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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火烧翰林2


沈悠悠低眉、杏眼半眯略显笑意,眸中的温柔由此倾泻而出,只等将来安稳,求一份长期陪伴,见证来日岁月静好。

她将梅花清露倒出一半到碗里,随即揪下一团剂子,将剂子在手中拓展开来,又将馅料揉圆了放在面皮中;沈悠悠小心翼翼地将馅料封住,素指沾了沾清露,用它将面团上的裂缝缝合,一个圆滚滚的浮元子就此刻降世。

齐延问道:“防止馅料流出,普通清水即可,为何要用梅花雪水?”

“谁告诉殿下这是雪水了?”沈悠悠手法娴熟就没停的,与人笑谈。

齐延道:“不是吗?”

“是清晨带雪的梅花不错,可惜梅花香气太淡、若有还无,这是梅花花瓣混着雪水蒸煮过的蒸馏水;如此不仅保留了梅花的香气,还将花瓣内的精华一并存留了下来。”不一会儿,案板上完完整整摆着五个浮元子,沈悠悠将浮元子下入沸水,半刻钟后团子浮起,便是“福气”了!

沈悠悠又倒出小半碗清露,齐延觉得新奇便凑了过来,那梅花香气很快就涌入了鼻间;沈悠悠将身子转了过来,笑颜如花,道:“殿下,阿悠说的不错吧!”

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沈悠悠算不上尤物,却也俏皮清丽,特别是她那无邪的模样令齐延感觉这才是他想要的,一个可以完美遵从他、不忤逆他的聪慧女子,如璞玉还不曾经过雕琢,又像美玉被雕琢得接近完美无瑕……

好似他不曾染指一般。可事实是,齐延已经将他诡谲的一面给了她,可沈悠悠待他依旧、不问不疑,这怎能不叫人心猿意马?他拽住了沈悠悠的臂膀,就这么倾压了下去……

碗中五个浮元子,干桂花离了素指点缀在中央,白梅清丽、黄蕊俏魂、香气袭人,五瓣成三瓣,软糯香甜。

门外吃瓜群众纷纷探头来观,全然被齐延冷冽的眼神给吓了回去,齐延道:“晚上,我带你去逛上元灯会,如何?”

沈悠悠道:“喜不自胜。”

锦安大街灯火通明,花灯、天灯、水灯、手提灯还有大街小巷屋檐下的照明灯,灯灯相照、亮如白昼。这个时候天还没回暖,余雪还未化尽,沈悠悠穿着齐延特意为她挑来的衣袄,如雪中梅仙;这样的红很喜庆,灯会作为背景也显得相得益彰,站在齐延身边更觉娇小玲珑。

沈悠悠好像好久没来逛这样热闹的灯会了,自沈昙入宫身边没了伴便显得无聊,这外头如何都是应酬,难得与心仪的人闲逛,别提有多开心了,只是沈悠悠开心的有点太早了。

他们停在糕点铺子前,各式各样精美的糕点果子让人看了赏心悦目,甚至让沈悠悠爱不释手,她恨不得每样都拿上一块,可齐延就是个这么不太懂的模样静静在旁边看着。

沈悠悠指了指这个,嘴里喊着“不不不”又指了指那个,显得十分纠结。

小贩感觉生意来了,便嬉笑着脸,奉承道:“这位公子,您家小娘子好像很喜欢咱家糕点,瞧公子穿着不差,定是人前显贵的氏族相公;上元佳节,天官赐福,不妨全包了打赏下人,足见恩赐啊!”

“你这小厮,是个干大事的。”沈悠悠被哄得喜笑颜开,这小厮也是,不说沈悠悠如何喜爱,倒是借着她喜爱的点出发直接参言主君之恩;沈悠悠转头看向齐延,满怀期待一唤,“夫君?”

齐延直接回绝:“府中一切事务都遵循章程,外来的东西图个开心、少拿即可,无需因一时赏悦而坏了规矩。”

每逢佳节,宫中上下皆有加饷,王府也不例外,这样暴露身份,只怕有心人趁虚而入;正所谓“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不是齐延多疑,规矩之内尚且有变故,规矩之外出来的祸事将牵扯更多无辜之人。

沈悠悠蹙眉随后低眉一笑,表示明白了齐延的担忧,她心里想着,一心搞事业的正经男人谁不爱啊!而他身边的女人只要耐得住寂寞,后来的故事定是让人羡慕的美谈。沈悠悠笑道:“要不让他送去天香酒楼?”

