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感

在异能力的加持之下，侦探社很快便锁定了近些年来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个体。

        “……离谱了，他是当别人是什么稀有皮肤吗？”严赫拿着厚厚的一摞调查报告，心情不是很好，而已经简略翻看过这些资料的钟离眼底金光明灭，很明显心情也不是如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这里面有二十四名已经确认死亡之后再出现的人员，其他的都是分散在各个行业的无关联人员。”乱步戴上了他的眼镜，也是难得的认真，“但也不是毫无关联，如果像这样按照时间排列出来的话……”

        “活动轨迹是有重合的。”钟离看向了挂在墙上的地图，“但这几年好像有在故意绕开某些地方。”如果将对方的活动轨迹连成线，那么有几个位置在这两年的连线格外的稀疏。

        “那里有什么他很在意的东西或人。”严赫摸了摸眼镜框，他还不是很奇怪戴这个，“应该是克制或者说，能看穿他的伪装。”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严赫沉默片刻，突然肉眼可见的犹豫了起来。

        “是指「六眼」吧？传说中能看穿一切的神之眼。”乱步很清楚严赫的性格，“是钟离先生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对吗？”

        “小赫是在担心我的情况被他们注意到，”钟离在乱步说出「六眼」的作用之后就清楚严赫为什么犹豫，“虽然有被注意到的可能，但反过来说，我们可能需要对方的帮助才能更好的了解现在的情况。”

        说起来他也有些好奇，在这所谓「六眼」的视角里自己是什么样子的，这也对他判断自己如今的情况很有帮助。

        “啊啊啊——！我知道啦！”严赫抓狂的挠了挠脑袋，本来半长的柔顺黑发被他搓得炸了毛，“好烦啊！”关心则乱嘛……他知道不应该，只是不想要亲近的人涉险而已！

        他没办法控制的范围都算涉险！

        “钟离先生才不需要你这么担心。”乱步嘲笑他，“别的地方不好说，就这里他一个人可以平推好吗？”

        “因为太浪翻车的前车之鉴可有不少。”严赫的神色冷了下来，“乱步，你不能大意。”他好歹还是个异能者，体术也相当不错，偶尔搞事也会预备好多手。但江户川乱步这个柔弱小侦探玩游戏一上头，就容易忘记自己的安危问题。

        现在这种还好，万一以后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那可不太妙啊。

        “在这一点上你就不要学你哥了！”乱步大声抗议，他一直很有分寸的！

        原本还好好的气氛，说着说着就变了起来。

        于是钟离眼睁睁的看着两只猫又挠到了一起，办公桌上堆放着的资料飞了一地。

        钟离看着不知何时蹿到自己手旁椅子上蹲坐着的三花猫，沉默了片刻，又抬头看看还在小学生打架的乱步和严赫。

        确定了，真猫也没这么活泼。

        虽然眼前这只也是假的。

        三花猫顶着钟离打量的眼光甜甜的喵了一声，内心却有些忐忑。

        被看穿了吗……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大夏那边的异能者，都这么强的吗？真不愧是异能大国啊。

        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人类。

        “小赫。”

        在严赫和乱步开始抢薯片的前一刻，喝完杯中茶水的钟离终于出声制止了。

        “下一站就去那里吧。”

        严赫重重的哼了一声，把薯片袋子塞到乱步怀里。

        乱步也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分明严奕那家伙把你丢到人堆里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你在乎的人都没有那么脆弱，你这一扯到别人身上就想东想西乱操心的习惯怎么还没改掉？

        分明乱步大人都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笨蛋了，你居然还没有改好。

        你又不是笨蛋！

        “……抱歉。”

        严赫突然出声道歉，惊得乱步睁大眼睛看过去。

        “我有在努力……但是还是不行，但我想我已经有进步了。”

        过去并不是那么好磨灭的，总有些人可能需要用一辈子来治愈过去留下的伤痕。

        “不是你的错。”钟离站起身，走到严赫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严赫的肩，“关心别人不是错事，如果小赫担心的话，我们可以做好布置再过去。”

        一听到钟离说可以先做布置再过去，严赫立刻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

        “好诶，先生你等等我给奉孝打电话！”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次被派出来的两位他也很熟！做什么布置都不如把这俩拉边上放着！

