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清一皈

童有财打听得知，文慧身在莲溪寺，于是他骑着马打算去找文慧问清楚这“断发”是何意。

        “驾！……”

        童有财快马加鞭赶往莲溪寺，途中不予休息，一路飞奔。敏茹誓死跟随着他，她说过，无论天涯海角，她都要陪伴在他的身边。敏茹从小就习过马术，虽不熟练，但是她为了童有财，她不惧冒险，就这样这两人一前一后的驭马奔驰着，各自追逐着自己的幸福。就连小斯阿德都叹为观止，这世间的男女之爱还真扑朔迷离，难懂，真难懂……

        沿途一路，纵有不少人看见童有财一席轻纱灰白长褂，透着内衣白衫，衣袂翩翩，驭马飞奔，而不远的后头则是一妙龄女子长发飘飘，身穿锦织粉衫，骑着极为不相符的高头大马，身姿摇摆，但好歹还能安稳的骑着马，一路追随。

        “这不是富家公子童有财吗，这后面的女子好像是直隶州知州宁海峰之女，他两这是在干吗呢？一前一后的”

        “她两都成亲啦，你还不知道？还听说这直隶州知州宁海峰之女做了他小妾，真是可惜了这绝世美女咯，……”

        路人猜测纷纷，是非流长，什么说法都有。这也难免，两人新婚不久，这样前后追逐，又是闹哪出？

        莲溪寺此刻钟声敲起，声声断绝回肠，震的山谷悠悠，回音绕耳……

        此刻，文慧双膝跪于三宝，双手合十，闭目冥然。心静住持法师亲自在为文慧剃度削发，整个大殿显得严肃庄重，除了敲木鱼和念经声，没有一丝杂音。

        心静法师手持一串佛珠，默念几句经文后，将佛珠放在了佛前的香案上，然后操起了剃度刀向文慧说道：“心无念，佛慈悲，渡缘人，青灯尼，一刀起落，削掉执念，从此往不提，二刀起落，忘却红尘俗世空悲切，三刀起落，踏空门，一切有为法，菩提庵自在”。

        这刀起发落间，文慧虽闭着眼，但是她依然能感觉得到发丝飘飘零下，但是心念心静法师的话，她不禁流下了一滴眼泪，这滴眼泪包含了这多少年来的历历往事和爱恨情仇。最终眼泪还是难舍般从眼角落了下来，顷刻间化作一颗透明的珠子在佛前徘徊，仿佛是对红尘的不舍，又好像是在佛前的忏悔，最后落在了香案的那串佛珠上，并融为了一体，这一切，都被心静法师看在眼里，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心静法师感叹道：“莲花池水，清濯莲，菩提一笑，清一然，你往后法号就叫清一，你可以睁开眼睛了，阿弥托佛……”。

        文慧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所示的一切，她释然了，仿佛重生般，浑然的轻松。文慧站起了身子，向心静法师虔诚道：“清一，不忘师父教诲，定参禅悟道，普度众生”。

        可是这大殿剃度刚做完，殿外就有一比丘尼焦急的喊道：“师父，寺外有一男子急着要见文慧姑娘，说如果她不见，他就长跪在寺外不起来”。

        这一喊声明显打破了这大殿原有的庄肃，心静法师却一脸泰然。文慧知道寺外的定是童有财，毫无疑问，这也是做了断的时刻了。

        “师父，还是我去吧”，文慧说道。

        “去吧……”

        文慧换了一身尼服，手持着师父赠与的佛珠，便走到了寺门，她打开寺门的那一刻，童有财抬头看了都傻眼了，这是她的娘子文慧吗？为何这身打扮？

        “慧，你这是怎么啦？为何打扮成这样？”，童有财惊诧的问道。

        此时文慧不紧不慢，一脸淡然的说道：“贫尼法号‘清一’，施主，你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找到文慧”。

        “狗屁，我不信，你就是文慧，你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一直刻在我的心里，你为何还要自欺欺人？”，童有财明显有些激愤，但是尽管如此，文慧依然一脸淡然，毫无表情。

        “童有财，你回去吧，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皈依佛门，从此不问红尘俗世，你我仿若天地之间，再无任何情愫，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你总算承认你是文慧了吧？”

        “是与不是，又何须挂念？我心已空孑然，说什么也都枉然，你回去吧”，文慧说完话，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就听见寺外不远处一女子的喊声：“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此声听去有明显的喘息声，想必她是累的够呛。

        文慧闻声望去，便看见一女子似是疲惫的挪着步子，正向自己走来。

        当敏茹走到文慧的面前时，便从头上取下一玛瑙玉簪，交到文慧的手中说道：“你还认识这跟玉簪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在地上捡到的，后来你又还给了我。当我重新拿回玉簪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感激你，你知道吗？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恨我，我也从心底里佩服你，因为你不是我所见的一般女子，你善良，无私，无嫉无恨，但是不管如此，你还忘记了一个还爱着你的男人，她就在你的面前，你难道真的忍心吗？”。

        文慧听着敏茹的话，并看着手中的玉簪，她此时此刻真的无话可说。

        “敏茹，你怎么来了？”童有财看着她说道。

        “我为了你，不论天涯海角都要跟着你……”，敏茹细吐着话，面色渐渐苍白，两眼也变得恍惚起来。

        “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童有财抱住敏茹眉间紧蹙道。

        “我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浑身好痛”。

        童有财抱住敏茹，听到她说从马上摔了下来，明显紧张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了敏茹，并眼神不时地看了一下文慧，满是踌躇。

        最终童有财还是抱起了敏茹，下了莲溪寺，可是在最后，他与文慧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个背影，一个惆怅，无一声离别。

        后来，童有财抱着敏茹回到了家里，一路上依然众人是非流长，议论猜测，真是颠覆他们的视觉神经，让人难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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