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峙

“你，不许笑!”江梨落刚把棉签往碘伏里面沾了点，耳朵就很尖地听见沈驰轻声笑了下，然后恶狠狠抬头威胁他一眼。

        不过没什么杀伤力。

        沈驰盯着眼前的女生，长得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恶狠狠瞪人的样子却很可爱，像只恼怒的小猫咪，好似下一刻就要伸爪子挠人，因为害羞脸颊两边浮起一层绯红，白白净净的耳朵此时也红得不正常，在他看来，可爱极了。

        江梨落抬起棉签往他伤口处涂抹碘伏，有时不小心抬眼对上沈驰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神和那张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脸，心倏地慌了一瞬。

        妈呀，这个男生怎么能这么帅。

        造物者在造他的时候一定放了很多颜值点。

        她压下那股砰砰砰心动的躁意，不断给自己洗脑，涂个药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并强迫自己专心盯着沈驰的伤口看。

        没想到，沈驰作为一个男生，还是校霸，整天风吹日晒的竟然皮肤也这么好，他的鼻梁骨很挺，下颌线利落分明，还有嘴唇……呸呸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江梨落在内心唾弃自己，一不留神就沉迷美色。

        所幸沈驰脸上的伤口不是太深，有几道口子是轻微擦伤，她细心涂抹完每道伤痕，末了还习惯性地吹了吹。

        江梨落:“……”糟糕。我应该没有口气吧。

        沈驰:“……”

        离得这么近，他有些招架不住。

        一阵风忽然透过窗户吹了过来，卷得校医务室的窗帘微微波动着，因为涂药的原因，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江梨落只要再稍微前倾，就能碰住沈驰的嘴唇。

        这可要不得!

        江梨落忽然打了个寒颤，身体不受控制地小抖了一下，她一股脑把手里面的东西塞进沈驰手中:“好了，我帮你擦完药了，你自己再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说完就要起身，沈驰身体反应快于大脑，伸手拉住了她手腕，江梨落哭笑不得:“你干嘛呀沈驰，我又不走。”

        沈驰把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收回来，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本能反应。”

        本能反应

        她又不是要离开了，为什么沈驰这么敏感。

        “……哦，”江梨落重新坐下来，两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那我就坐在这看你，你快点看看身上还有没有擦伤。”

        “嗯。”沈驰说完就去撩衣服，漫不经心的动作，江梨落猝不及防地跟他的六块腹肌碰上了面。

        她:“……”

        光天化日，青天白日的，怎么耍流氓啊!

        江梨落立马转身背对着他，还指责:“你、你干什么忽然撩衣服”

        沈驰微勾唇角，看她像一个受惊般的兔子，得逞似的笑了:“检查伤口啊，你不是让我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擦伤，我胸腹上有点疼。”

        江梨落转过来，手指挡住脸，只露出两只漂亮的桃花眼，“那、那你也要跟我说一声嘛。”而且她刚才瞥了一眼，他胸腹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沈驰哦了声，不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校医务室外走廊咚咚咚的声音愈来愈近，江梨落做贼似的忽然起身离沈驰几米远，再一转头看向门口，医生小姐姐靠在门框上，打量了两人几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又不是老师，不用这么害怕。”

        我没害怕，而且你这个眼神。

        该不会，以为，我俩，在里面干了点什么吧。

        她百口莫辩，医生小姐姐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

        江梨落:“……”

        原来高冷都是假象，有一颗八卦的心才是真的。

        -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虽说总共才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但江梨落想着这个时间段食堂人应该是爆满的，她舔唇提议:“沈驰，不然我们去校外小吃摊买吧我想吃煎饼果子。”

        淮城一中还挺人性化，晚饭时间段学生可以自由出入校园，安保室看管的不严。

        沈驰垂眸看她眼神亮晶晶的，无所谓地抬了抬下巴:“可以啊。”

        这个时间果然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一中的学生，煎饼果子摊主忙得顾不过来，江梨落挤在一堆人后面，还差点被推搡倒，幸好沈驰扶了她一把才稳住。

        他不耐烦地轻“啧”一声，瞥了眼周围的人，穿着一中校服的同学无一不认识这位大佬，纷纷捧着手里的小吃离开，边走边嘟囔:

        “快走快走，看大佬那眼神好像要打人了。”

        “他应该没注意到我们吧。”“不知道，反正咱们离远点吧。”

        “好不容易今天出来一趟，真是倒了霉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显然是不想让沈驰听见。

        江梨落却一字不落全听见了，她回头去看沈驰的神情，只见他瞥着嘴角，面无表情地把手插在裤兜里，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江梨落忽然很心疼他，明明沈驰也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事，他虽然号称一中的狠戾校霸，打起人来毫不手软，但据她了解的，沈驰只是针对那些欺软怕硬、寻衅滋事的小混混和在背后议论女生的恶臭男生而已。

        于是她慷慨地对煎饼果子老板娘报了两份超级加料的煎饼，老板娘显然是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手法很是麻利迅速，几分钟之后两份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就做好了。

        她转身递给沈驰一份:“喏，请你吃。”

        不要不开心啦。

        沈驰皱着眉头伸出手拎过来，“我不太爱……”一低头对上江梨落期待的眼神，剩下的话被吞了回去，“谢了。”

        “不客气。”江梨落大口咬上去，刚做好的煎饼果子香气扑鼻，金黄中夹杂着雪白，其间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翠绿，她还让老板加了两包辣条，几口下去好吃加倍。

        沈驰低头听她发出满足的喟叹，不禁疑惑:“真这么好吃”

        “嗯。”江梨落点了点头，声音含含糊糊的，“但是这家没有我们以前学校周围的好吃，我和婷婷……”