眼看齐延和了面色就要松口,那小厮趁热打铁又来上了这么一句:“公子与小娘子恩爱两不疑,给小娘子在府中涨涨势也是好的,更可以孝敬公婆……”

不说还好一说齐延整个人都怒了,拽着沈悠悠就往前走,留下春和和锦绣在后面发懵,她们面面相觑随后相视一笑,小馋猫们当然还是选择吃和玩啦!于是她们随便挑了两糕点付了钱,边走边吃边找寻二人踪迹,若是找不着,自己打道回府便是。

齐延好像觉得自己因为某些事表现得过激了些,觉得不妥,他便板着个脸不悦道:“聒噪,这明显就觉得你是妾。”

“……”赤裸裸的讽刺,齐延这是想惹怒她吗?笑话!或者他在转移什么,齐延越是这样就越让沈悠悠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沈悠悠认真的看着他,道,“殿下的母后好像就是在上元节前后殁的,那年的冬日特别寒冷,元月也丝毫不见白雪消停。”

看似回怼话,她简直是犯了大忌!可沈悠悠怎会无端触人逆鳞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回避就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化解心中怨怼才能免了二人隔阂。

齐延怒道:“你的直言不讳,让本王觉得你是故意在找不痛快。”

“阿悠的堂姐曾是先帝的婕妤,她被先帝所疼爱,多多少少会知晓宫闱之事,阿悠便询问了来。当年是德淑皇后自戕,并非先帝赐死,白衣服的是父母之丧;德淑皇后恪守妇道,这一生都没有为元氏做过什么,先帝这么做,也算是全了德淑皇后的孝道。”人来人往都与他们无关,一个前头拽着走,一个后面碎步小跑追,沈悠悠使劲拽了一回齐延,道,“德淑皇后是个忠孝两全的人,却甘愿背负着不忠不孝的骂名,这样的人必然是慈爱的,比起殿下未能尽孝于殡前,她更希望殿下能平安无事;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齐延回头道:“叫母后吧。”

“嗯?”沈悠悠闷哼,满脸期待。

“本王的母后,自然也是你的母后。”齐延的样子不再尖锐得让人畏惧,他不厌其烦地给人解释了一遍;往后有人再提及他的母亲,他应该可以不动心神了吧!

齐延一直认为,是他的离开直接导致了元淑的死,因为他知道齐珩要元氏落败,元淑的不作为让齐延左右为难,一面是对他绝对忠诚的舅舅,一面是自己的父亲……

当时他就该做出抉择的,是他的犹豫让自己吃了苦头,让元氏直接走向灭亡,若他早早顺应齐珩的意思,哪来的下毒事件、哪来的预谋控权?

释怀早就释怀了,他只是需要一个懂他的人,这么些年他好像等到了,可好像又什么都来不及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使然的箭已射出,除非有人可以将它折断,不然这支箭,是要中靶心的。

沈悠悠指着天上的天灯,道:“那我们去点天灯祈福祭奠吧!我们将殿下的境况都告诉母后,也好让母后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不必。”齐延回绝道,他微微低了头,用着极其霸道的语气对她说,“沈悠悠,我可以不懂我自己,你以后一定要懂我,我要你懂我。”

“……”沈悠悠惊目,随之莞尔点头,再道,“那就祈愿吧!”

他们寻了一盏天灯,沈悠悠在天灯上写了“惟愿岁月静好,来日请君弈一场无关天下之棋”这样一句话,沈悠悠向往平凡,而他们注定不平凡,那么就祈愿吧,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天灯飘起之时,有风嘶呼,天上的灯越行越远,远走于视线之外,明灭之间,也不知有没有落下。

锦安城东北角,忽有一处浓烟冲天,在这白昼一样的夜那火根本不算什么,也只有真正烧起来了,才知道那是走了水。

齐延朝浓烟的方向抬眼看去,喃喃道:“翰林……”

沈悠悠疑道:“翰林院?”

“科举在即,有人借着上元佳节冲天之光火烧翰林,想将往年舞弊的证据通通烧掉。”齐延目泛精光,他已经猜测到沈氏与苏氏所行为何了;这两人还真是一点不让他操心,主动烧掉了沈氏和苏氏和平共处的纽带。

“这烟都这么大了,想灭火挽救根本不可能,殿下说的是不是有些晚了?”沈悠悠嘟嘴耸肩,提人觉得有些可惜。

齐延嗤笑道:“呵!烧了翰林院,就觉得本王对你们没办法了吗?”

笑死!有些人已经被齐延盯上了,那么有些事你们做了就是做了,没做也是做了。

沈悠悠再次疑道:“你们?”

“包括沈氏在内。”齐延又一次胜券在握。

又是这种将局势掌握在手中、下一秒就可以掌控他人一生的感觉……沈悠悠的心不免落了一拍,这让她心悸;她非草木,怎么可能做到绝对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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