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凤纹匕首

这边，宁锦书被王府侍卫送回了安乐坊，她急忙换了身干净暖和的衣物，又将凤纹匕首藏入袖中；在她戴上面纱开门准备撤离之时，那寒风一吹，一个喷嚏随之而来，缓上一缓她吸了吸鼻子，也不知她是神经质了还是怎么，她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就好像她在水牢中没有一刻不害怕水里的东西亲近她。

于是，宁锦书假装吩咐小伶人去厨房熬一碗姜汤，自己则重新回到屋内，她关上门靠着门叹了一口气，准备从长计议；突然，西侧烛火微颤，烛台后的那扇窗被人从外面拉开，那人翻窗的动作极快、也极轻，窗子被架起，凌晨冷冽的寒悄然而入。

宁锦书警惕起来，她拽紧了袖中的匕首才敢慢慢靠近北侧的屏风，待她挪到屏风附近，一黑影闪出，那人直接捂住了宁锦书的嘴；昏暗中，一把还滴着鲜血的长剑映入宁锦书眼中，同时，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

“是我，别喊。”李硕轻靠屏风，一手执剑，一手将人护在腕间，双眼一直盯着门口，仿佛门口会有鬼来敲门一样。

“怎么回事？”宁锦书得知是李硕，放下了戒备心，心惊之余，她只觉头晕目眩，整个脑子昏昏沉沉的。

李硕扯下面罩，道：“我发现在你回安乐坊的途中有人跟踪，跟踪之人还不止一个，我便觉得安乐坊也不会安全，就在四处查探了一番，果不其然，这里已经被盯上了，我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我在西面杀了两个，应该很快会被发现。”

“如何脱身？无法脱身的话，我可以……”宁锦书说着说着觉得神经一紧，脑子抽疼，她皱着眉头一手压着两个太阳穴，一手扶在了李硕的胸膛，继续道，“我可以在密室呆上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了，再回去。”

“你……你发烧了！”李硕感觉到宁锦书的异样，立刻抚上了她的额，又立刻回绝了她的提议，“不行，我不能让你独自留在这里，你现在随我跳窗离开，北边的巷子里有我牵的马匹……”

“坊主，您要的姜汤熬好了。”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伶人折而复返如此之快，定有异常！

宁锦书疑目望向房门并告知李硕：“姜汤不可能这么快。”

“我们快走。”李硕戴好面罩，拽着宁锦书往窗边跑，他们跑得匆忙，一不小心碰掉了案几上的花瓶，花瓶碎裂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夜的寂静。

小伶人在门口问候道：“坊主，你怎么了？”

李硕来到窗边，自己先行跳出再接宁锦书；宁锦书则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刚巧看见门外因不耐烦而破门的蒙面歹徒。

小伶人被刀架着强忍着害怕，歹徒道：“姑娘，你走的话，我便杀了她。”

宁锦书不由分说地掏出了凤纹匕首，她举着锋利的匕首，瞪着歹徒想冲上去；歹徒见匕首愣了，随之问道：“你是殿下什么人？”

与齐延相关的人都认识这把匕首，但凡见之无不一愣，无不问持有者与齐延有什么关系；在昌州时，那些人是有心帮助齐延的，而这次，这些人早已失去初衷，而今还不知道会奉谁为主。

“自是殿下心上人。”宁锦书随口一答，答的却是痴心妄想。

“请姑娘乖乖随我回去，如此便可少受些苦头。”歹徒推开小伶人，不再以此要挟宁锦书；也是这一刻，歹徒失去了人质，李硕见状，持剑再一次翻窗回来，他挡在宁锦书身前，又一次为她义无反顾。

“坊主……”小伶人没绷住，哭腔着跑到宁锦书身边。

“你先走，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等我。”李硕说完便和歹徒打了起来，这一开打，必然引来歹徒的同伙。

宁锦书帮助小伶人翻窗，她扶在窗边，回头看了一眼断后的李硕，李硕目光如炬，那目光充斥着一种绝不失约的信念……宁锦书忍着昏沉翻窗离去。

宁锦书与小伶人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她对还算镇定小伶人说道：“找个地方躲好，等天亮再出来。”

小伶人点点头，然后，宁锦书一路向西离开安乐坊，直奔北边的巷子，那里有李硕准备好的马匹，正是他们约好的地方。

西厢内，李硕与歹徒周旋了有一会儿，“叮叮哐哐”砸了许多东西；在他们僵持之际，歹徒试探道：“你使的是皇宫禁内的招式，隶属羽林还是金吾？或者说，你是皇帝座下麒麟卫的人。”

