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早上钱笑下楼吃早饭，竟然发现餐桌旁坐着父亲，虽然在吃粥，可依旧带着蓝牙，不时说着什么。

        钱之玉瞧见她下来，匆忙说了句什么挂断了通话，然后对着钱笑问道：“学校学习怎么样？”

        钱笑道，“还行。”

        “一会儿想去哪里玩啊？商场，游乐园，还是约好了同学。”

        “一会儿写作业。”

        “行，写完了就去放松一下。咱们附近的公园逛逛也行。”

        “知道了。”钱笑有些意兴阑珊，每次和父亲总是赵这些无聊的话，她一点也不想理他。

        喝了粥，吃了肉包就上楼回了卧室。

        钱之玉嘴皮动了动，一张被公司员工觊觎的俊脸上，带着些许落寞和无助。钱笑从楼梯上下望，看到了他的神色，驻足几秒，还是上了楼。

        中午钱笑吃饭时候，竟然诧异的发现爸爸没去上班，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这叫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错觉。

        钱笑问道：“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钱之玉笑着说：“今天放假，我也是要好好休息的。”

        可你平时不都是全年无休的嘛。她心中反驳，可面对这种异常，她其实是希望爸爸是为了陪自己才休息的，可又怕是自作多情。

        想了很多，最后，选择沉默。

        今天中午主食是馒头，吃的是红烧鲤鱼，北京考鸭，油焖大虾和几个精致的素菜。

        钱笑看着有些新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钱之玉看了眼窗外，回答，“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吧。”

        钱笑意外被父亲的冷幽默给被逗地笑了一声，而后下意识地又恢复冷漠。午饭氛围还算不错。午睡后，钱之玉回了书房继续在家办公，钱笑则是继续备战竞赛。

        下午数学题做累了，四点抽空去健身房里长跑四十分钟。这个是她当年为中考体育做准备而遗留下来的习惯，流汗可以使头脑更清醒，对身体也有好处。

        在她锻炼时候，钱之玉也进了健身房，跟着她一起跑了起来。

        “吃完饭去咱们附近公园里逛逛？”

        钱之玉加班太忙，最近疏于锻炼，跟跑了十分钟就气喘吁吁，有些勉强。

        钱笑看着他的大汗淋漓的侧脸，回想起看到的落寞的神色，眼中浮现出挣扎，最后点头说好。

        屋外仍有酷暑的余热，天空变成深蓝色的，树木苍翠，鲜花亮丽，父女俩绕着花园鹅卵小路，散步消食。

        尽管钱笑心软答应了陪着爸爸散步，但心中还是对她有些膈应。因为爸爸出轨，妈妈执意和他离了婚，连她都不要了。这个心结缠在她心上好多年，一直打不开。

        钱之玉是后知后觉，当他发现离婚离婚那事对钱笑造成很大伤害后，已经为时已晚。也难怪他发现不了，钱笑一直表现很乖。

        其实，也是有所端倪，他没有发现。那时正是公司发展期，工作繁忙，每天都再加班，钱笑经常哭着问他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他便推辞等她一直乖乖的不哭不闹时候，等她考试拿下第一时候，等她长高到一米六时候，等她钢琴拿下十级的时候，直到她拿了一个又一个第一后，个头蹿到一六八，十级证书开始在角落里长灰，她好像一直很乖，乖到她再也不再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他发现钱笑问题，是她那天说要换学校。开始他以为是耍性子，后来她说着说着就哭的撕心裂肺，学也不去上，每天躲在屋里不见人，出来一次也是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联系班主任询问学校情况，只知道钱笑和一个同学闹了别扭，以及她性格乖戾，不合群的情况。

        他像是被当头一棒，脑袋嗡嗡的。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被拒绝，无奈，只能从国外请来心理医生在家诊断。

        他借口是转学面试，她才同意和他交流。诊断结果显示，钱笑自我认知偏差严重，觉得自己不被人喜欢，总是被抛弃的那个，所以有讨好型人格倾向，抑郁倾向。通俗一点，那就是她抵抗力薄弱，心理很快就会生病。

        心理医生问他：“一般心理成因可以追溯到家庭上，催眠她之后，她告诉我，不想再被抛弃了，我想问问，她被你抛弃过很多次吗？”

        钱之玉问：“她六岁时候我和她妈妈离婚了，是那次嘛？”

        “是长年累月的，您是否有许诺什么，却多次未曾实现？或者在学校里面，人际关系方面经历过被排挤？”

        “没有”刹那间，钱之玉想起什么，感觉自己从高楼跌落一般，脚底一空，他想起来了，是钱笑每次要见妈妈时候，他曾多次许诺，她做好什么了就可以见妈妈了，可是，却一次都没有实现。

        “缺爱的孩子在人际关系上也会偏向弱势的一方，和她的交谈中，我个人倾向，您的孩子可能被她的朋友伤害过……”

