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顾默，你说过的，你不会再抛下我的，那么，就等我。

　　我找了好久，可是我却找不到半分顾默的痕迹，直到我走到就快出去的山头，我才发现有人的痕迹，沿着那些足迹寻找。



　　我永远都记得那样的一幕，前面那悬崖面前，顾默就站在那儿，目光清冷，那些人拿着枪，在他的前方十米，全部对着他。

　　“最后一次，货到底在哪里？”

　　顾默抿了抿唇，阳光下，他的脸色很苍白，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和腿都受了伤，脸上都是血迹，甚至，连五官都看得不清晰了。

　　我躲在那些树后面，不敢开口，眼泪不断地落下来，只能抬手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手臂。

　　他似乎觉察到什么，对着我的方向笑了笑，在我哦还没来得及冲出去之前，他转身一跃，整个人跳了下去。

　　我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开始颠倒了。

　　顾默。

　　醒来的时候，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让我皱了皱眉。

　　“小姐，你醒啦？”护士温柔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点了点头，对她笑了笑。

　　走出医院的时候，阳光很明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医院里面的，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记得，我闭上眼前的那一幕，顾默纵身一跃的那一幕，那样死死地，死死地扣住了我所有的思绪。即使是现在，我走在路上，头顶的阳光猛烈，身边的车辆喧嚣，可是我的世界，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了。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时长两年半的梦，梦醒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原地，男主角，却被梦带走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干不了了，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干些什么，我不过是想要和顾默一直走，一直走下去罢了，可是现在，现实告诉我，那只是你的一场梦而已。

　　曲终人散是最后的下场。

　　我回到了那一座生我养我的城市，走在熟悉的街头，人来人往，可是我却找不到自己半分的存在感，就好像，我根本就不应该属于这儿的一样。

　　我在远处，看到淼淼，看到她笑容煜煜地偎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我笑了笑，并没有上4前去打扰，那么美好的一份时光，我不忍心上去破坏。

　　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还在美国，每天上班下班，一个人看日落，一个人去爬山，一个人看电影，即使寂寞，却也知道，我是在过日子。

　　惊醒才发现，那是一场梦啊。

　　抬手摸了摸左边的心房，痛得不可压抑。

　　我咬着牙，看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天色，我再也看不到一个人，站在窗前，任我拥抱了。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包括我现在，也依旧在一场梦里面，都是假的，假的。

　　可是，为什么，那些疼痛那么地真切。就好像被人拿着锋利的小刀，一刀刀地割在那已经片体鳞伤的心脏。

　　我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点点灯光，真的，真的很想，一跃而下。

　　顾默，你当初转身跳下的那一刻，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说好的不会将我抛弃的了，可是，现在呢，现在呢。

　　为什么，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终究还是决定离开了，我不能去奔赴那一场壮烈的死亡，因为我是顾默用自己换回来的，我不能，不能。

　　而这个地方，或许，从开始到现在，都不属于我，它终究会埋葬我的过去，抹掉我的痕迹，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相信，时间会做到这一切的。

　　站在机场的入口，看着身后来来往往的计程车，身前拖着行李箱的人群，抬头看着这一片熟悉的土地。我想，或许我的回归，是一个错误，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个错误。



　　机场上的人不多，寂寂寥寥的就那么几个过往的身影，我拖着细小的行李箱，拿着登记卡，最后一次看向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终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默带走了我所有的欢乐，我不想，自己停留在这个回忆的空城，孤老一生。

　　手背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我怔了怔，抬头。

　　阳光打在眼前的男人的脸上，那长长划过的刀疤遮挡了他一切的风华。

　　我站在那儿，过往的人群议论纷纷，我却忍不住落泪。

　　“钟嫚。”

　　我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任由眼泪不断地落下来。

　　“我的前三十年人生，无忧无虑，因为我孤身一人；而后，我总要为你留住自己的下半辈子。”

　　顾默看着我，一字一顿，眉毛轻扬，声音在我的耳侧响起，像是古远而来的钟声，那么地悠长却有洪亮。

　　我扔下手上的东西，紧紧地抱着他，那么真实的体温，那样真实的呼吸，每一下，都是真实的。



　　“真好，你还在，真好。”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注目的眼光接连不断，可是我的世界，只剩下顾默。

　　只有顾默了。

　　他抬手微微摩挲着我的脸，声音清浅：“钟嫚，我回来了。”

　　好听的，就像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

　　阳光在外，灿烂得耀眼，我抬头，对上那一双熟悉的眼眸，紧紧地点着头，执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顾默，再也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了。

　　这一次，真的是不离不弃了，再也不会，不会让你走开了。

　　他低头，吻住了我的双唇，辗转反侧间，流年飘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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