“但凡知道皇帝处境之人，都不会在皇宫禁外问一句，你是不是皇帝的麒麟卫。”李硕应对自如，手上的功夫也没落下，他卡着对方的刀柄，猛力旋转，随后一挥，剑刃差点划破歹徒的喉咙。

歹徒有些失色，他看不出李硕到底是谁的人，与人拉开距离后，继续试探：“虎毒不食子，太后再狠，总不能看着皇帝一辈子吧。”

李硕嗤笑道：“你可以进宫试试，看看我们的太后娘娘有多狠。”

郑葶苈对负她的丈夫下毒也就算了，齐铭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喂了齐铭整整九年的毒；郑葶苈掌控着整个皇宫的宿卫，齐延回到锦安有一年了，他的手至今未入；虎毒不食子？郑葶苈还等着齐铭后宫的娘娘们能诞下幼崽，此后齐铭成为弃子，只能被杀。

歹徒握着刀不敢再上，便与人口舌相争：“你是在为皇帝打抱不平吗？”

李硕不答，转而言其他：“只奉劝阁下别莽撞，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闯，也不是什么人闯进去还能安然无恙出来的。”

此刻，外面出现嘈杂的声音，不知是他们把安乐坊的人吵醒了，还是歹徒的同伙来了，总之，李硕不敢再留，翻窗出逃，走之前他还不忘把支撑窗户的木棍给劈断。

“老大。”门外有其他人赶来，个个横眉凶目，不似寻常人。

歹徒撑起窗户，下令：“追。”

李硕为保证宁锦书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他在安乐坊多转悠了一会，还踹了人家姑娘的门，或看见一些老肥肉们不堪入目的模样；接近天明，安乐坊被弄得鸡飞狗跳，这也算免费的叫醒服务了。

李硕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后连忙赶去和宁锦书汇合，不一会儿，一匹马从北边的小巷蹿出，他和宁锦书扬尘而去，此时歹徒们才刚跑出安乐坊。

李硕意气风发，快马疾驰在锦安大街，宁锦书则抱着他的腰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于是，李硕又开始担心背后的人儿会受风，马又骑得慢了些，他回头看着宁锦书的侧脸，道：“应该甩掉了，我带你回宫看御医。”

“不可以掉以轻心，天还未亮，我们在此时策马容易引人注目，若他们寻问马蹄声奔往何处，再加以追踪，城内的密道有可能会暴露。”宁锦书闭着眼，就这么安心地靠着，言语几乎都是吐着气带出来的。

李硕疑道：“你的意思是……出城？”

宁锦书摸了摸藏在胸前的硬物，道：“走北门最妥当，然后往北山，去休明峰。”

北门卫基本上都是齐铭的人，的确稳妥，通往皇宫的密道城内有两条，城外休明峰有一条，休明峰下有皇陵，皇陵守将林宏旭是齐延的人，与宁锦书有过一面之缘；若有敌人追来，此地亦可被当做障眼法，迷惑敌人视听。

宁锦书想的周全，身份也得以保全，李硕便不再多言；后来，许是途中太寂寥，李硕终是启齿，启齿后欲言还止：“你……你为什么跟着摄政王回王府？你应该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你出不来……”

宁锦书听见了，她睁开眼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呆滞，久久才道：“楚云天搭进去了。”

“什么？他……”李硕难以置信，许是感觉自己有些过激，稍稍温了温嗓子才继续道，“难怪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他，我以为他察觉到危险后先走了。”

宁锦书暗淡了眸子，道：“是我的错，我本该在齐延试图将我带离西厢房时就砸碎杯子让他出来解围的，我会向陛下请罪。”

“我去请罪，就说我担心你的安危，执意让楚云天下了蛊，不料被摄政王发现，直接惹怒了摄政王。”李硕揽下罪名后立刻转移话题，“对了，那匕首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宁锦书从袖中拿出匕首，将匕首递到前面去，边做边道：“传闻凤鸣军自元氏而出，誓死效忠元氏，便有人高声而呼‘见此凤纹，誓死效忠’，想必那凤纹说的就是这匕首；只可惜七十年过去，凤鸣军已然认人不认物，这东西失去了它最高的效用，就是个身份象征、是个没用的信物。”

凤纹匕首的手柄是照着凤首雕刻而成，凤眼化为璀璨的宝石，它以翅为刃，刀刃弯曲的弧度十分好看，锋利处总闪烁着烈焰般的光泽，挥舞起来，如凤振翅。

“原来，他们来自凤鸣军。”李硕观上一眼，直接下了定论；若非皇城禁内之人，何以知道锦安内外诸多招式，又何以道出宫中才有起色的麒麟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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