        糟糕，说漏嘴了。

        “以前学校”沈驰捕捉到了话里的重点，“婷婷又是谁”

        “啊哈哈，”江梨落尬笑两声，低头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没谁。”

        她忘了，距离穿书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

        沈驰低头咬了口煎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江梨落正伤心失落也没注意到。

        -

        教室乱糟糟的，江梨落一落座就听见后排女生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她默默往后靠了靠，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伊依”“教训”“天台”几个字眼。

        怪不得伊依不在，左前方的陈星辰座位也空落落的。

        “同学，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江梨落起身凑到那几个正在八卦的女生身边，问道。

        “啊”几个女生很诧异地看着她，其中一个带着黑边眼镜框的女生率先开口:“就是刚刚，那个叫伊依的女生被十七班的赵璃还有她那几个小跟班带走了，她们好像是去了天台上……”

        我去。

        江梨落没听完，从教室后门拔腿往天台上跑。期间还不小心撞了人，她忙向那人道歉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天台赶。

        啊喂，不是吧，那个什么赵璃貌似是喜欢男主的那个反派二号。别搞事啊!!

        伊依挺住，我来了。

        江梨落气喘吁吁地弯着腰在天台门口喘气，她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出来哭泣的声音，她正欲就这样走进去，反正对付只是几个女孩子而已。

        转念一想，不行，得保留证据。

        江梨落掏出口袋的手机，把录音机打开之后扔进口袋然后抬腿走进去。

        学校顶楼的天台很宽阔，三四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生围在一个角落，边伸手拽打边骂着什么。

        这极大地挑动了她的神经，让她的怒点处于一个最高值。

        作为曾经深受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江梨落抿紧嘴唇，眼珠瞪着那个方向捏紧了拳头，一路疾跑过去推开了其中两个女生，力气大的差点让她们摔倒。

        “你！”两个女生恼怒着看她，江梨落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气场强大到震慑住了她们。

        江梨落蹲下把哭泣到满脸泪痕的伊依拉起来，她脸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和指甲划过的痕迹，再重一点的话，甚至能毁容。衣服也被拉开到露出里面穿的内衣，整个人看上去可怜极了。

        伊依满脸委屈地看着她，大颗大颗的泪珠再次滚落下来，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无声地哭着，揪得江梨落心脏抽抽地疼。

        “你是谁啊”为首的那个女生高高瘦瘦的，披散着长长的秀发，拨拉涂着鲜艳颜色的指甲，抬眼淡淡地看她，状似威胁人:“劝你别多管闲事。”

        “呵，你叫赵璃是吧。你喜欢陈星辰”江梨落起身漫不经心地开口，眼神如同一道火光射向她:“你往她脸上打了多少下，用指甲划了多少道，我会让你全部都偿还回来。”

        “是又怎样，”女生红唇微挑，缓缓启唇:“凭你”

        她又说了几句话，引着赵璃把如何欺负人，欺负人的原因还有她们一群小姐妹干的好事说了出来。

        估摸着证据差不多够了，算了，不装了，直接上手吧。

        江梨落快难受死了。

        她直接伸长手往赵璃脸上来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警告你以后别再欺负伊依，否则我跟你没完。”力度大到把赵璃扇懵了，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我!”

        说完就要还回来，江梨落眼疾手快地抓住她那种正欲扇过来的胳膊，狠狠往下一甩，痛得她差点叫出声。

        其他女生呆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直接就上手。从来都只有她们欺负别人的份，还从未遇到过被人欺负的情况。

        江梨落说着又上去扇了她一巴掌:“现在有了，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们这种人，都是虚张声势，仗着自己家庭背景好，只敢挑着软柿子捏，碰上真正硬茬的，连还手都还不了。

        啪啪啪，连续扇了好几次，她手还有点痛，身后的伊依拽了拽她衣角，江梨落转身把她拉起来，她一下一下抽噎着:“梨落，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嗯。”江梨落冷静下来，再次蹲下用手拍了拍赵璃的脸，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弄得有些模糊，脸颊很明显的红肿起来了，她贴在她耳边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你懂的。”

        威胁人嘛，谁不会。

        赵璃抖了一下身子，伸手捂住红肿的脸颊，点了点头。

        等江梨落带着伊依走后，几个女生忙去扶赵璃，她皱眉嫌弃地摆开胳膊，冷眼看过去:“现在倒是献殷勤，刚才她打我的时候没见你们有一个阻拦的。”

        “我们实在太害怕了嘛，那个女生什么来头，手劲这么狠。”一个女生怯懦开口。

        “就是就是，璃璃，不然让你哥找几个人吓唬吓唬她。”

        赵璃眯着眼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听刚才那个叫伊依的喊“梨落”。

        她捏紧拳头，指尖深陷进肉里:你给我等着。

        -

        教室预备铃的声音响起来，教学楼重归一片静谧。

        厕所里。

        伊依低着头不说话，江梨落捧起她的头，用湿巾擦拭她的脸:“没事了啊，别害怕。”

        “呜呜呜呜”伊依抱住她，脸埋在她颈窝里，再次放声哭了出来，“我什么都没做啊，她们为什么要欺负我啊啊啊？”

        “不是你的问题，她们就是那种人，看人不顺眼就拖去某个地方教训，是她们心里太黑暗了。”江梨落看着她，不免想到自己初中那段灰暗色的记忆，如果不是之后她恳求姜妍非要去学跆拳道，也不知道会遭受那些人多少迫害。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咱们现在去医务室给你擦擦脸行吗”江梨落声音放得很温柔，“把脸上的肿胀消下去。”

        伊依不说话，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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