妍妍向前走，不要回头。”

        “你在说什么啊？”

        刚刚往住院部走去的江墨，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声音带着急喘，“顾梦一，你要带妍妍去哪里？”

        “江墨，放手吧，她该回去了。”

        “妍妍，过来。”

        江墨没有理顾梦一，眼睛里全是韩妍，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是生气了。

        韩妍刚向前迈了一步，顾梦一就急着叫道，“妍妍，别过来！向前走！”

        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面色焦急，一个神色愠怒，“到底怎么回事？”

        “妍妍，你过来，我们回家。”

        “别听他的，妍妍回去，江墨在等你。”

        “你们怎么了？一一，江墨不就站在这里吗？”

        韩妍望着江墨，他只是一遍遍地说着“我们回家”。

        “妍妍，回到你的世界，江墨他在等你，我们都在等你。回去吧！”

        话音落下，只见眼前两个人的身后卷起了一个漆黑的风暴眼，仍韩妍怎么喊叫，他们俩都在原地，一动不动。

        慌忙间，她转过身，奋力地向前跑去。

        “滴——滴——滴——”

        监测仪有规律的在病房里响了起来。

        “醒了，醒了。”

        江墨握着韩妍的手，略显得激动的叫喊起来。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韩妍父母，几乎是被惊醒的，立刻睁开眼睛跑到了病床旁。

        韩妍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光亮刺的她无法一下子适应，反反复复几次，她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几个人影。

        “江墨——”

        虚弱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妍妍！”

        接着凑近在她眼前的人是，“爸——妈——”

        “诶，囡囡，妈妈在。”

        韩妍的母亲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不哭”

        她想要帮妈妈抹眼泪，可是手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主治医生在铃响后，就急急地带着几位会诊的医生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

        “久别重逢”似的感人画面。

        他们都自觉地给医生让开了一条道。

        韩妍眼睛转动，观察着周围的人，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她的心脏骤动，监测仪随之波动。

        曾宇非戴上听筒，还没靠近她。

        韩妍就开始叫道，“不要——”

        他蹙了蹙眉，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主治医生见状，说道，“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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