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萧青禾

那天夜里，凌澜月救了那寒族的姑娘，连夜让人安置了。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在郦梁开始了他吃喝玩闹的日子。

        原本等那姑娘醒了，凌澜月是有很多的话要问的。

        可是等人真正醒了，发现人早已经痴痴傻傻了，一见到生人就躲，吓得一直哆嗦，根本没有办法交流。

        而余府那一场火，似乎随着一盆盆浇下的水，无声无息的就熄灭下去了。坊间只传了几天西郊有宅子半夜走了水，但连烧死人的传闻都没有，只说救得及时，就毁了几间屋子。

        “宅子大，屋子多嘛，烧几间算什么？”

        有人说道。

        那一场火就这样过去了。

        没几天，让百姓们交头接耳的事情，已经变成了今年的上元花节芙蓉园花魁游街。

        兴元每一年的上元节，都是花街酒肆的狂欢。

        那一天傍晚，芙蓉园的花魁会在花车上从芙蓉园出发，一直顺着安平大道，游行到霞烟湖畔，和百姓一起放花灯祈福许愿。

        芙蓉园花魁赛，三年一比试，今年的花魁是去年九月刚刚遴选出来的，传闻里是艳比三春之桃，眼角眉梢，风情倾世，声如黄莺婉转，比陈年的秋露白还醉人。

        见芙蓉园的花魁，是要有银子铺路才成的。普罗大众也就只有上元节这一天，能在高高的花车上，在满车娇艳的鲜花丛中，得以一窥庐山真面。

        今年的花魁还从未游过街，所以现在郦梁城人人翘首以盼。

        这日子还没到，城里的客栈已经被外地过来的客人订的，家家客满了。

        客栈里日益人声鼎沸，韩欢趴临街的窗口看着外面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转头问凌澜月：“公子，今天还吃南街那豆腐西施家的鱼豆腐吗？”

        凌澜月闲闲的看了他一眼：“欢欢，你觉得那豆腐好吃不？”

        韩欢想了想，实话实说：“还真挺好吃的。”

        “人长得怎么样？”

        “人长得挺清秀。”

        “怪不得这两天跑的勤快呢！”凌澜月恍然大悟状。

        韩欢无奈地看着他：“公子，那是你说人家豆腐做的好吃，让我天天买的。”

        凌澜月揶揄地看他一眼：“那不是看你男大当婚到现在还光棍一个，想给你制造点机会吗？”

        韩欢腹诽：要不要提醒你，什么男大当婚，你自己当主子的都八字没一撇呢，有脸说别人？

        凌澜月踱步到窗边，朝着底下看了一眼，街上人群摩肩接踵，他看了一会说道：“看来今年芙蓉园花魁还真挺有看头？”

        韩欢回答：“听说是历年花魁加一起都没得比的容貌，坊间传疯了，说是九天仙女下凡。”

        “哪次不都这样传嘛！”话虽这样说，但是凌澜月看起来兴致不小，他拍拍韩欢的脑袋，“九天仙女下凡啊，欢欢，你是不是挺着急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模样？”

        韩欢：“？”

        韩欢咬牙说：“公子，我没钱，我并不想看。过几天就上元花节了，咱们能省的地方，是不是应该注意节省一下。”

        凌澜月斩钉截铁：“不，你想看，非常想看！”

        一个时辰后，韩欢坐在芙蓉园戏台雕梁画栋的贵宾间里，哀叹他家公子败家成性。

        芙蓉园的花魁正式接客，是在经历第一次上元花节游行之后。

        芙蓉园一向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玩的是一手先声夺人。

        历年花魁会在上元节前展示三场才艺，入场门票奇贵，演出结束，这些花了重金的达官显贵商贾名流们自会处处宣扬。

        口耳相传的，花魁的绝世美貌，便会越发生动起来。

        正月十一，是最后一场表演。

        想来也知道，这票是早就卖没了，那他们这票是怎么弄到的呢？花魁演出是从初九开始，卖出的票数，一场也是寥寥的九张。一个烟花之地，却取了长长久久的寓意。这九张票由当期出价最高的九人所得，但并不记名，你是买出去送人还是买出去转手卖掉都由持票人决定，芙蓉园只认票不认人。

        话说这就好弄了，凌澜月问来这一场票号都是由哪些人拿了，然后在那九个人里挑了挑，指着最后一个名字，大手一挥：“省点钱，就他了。”

        然后韩欢苦唧唧的出门，偷票去了

        省点钱？他家公子是真会省，偷完了放双倍的钱在那，挑最少的那个可不就是省钱么。

        韩欢在心里又重重的叹口气。

        这届花魁的前两场演出，一为跳舞，二为唱歌，这第三场，是一首琴曲。

        凌澜月手撑额头，想着，怎么就没点新花样呢，听着就没趣。

        没趣就没趣吧，其实他也不知道弄出点什么新花样能让自己觉得有趣。难不成让花魁在台上表演个胸口碎大石？这新奇有趣倒是有了，就是怕其他八个房间里的忍不住砸场子。

        开场前，有伺候的小厮鱼贯进来，送上一桌小食，造型精美可爱。

        凌澜月挨个看了，这才觉得不枉此行。

        “对了，公子，听说这芙蓉园糕点师傅也是一绝，容貌不比花魁差哪里。关键是一双妙手，做什么都栩栩如生。品味独到，自创的好多点心，别人家竟然仿不来她家味道。”

        凌澜月怒了：“这你不早说？”

        “您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心心念念都是豆腐吗？”韩欢嗫嚅道。

        凌澜月伸手朝他点点，觉得韩欢明明就是怕他花钱，他这吝啬的毛病怎么越来越重了？点完也不跟他计较了，自顾自捡起一块常见的南瓜凉糕，咬了一口。

        一口刚嚼两下，凌澜月就皱起了眉头。

        韩欢正关注着等他评价呢，这会看他神情不对，连忙问：“怎么了公子？”

        凌澜月转头看他：“你吃一块，看看味道熟不熟悉？”

        味道熟悉？

        韩欢犹疑地拿起一块凉糕，正月里，外面的天寒地冻的，这屋子里却暖烘烘的热气往身子里拱，那凉糕的温度恰到好处。

        韩欢咬了一口，软糯香甜，再嚼几口，一种别样的清香忽然就在嘴巴里炸开，往舌根去，像是要把香味往五脏六腑发散了去。

        韩欢低头看，那方块的糕点中间是夹了心的，里面是花瓣和蜂蜜。

        “里当县的萧氏糕点铺？”脑子中突然灵光一闪，韩欢想起来了，“那是七年前了吧？萧展柜家的那个爱捣鼓花瓣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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