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魏巍宫城

到了宫门脚下，瞧见这宫外的匾额似又新换了，重新修葺了。

        年年复年年，这宫里的人不同，可框架却又是大抵相似的。

        我掀开帘栊，示意停轿。自祖父时便下令，过宫门，须得下轿行礼，步行入宫。唯有三公与官拜总督以上的直系皇族，方能在宫中坐小撵。我虽然功位足够，但是果位低于直系亲王，也得谨慎遵守。

        不料，我还没掀开帘子，有个声音没听过的公公就大声阻拦，说是陛下的口谕，让我免礼直接抬仪仗进宫。我不禁蹙了蹙眉，如今，宫中的侍从也都这般缺乏礼数了么？

        只听得槐序勒马至这公公前，厉声训斥：“尔乃何人，未有通报出身而拦国府仪架，实属猖狂！”

        本欲起身，又想想还是坐定。既然槐序已经开口，那不妨听一听，再作打算。

        “咱家传旨意，郡王接旨便是，竟然还坐在轿子上，尔等才猖狂！”

        得，这种货色，看来这各宫都得送点脑子汤补补。我心下这般想时，听得玄英刀刃收鞘的响动，应该也是松了口气。看来圣上最近为这后宫应该也烦心不已，又蠢又作哪里配入这宫城呢？估摸着又是哪方想来下个马威，然后让有点青云势的没见过又想笼络的亲戚什么的来占这个好处。

        看来时运不济，难怪圣上也想让我品尝齐人之福的亲戚祸乱了。

        啧。

        我从仪仗中走出，倒是震惊了一下，这人竟然不是个公公！抬头勒着二蟒戏珠蓝抹额，冠上两络丝绦垂下，是个读书人模样，缘何声音……这般奇异？

        此人高昂头颅，一幅盛气凌人的怂样。我轻轻开口，“今日宛平并非以皇亲觐见，而是因淮东平乱，国府述职为由入宫。自圣祖始，臣以万民为天地，论述天下，当以步行入宫门，以示敬重。看来这位公公，不仅忘了王法，也忘了皇族初心了。”

        那人眼睛不屑眯了眯，只再大声喝道，“莘黎国府，抗旨不遵，实在拿乔……”

        利刃出袖，借风御走。

        “咻——”

        一个箭步来到他身边，手起剑落，他的后脑已被我刺穿，呆呆倒下。

        我回眸看他一眼，有些难过平白这么个人被当枪使。

        忽然，身旁劲风一闪，竟然是时任禁军副统领的何坤来到了我身边。这家伙，这么多年不见，身法真是进步了不少啊。

        “见过殿下。”他单跪行礼。

        “传孤旨意，此黄门当众挑乱国府仪仗，按律，已斩。”

        “是。”

        又是一道风飘过，他直接入城墙暗门，回去补手续了吧。

        真是的，不让我料理些傻子，不让我进宫门。看来，真是多年不改的晦气。

        示意槐序跟上，我直接领他二人步行颔首进入这幽暗的宫城。

        终于来了，这让人不讨喜的权力中心。

        宫城里，看那衣着，内务都督和承乾阁的掌门领事阿嘟已经在里面候着了。我走上前去，听他们见过礼，便让他们直接带我去正殿门口，参拜太后的尊荣。内务都督一愣，阿嘟却绽开皱纹笑了，熟门熟路引我去。

        上一代的宫斗不想参与，那索性去给正殿门口的历代太后塑像请安，也是表达对于当代太后的敬意之好方法。

        阿嘟一直低着头，他头上已经秃了不少，只是戴着兜帽，不大彰显。他这一年多，也沧桑了不少。见我从汉白玉石阶上下来，他小步跟了上来。

        “什么事，让中贵人这般高兴啊？”我不禁莞尔，他身上有些荧光色的气息，想来是极为兴奋的。

        他似有些惊讶，不过又了然，“郡王洞察敏锐。”

        “又打太极。”

        这人真是的，几十年如一日收着性子。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他自称一句“我”。是啊，这权力之巅，唯有忘我，方能长远罢。

        金桐台，金凤栖息于梧桐，所以有了这俗气的名字。

        和俗气的名字一样，俗气的圆形，俗气的金光闪闪。然而圣上的品味极差，还往这附近种了不少绿植，还凿了个碧蓝的翠湖。这黄绿再搭上紫黛，当真是说不出的可怕品相。亏得我在淮东还收到了不少当朝文人宴饮时为其所作的诗文，马屁真真是一届比一届出众。

        罢，罢。

        赴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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