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宫变成养鸡场

络绎不绝的劳工，来往于各种厂之间。

        城门毫不设防的洞开着，不论乞丐还是流民，竟都可以随意出入？

        这在执行了数百年的城门禁令下看来，可是惊人且吓人的。

        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动乱，将外夷和叛军逐出长安。

        如今竟然什么人都能出入皇城，这还了得？

        气到气喘的元载，匆匆驾马回程，欲调用驻军来驱逐肃清皇城。

        可一路走下来，他才意识到，于皇城内来往的，几乎都是要驱逐的人。

        数目至少数十万起。

        哪怕他将戍卫皇宫的两万神策军都借来，恐怕也……

        反而还会引起混乱。

        眼瞧着络绎来往的粗鄙劳工们，竟不少都捧或拎着刚买的东西，这说明这些劳工，有钱？

        这些泥腿子匹夫，哪来的钱？

        莫非是商贾才做得出的付月奉雇用劳工？

        律法有明文规定的徭役制，即如果朝中有需要，任何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前去指定地方无偿劳役。

        若雇用制在长安城流传开，以后还怎么差使徭役？

        这可是事关重大的大事。

        元载越想越觉得这是在无视法度，他气势汹汹的朝尹府驾马而去。

        郭连城的工业城市改造计划，包含整个长安城。

        原先的尹府位于东市南边的宣平坊，元载来到之时，尹府不仅府门洞开，里头出入的竟也都是泥腿子们？

        竟然将官府给泥腿子住？

        若泥腿子都能住官府，自己拼搏半生才得来权势地位、住进豪宅别府，而今泥腿子竟随意就能出入！

        而京兆尹的牌匾早已不知所踪，更无从寻找现任府尹人在哪儿。

        气涨了肺的元载，一肚子怒火正不知向谁宣泄时。

        郭连城骑着一头平民也能骑的小毛驴，优哉般悠悠而来。

        “尹君好！吃了吗！”

        瞧见郭连城来了，劳工们纷纷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

        一点对官老爷的忌惮之心都没有，就跟邻里相互寒暄似的。

        郭连城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当然没吃啦，听说今儿府上炖了大锅菜，这不巧了，本尹君刚好想换换口味。”

        一听郭连城要跟他们一起吃大锅菜，劳工们都兴奋的赶忙牵驴迎人。

        “尹君快里面请，快，去俩人儿收拾个干净木凳出来，给尹君坐的！”

        “尹君今儿不光是来尝大锅饭的吧？月初是发上个月月奉的日子，尹君是不是来发月奉的呀？”牵驴的劳工笑盈盈的，一边将驴子绑在驴厩里，一边直言发问道。

        郭连城“嗯哼”一声：

        “可不是嘛，甭急，现钱稍后就到，咱们先吃饭，走着！”

        气氛顿时热闹到沸腾，元载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要不是人多遮了郭连城的视线。

        光他那身紫授金玉带，只一眼就能瞧出来是朝中正一品重臣。

        只不过在皇城外围，早已没人在意这个。

        因为对劳工们来说，尹君才是外围的土皇帝。

        最重要的是，尹君还特别亲民、讲道理。

        但凡谁跟谁有纠纷，找尹君的手下来主持公道，肯定能主持出个结果来。

        而月奉虽然不多，但包吃包住、不计较流民身份、还顿顿有肉吃，就足够他们满足了。

        以往按照律法，流民但凡被捉住，都要论律剁手剁腿。

        所以“逃户”的身份才如此的见不得人。

        但凡逃户都只能躲到深山老林里，要么饿死，要么被野兽咬死吃掉。

        郭连城给了他们生路，他们能吃饱饭、能光明正大的活着，还能领月奉补贴家用。

        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今日的大锅菜有两道，一锅菠菜肉片汤，一锅茄子炖肉，饭是金灿灿的小米饭。

        劳工们早就馋的不行了。

        一放饭、庖厨给郭连城盛了一碗后，两口大锅瞬间被劳工们淹没。

        待狼吞虎咽的刨饭声此起彼伏，郭连城才尝了两口。

        他的余光就倏然瞥见宫门外，站了个衣着颜色还挺刺眼的人。

        “你就是新赴任的京兆尹？”

        元载冷着腔调走上前来，还没走近三步，从劳工身上飘出来的汗酸气儿，就熏退了他的脚步。

        他抬起袖子，万分嫌恶的掩住口鼻。

        郭连城鼻息轻笑：

        “是啊，怎么了？”

        “既然这么嫌弃本尹君的地盘儿，又何必跑这一趟，来找罪受呢。”

        言语一出便是交锋，元载的脸色顿时黑沉。

        他不仅没见到礼制所规定的、下级必须对上级行的礼，还被反呛了几句，他登时怒喝出声：

        “放肆，见到紫衣竟敢不行礼！你这是犯上！”

        郭连城心想，连皇帝都得抱自己的大腿，你又算哪根葱：

        “就犯了，咋滴，不服你找皇帝说理去，别打扰本府尹吃饭。”

        元载胸口堵着的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他怒瞪郭连城，抬手乱抖的指着郭连城。

        嘴里连连的“你”、“你”，愣是被憋的说不出话来。

        周围吃饭的劳工们瞧见元载气势汹汹、明显来者不善，纷纷也停下了筷子。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元载。

        读书人才遵从的礼制，而泥腿子可是大字不识一个，以往只知道见着官老爷得绕着走。

        现在腰杆子因为郭连城而硬起来了，他们也不怕直视紫衣会招惹来什么麻烦。

        而对元载而言，这些泥腿子居然敢直视自己。

        初时暴怒，再略微冷静的一想，自己只身而来，明摆着超然的身份压不住他们了。

        万一出差池，他恐怕没法独善其身。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进宫找陛下说道说道去！”

        郭连城顿感好笑，同时放下还没吃几口的饭菜站起身来：

        “好啊，刚好本尹君也要进宫去，一起吧。”

        元载实在是看不起，堂堂京兆尹，居然商贾般行事，丝毫不将士农工商的行为准则放在眼里。

        他怒瞪郭连城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哎呀，没劲儿，继续吃饭！”

        劳工们瞧见元载就这么走了，也没出什么事儿，顿时也放下了心，该吃饭吃饭，吃完了的就忙活工事去。

        另一边，李豫都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揪光了——

        好好的皇宫，郭连城自己不住就算了！

        居然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密密麻麻、叽叽喳喳乱叫的小鸡小鸭来。

        天子才有资格下榻的长生殿，竟也遍地鸡屎鸭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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