        他推开钱笑的卧室，钱笑睡在床上，眼角还滴着泪。他在她床边，枯坐很久很久。

        钱笑从七八岁开始就太懂事了，不哭不闹，让做什么做什么，甚至钱之玉理所应当以为所有孩子就应该是钱笑的样子。

        可哪个孩子不需要家长的关心与呵护呢？当他觉得省心地时候，可能就是不省心地开始。

        陈年累月的自我压抑，自我克制，终于压垮了钱笑。

        最后，钱笑成功转学，可心中却再次和父亲生了一层隔阂。她不想细究父亲态度转变的缘由，尽管她内心早有猜测。她不想让父亲知道他的女儿到底是如何性格乖戾令人嫌弃，她更怕父亲的嫌弃，所以她选择无视父亲。

        假装自己不在乎，就可以欺骗自己不被伤害。

        可偶尔对于被爱的渴望，又让她很想贴近爸爸，自己唯一的亲人。

        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拉扯着她，让她分裂，让她矛盾。最终形成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厌弃的自己。

        钱之玉能感受到钱笑的矛盾，可不知道她心里具体想法，只能一次次小心尝试，维护着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

        “我明天要出门。”钱笑的话拉回了钱之玉的思绪，他回过神，问道，“出门好啊，出去是要和谁玩吗？”

        他知道钱笑的心理情况后，很关注她的学校生活，却迎来她的排斥与厌恶。在心理医生建议下，他开始转为暗中注意她的生活，藏着掖着不叫她知道自己的窥视。所以，尽管他知道她明天去参加竞赛考试，但是钱笑不和他说，他就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

        “嗯，出去玩。”钱笑低头闷声回答。

        钱之玉心中叹息，还是不肯和自己袒露心扉啊，嘴上笑得开怀，“那好啊，记得早点回来。”

        转累了就往家走，看到路上一大帮十五六的少年们在门口，围绕着一个高挑少年搂搂抱抱，欢声笑语，像是久别重逢。中间少年穿着和钱笑学校一样的校服，想必就是隔壁的邻居了。

        钱之玉用眼神点了点不远处的人，问道：“你们学校的吗？”

        钱笑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认识？”

        钱笑不开心的应了一声。钱之玉极有眼色的不再多说，“我们回去吧。”

        路过那帮少年时候，目光和路宽对上，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钱笑注意到了爸爸的举动，心中分外别扭。虽然父亲没有追问，但是她还是感觉到爸爸察觉到了自己不合群的窘迫，这叫她万分难堪，尤其是看到路宽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爸爸也在对路宽打招呼后，好像更显得自己是错误的。

        你看看，他那么好人缘，就独独对你不好，可不是你讨人嫌的原因。

        钱之玉自然察觉不到少女敏感拧巴的内心情绪转变，只是察觉到她的不开心而已，因为钱笑开始疾步走，有把他落在身后的意思。

        当人觉得自己收到攻击时候，自然是会下意识否认和逃避，生别人气，也是反击的一种。

        钱之玉也很快追了上去。

        路宽也看到钱笑逃一般的背影，望着父女二人远去，心中一股不爽。他还没见过这种躲避他的人，他这么招人爱的少年，钱笑怎么忍心拉黑啊！

        王子烨拍了拍他肩膀，“看什么呢，认识？”

        “不熟。”路宽不在意道，“走吧，别傻愣着了，时间宝贵。”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去了路宽家中。聊了会近况，少女少年们打算一起吃个火锅热闹热闹。

        瞧着这屋内空荡荡的，锅碗瓢盆都没有，王子烨带头，十几个人分了两波，一队去附近超市买锅碗瓢盆，一对去菜市场买菜买肉。

        差不多一个小时空荡荡的厨房客厅就被满载而归的众人塞满，王子烨领导能力不错，安排着会做饭的做饭，不会的轮流给他们做饭的打下手。

        路宽则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等着上膳。不过也没人因为他无所事事而心中不满。一是这是他家，占据场地，二么，就是因为他是这波人的核心人物，大家都惯着他。

        少年人经历旺盛，忙的热火朝天。腾不出手来时候，路宽到也会主动帮忙端茶倒水，去超市买些欠缺的调料和果饮啤酒之类。

        等忙了两个小时，差不多晚上□□点，做人坐上了椅子，十来号人，围绕着长条椅子，边吃边喝，倒也是热火朝天。

        这顿饭吃到了十点，玩嗨了，在他家客厅k起歌来，到时喧哗热闹得很。

        可隔壁就没觉得那么欢乐了。

        钱笑刚刚进入浅眠，就被传来的欢声笑语吵醒，她捂着耳朵，却也无济于事。

        睡不着，只能怒气冲冲的开了灯，开始写数学题。

        钱笑爸爸看着钱笑屋内灯还亮着，念着她明天还考试，敲了敲她的门，问她怎么还不睡。

        钱笑心中烦闷，生了闷气，没好脸色道：“这么吵，睡个什么！”

        钱笑爸爸这才注意到隔壁k歌的声音，拿出手机，想要打个电话找物业来处理。但转念一想，还是去自己收藏室提溜了两瓶红酒，打算亲自上门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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