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鹿老爷

沈鸢心头一跳，不妙，这恐怕是皮肤里面的问题。
这个关键的位置，不是骨头就是肌肉，还有可能是关节。
“若是抽动的话，我倒偏向于是关节，”沈鸢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站着一言不发的白衣，问他：“你怎么看？”
白衣对小褶子十分亲和，鹿老爷没想到身后还站着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开，给他让了位置。
白衣没有多说，只是上前几步，仔细地观察着虚弱的小褶子。他看他鞋履残缺的样子，问道：“第一次抽动是在什么情况下？”
沈鸢一下明白过来，白衣这是在问病因。都怪自己实在是太心急又太心疼了，竟然连小褶子是怎么开始发病的都没问清楚，她此时不免有些内疚，便站退了几步，将白衣推上前，同时提醒小褶子：”慢慢想想啊，不着急。“

本来小褶子有些怕生，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高大又不苟言笑的男人面前更是有些害怕，但好在之前白衣为他接骨的时候很温柔，所以他对他的戒备心也少了许多，但并不能完全信任。
他战战兢兢道：“有一日吃东西的时候，兴许是急了些，口张得有些大，突然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回不去了......”
看着众人这浓重的神色，小褶子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怯生生地问：“沈鸢姐姐，怎么了，我的这个问题......是很严重吗？”
白衣主动开口道：“
你不必过于担心，你的身子和骨头、肌肉都无大碍。“
小褶子虽然不是太懂，但是听到无大碍这几个字，心也彻底放松下来，又问：“所以......是关节的问题吗？”
其实小褶子也不知道关节是什么，也不知道关节有问题是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好在他的记忆特别好，毕竟方才沈鸢姐姐提到了几个地方可能有问题，而这个哥哥又说不是其中几个的问题，那么就只可能剩下一个关节问题了。
看着两人沉默了，小褶子的心又悬了起来，小声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
这次，沈鸢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放心吧，问题倒是不大，就是有些棘手。”
她看了一眼白衣，确认由她来讲解病情，于是摸了摸小褶子的脑袋，温柔道：“正常来说，我们人的发髻部分的关节盘的结构分为前带，中间带，后带，还有一个双板区。”
小褶子睁大眼睛看向沈鸢，有些不理解：“前，后，中间，是不是按照位置进行命名的？既然如此，那么双板区是什么？感觉跟前面的几个结构的名字都不同诶，是有很特别的寓意吗？”
沈鸢看他说话开始变得自然了，料想他的疼痛应该比方才好了些，这才扶着他到桌前。
“幸亏我今日就联系了鹿老爷。”她长呼一口气，狂跳的心安静了下来，“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
道你的情况呢！”
白衣倒是格外主意小褶子的提问，他也坐到了桌子前，开始解释起来：“双板区确实比较特别，它的双就是分为上下两层的意思，上板呢，就由胶原纤维和弹力纤维构成......”
看着小褶子迷惑的神情，沈鸢忍不住打断白衣，“你这么说，小褶子听不懂的，他不知道什么叫胶原纤维，也不知道什么叫弹力纤维......”
“啊，说得对。”白衣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就住嘴了。
沈鸢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她看着小褶子，答道：“双板区呢，分为上下两层，你就想，上层比较有弹力，下层比较没弹力，就好了。”
小褶子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他好奇道：“那么中间是什么呀？”
“中间啊，中间是疏松的结缔组织呢。”
“什么叫结缔组织？”
这问题确实有些难住沈鸢了，她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东西，“姐姐养的猪，你吃过吧？很结实的那部分肉就叫结缔组织呢，里面一般有丰富的血管和神经......”
沈鸢看着眼前的小孩，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解释得有些多了。
白衣在一旁奇怪地看着她，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同行。
沈鸢尴尬地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小褶子异常聪慧，他问：“所以我很可能是这个双板区出了问题才会抽动对吗？”
沈鸢点头：“大概率。”

白衣补充：“双板区这个地方，有血管，又有神经，而神经受刺激会产生关节疼痛，这可能就是你疼痛的主要原因。”
沈鸢想到了更为严重的后果，掂量了一会还是觉得要说出来，“双板区这地方，是关节盘穿孔的好发部位。”
鹿老爷在一旁听了许久，不免也有些好奇，“沈行司，容我插一句，因为家父从前也算半个大夫，我小时曾听家父说，关节盘内除了双板区易于穿孔，还有中间带，不知说得是否有理？如有错误，还请两位大夫指正。”
沈鸢看着他，眼睛亮了亮，似乎找到了什么很好学的好苗子。要知道，目前那个二十人的宴山书院中，除了最好学的谭金翠和李燕妮，还有那个嚣张又不可一世的孙掌幽，其他人就像一摊死水，无论做什么都掀不起他们一点波澜。沈鸢现在很需要这种好学又聪慧的学生加入到自己的阵营中来，搅动这摊死水。
于是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鹿老爷，“鹿老爷说得不错，不过，知其然，定要知其所以然，双板区之所以容易穿孔是因为含有疏松的结缔组织、神经、血管这些比较薄弱的东西，不知鹿老爷可否知道中间带为何也容易穿孔呢？”
鹿老爷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沈行司的夸奖，我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这点小小的知识，不足挂齿。”
他略沉思，才道：“得从中间带的特
点说起。原因无它，不过是中间带是关节盘的最薄之处，只有大约一个毫米，实在是太薄，薄得眼睛都无法看到，这么薄，自然也没有什么血管和神经，光是它自个薄，还不足以穿孔，主要它又薄负荷又重，就像小褶子这般，身子骨还没恢复得足够强壮，就抢着去干活，自然容易穿孔。”
沈鸢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这个鹿老爷说得一点也不错，就连薄一个毫米这样精细的事情他也知道，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懂行医的。
“鹿老爷，你从前是行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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