        见他恢复得这么快，一时间钟离和乱步都有了一种他们被演了的感觉。

        两日后

        现在钟离很确定，他和乱步之前就是被演了。主要是这两天的严赫实在是过于得意了，完全没在掩饰的。

        不过钟离也并没有想要反悔的意思，贸然前往确实不太合适，多少要做一些布置。只是分明可以商量的事情，非要仗着其他人的关心搞这种小动作，这孩子还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教训。

        钟离也完全没有想要要学习严赫兄长那种打孩子的做法，对此他的行动很简单，那就是直接找到乱步要了一份重点区域调查列表。

        于是在得知钟离要独自前往东京时，严赫抱着一大摞需要他过目的文件，人傻了。

        “先生啊——”

        然而撒娇打滚都没什么用，钟离面带微笑的把赫猫猫从自己身上扒拉了下来，拿着乱步塞给他的列表，独自登上了前往东京的新干线。

        列车上的环境还算不错，但钟离很快就发现了这里与他之前见过的环境有着很大的不同。

        比如说这一节车厢的二十几个上班族身上，趴着六七只怨灵——虽然都是连评级都很难进入的最低级怨灵，但这个概率着实有些太高了。

        ……似乎和那个笼罩了这个国家全境的结界有一点关系。

        钟离想着，收回了目光。

        毕竟这并不是他走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算这个结界真的有问题，那也是人类要解决的事情。说毫不关心有些过分，但他也并不是事事都要放在心上的。

        最初与小赫同行既是因为「契约」，也是为了寻找那位将他邀请过来的故友；而后与郭嘉等人交好也是出于“钟离”的个人意愿，他对这些闪耀着的人类灵魂始终有着别样的好感。

        至于后来同这些人的关系愈发亲近，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感觉上并不坏。虽然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来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才是最合适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生分、也不会熟络到让他觉得困扰。

        虽说神明并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但是如今……他却似乎有些能够理解了。

        不然他也不会刻意把严赫一个人留在横滨。不如说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份关心与他人之间微妙的不同，他才确信自己的离开会让严赫反思。

        只是……他能够很轻易的分辨出人的喜怒哀乐，善恶憎喜，却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感到疑惑——

        ——如何能够算是「朋友」，又如何能够算是没有血缘的「家人」？这份情感是否来得过于轻易、不足够正式？这短短数月间产生的羁绊对于人类来说是否有着足够的份量……

        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过短暂，对于寿岁近乎无穷的魔神来说，二者连用来衡量时间的概念都不是同一个维度上的。沧海桑田对于前者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历史，对于后者，这只是所见中再平常不过的一部分。

        而「情感」这种对于每个个体都不尽相同的事物，并不是身为魔神的他能够轻易弄清楚的。

        曾经他的身旁也有可以称为「朋友」的存在，那位金发的旅行者也信誓旦旦的说过他们是「朋友」，彼时他还因为这个有些突然的称呼感到了些许疑惑。

        但是不管是「朋友」也好，还是「家人」也好，这都是有别于当初的崇敬和恐惧还有单纯的感激的感情。而他是不是，应该为这份情感，做些什么？

        ———

        是这样的，因为之前的一些疑问我回去看了先生的文案，然后发现先生他居然对“朋友”这个概念感到迟疑（好萌啊bushi）。然而奉孝他们和先生的距离还能算是朋友，严赫赫这种已经当成家人的——先生绝对会更难以理解吧。

        先生确实博学，但他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他人情感上的影响。或者说，搞不明白。他觉得自己行止有度、在合适的时间接受求助或是伸出援手，这些没有什么，因为他能做因为这么做是「正确的」，他就这么做了。

        但对其他人（情感上）来说，完全不一样。这也是他没办法理解的地方。

        魔神爱人，但他们没有办法完全理解人类的情感，人类其实也不怎么理解他们就是了（这也是那么多悲剧的起因）。说起来温迪算特例吧（挠头），感觉这货摸鱼摸出经验来了。

        对于「契约之神」来说，这种不理解应该算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已经退休的钟离来说，反倒可以当成一个新的研究项目了。

        虽然确实很可爱就是了（你滚）。

        放在这里是因为我觉得作话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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