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次交锋

顾鸿煊看着他，漫天梨花纯白的背景下，让人疑心站在面前的人要融到了里面。

        十七站在他面前实在乖巧的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顾鸿煊原本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他的身份，并没有计划让顾言起掀起幕篱看看他如今是一副什么尊荣。但夕阳下微风轻扬幕篱，那人怀抱梨花低头待采的模样，撩的人心底的恶意“噌噌”往上升腾，让人再想不起别的东西。

        他从那一双紧握花枝的手上，掀起眼皮沉声道：“掀开幕篱。”

        莹莹一下挡在顾言起身前：“太子殿下，十七殿下不能见风，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我让你说话了吗？滚！”

        莹莹摇着头护着顾言起，固执着不让开，还要继续争辩。

        顾言起在她身后，抬手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捏，然后把她往旁边推了过去：“太子殿下让你滚就赶紧滚！没听见吗？走！”

        莹莹踉跄着扑向一边，回头看了顾言起一眼，却不再作声，急急朝着外面跑去。

        顾鸿煊并不管莹莹，向顾言起一步步逼去，还是那句：“掀开幕篱！”

        顾言起一步步向后退去。

        顾鸿煊逼得越来越近，顾言起向后退得越来越快，突然脚下一顿，被地上的草绊住，一下摔坐到了青草地上。他就势抱住头，侧身趴向地面。

        顾言起越躲，顾鸿煊心中的恶意就越发汹涌，他一步一步不急不缓走到顾言起面前，看着无助的缩在地上的十七，心中竟然是一阵凌虐的快意疯狂涌过。

        他歪头欣赏了一阵，才慢慢蹲了下来，伸手攥住那护着头的手，沉声问：“你掀不掀？”

        顾言起抱着头并不答他，只是挣扎间，扯着幕篱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

        顾鸿煊掰开他的手指，那手指尖颤抖着一片冰凉，他哪是顾鸿煊的对手，撕扯间幕篱滑落下来。

        顾鸿煊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抬手就掀翻了幕篱，那躲避着的侧颜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太子殿下！”远处潘公公怒极的声音传来。

        只是传到顾鸿煊的耳朵里，似乎遥远的在天边，他看着眼前的顾言起，只觉得脑袋空白的发慌，什么东西都填不进去，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要做何反应。

        顾言起抖着手用力甩开顾鸿煊的桎梏，挣扎着起身，顾鸿煊的手被甩到旁边的梨树上，粗粝的树皮磨的顾鸿煊手背生疼。

        在那疼痛中顾鸿煊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他抬手想去扶顾言起，却被侧身躲了一个空。

        “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皇上明令没有恩准不能进入后园，您这是抗旨不尊吗？”潘公公扶住顾言起，厉声问向顾鸿煊。

        顾鸿煊听着这话，眼睛看向顾言起，心里一声冷笑。脸上却是一片惶恐，低着头摆出一副听话挨训的模样。

        顾言起冷冷地看着顾鸿煊，眼中一片索然，转脸面向潘公公，却是满脸隐忍委屈，眼底隐隐泪光。

        潘公公看得不忍，又狠狠剜了一眼垂头的顾鸿煊。

        顾言起抓着潘公公的手臂，轻轻用了一点劲，朝潘公公摇了摇头，暗哑着声说：“还请公公不要惊动陛下，这实在是件小事，兄弟间玩笑罢了。父皇事务繁杂，做儿臣的再拿这点事去惊扰，就属实是不孝了。”

        顾鸿煊听着，抬眼看着顾言起，心底倒是隐隐惊异。

        顾鸿煊今天进这园子，事情可大可小，小了就是一场误会，那往大了借题发挥可是抗旨不遵。

        如今顾鸿煊顶着个东宫的头衔，事事都得多加思量，步步小心不能落人把柄。今天这事他承认自己的确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自己这会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事情大了，要如何自处。

        却没想到，十七竟然没想难为他。

        想着这是初次见面，就被自己弄成这样的境地，无端的让自己多了一个对家，顾鸿煊也有点恼自己的一时糊涂。

        顾鸿煊想了想，诚恳地开口致歉：“十七弟，今天是我一时糊涂，有惊扰你的地方，还请原谅三哥。日后兄弟同心，十七弟有需要的地方，随时同三哥讲。”

        他这话说了，潘公公的脸色都好看起来，说这才是兄弟之间该有的样子。

        顾言起也转过头，终于愿意正眼看他，还抿着嘴浅浅笑了一下。

        一笑之后跟潘公公说自己还要到里面摘几支花再回，朝着顾鸿煊点点头，带着莹莹就一路往里走了。

        等到了那两人看不见的地方，莹莹伸手拉住顾言起衣袖，看顾言起不解地看她，叹口气又去拉他的手。原本白皙的手腕这会还留着一圈红，骨指关节的地方，也是每个都是红点。

        莹莹皱眉轻轻的揉按着，咕哝道：“这样就算了太便宜他了。”

        顾言起看着她，轻轻笑了，拿起手对着那一轮红日看，修长的五指白的近乎透明。夕阳最后的余晖顺着指缝落到了他的眼底，是三月桃花盛放的一片粉黛，被冻在了极北万年不化的冰雪里。

        便宜？他嘴角轻扬，这便宜也要他顾鸿煊能接得住。

        顾言起伸手指指前面一只梨花，示意莹莹去折。

        最后，暮色里，他抱着一怀芬芳，幽幽地往往回走。

        顺着回廊一路走回宸安殿，宸安殿前，顾鸿煊竟然跪在那里。

        顾言起突然就笑了，暮色掩盖了他眼里起来的玩味。他走到顾鸿煊身边，声音浅浅淡淡，透着不解问：“三哥这是做什么？”

        顾鸿煊抬头看他，满眼带笑：“在等十七弟，今日之事，即便十七弟原谅我了，我却不可以就此原谅自己。”

        “殿下这是何苦！”顾言起把手里的花整了整，放到莹莹怀里，自己抬手扶起顾鸿煊，一齐进到殿内。

        兴元王看他俩同时进来了，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轻轻搁下手中的笔，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跪在自己身前，温声问：“老三跪在外面说一定等到十七回来才进来，这是怎么了？”

        顾鸿煊弯腰磕在地上：“儿臣今日，抗旨不遵，私入了后园，还请父皇责罚。”

        顾言起眼里光彩熠熠，眼底有看不见的兴味凛然。

        顾言起伏身向下，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是因为不巧看见儿臣进入后园，宸安殿现今守卫寥寥，太子殿下不过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才会一时着急，不作他想，入到园内确认儿臣身份而已。虽行为失察，但其心可表，望父皇看在三哥一片孝心上，不作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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