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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归家


  糜良为何会沦落到豫州,好家伙,都跨了一个州了。

  起因是因为长兄的吩咐,叫他巡视在徐州的糜家产业,不多,就东海,彭城,下邳三郡国的生意,顺便就当作游学了,长长见识。

  他的长兄即糜竺起这样的念头的原因,就是因为原本的他太宅了,像个闷葫芦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这一次更过分!

  趁着糜竺谋求官职的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明清官家小姐似的。

  待糜竺归家,一看糜良的状态,再一询问家人,得知他数月宅在屋里,大怒,就将糜良赶出去巡视自家产业,以期望能锻炼锻炼,多与人打打交道,改变改变性子。

  但没想到的是,曹操来了,糜良被堵在彭城地界,正值兵乱,路途不通,家书难递,消息传来时,糜竺已出发去了北海,只能压住心里头的担忧,但这几个月虽在外地跑,闲暇之余还是免不了的会忧心忡忡。

  等到曹操退兵,收到糜三传回来的家信,这才放下了心底的隐忧。

  糜竺再次见到糜良已是来年的二月了,时间来到了兴平元年,即公元194年了。

  二月的某一天,恰逢糜竺休沐,这天也是糜良抵达郯城的日子。原本十天左右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郯城。

  起因是糜良打算实地走一走,这次不像原身般敷衍了事,走走停停中,思考着以后的道路,去兵灾最严重的几个县,直面感受一下战争的破坏力。

  因为太平盛世容易虚幻了双眼,这在战乱频发的古代,更无伦说身处乱世的东汉末年了。

  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是第一次血淋淋的提示他。

  “嗨,小子,别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醒醒吧,这是东汉末年,这是乱世。”

  刚来时的他,始终以游戏的姿态,想着,给我一块根据地,能打下一块大大的江山;或者,出将入相,出则统千军万马,入则安邦定国,辅明君,成名相,成就一番偌大的事业,不枉此世来一遭。

  他也知道这样的心态不可取,因为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无法描述处战争的可怕。

  虽是没有亲临过一线,但感受到战争的创伤。

  不光是对他的心态有了一次很好的调整,还对以后的路有了明确的方向。

  来走这一趟路,也是幸运的。

  糜良他们一行人本打算元日前,快马加鞭三五日的赶回去,与家人过一个团圆年。

  谁想,刚出相县,临近梧县时,天寒地冻,没有大好的身子又再一次病倒了,只能在梧县盘桓,等到天气稍暖,才再次启程。

  岁旦,即元日,也就是现在常说的春节。也是在梧县度过的。

  回归正传。

  糜竺看着眼前身材消瘦,不似往日的富态,一时间百感交集,千百种语言只化作一句,“小郎,受苦了。”

  糜良按照记忆中的礼仪行了一礼,道“兄长,我归家了。”

  “好,好,没事就好,长高了,懂事了。”糜竺先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后接着道。

  “你二兄今日也告假在家,今日为你接风洗尘,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也好好聚一聚,顺带补了元日你不在的宴席,还有正月里你的生辰。”

  拍了拍糜良的肩膀,转身向屋内走去。

  在外面还看不出来,一跨进大门,发现屋内,院内,都重新装饰,摆了岁旦节时的喜庆颜色,家里的下人忙忙碌碌,不时的呼和声,行礼声,不绝于耳。

  走在后方的糜良,想着糜竺从进门到现在掩不住的疲惫神色,再一搜寻记忆,而后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这具身体的本能使他略有盈眶,心里有些感慨,“兄长,已撑起这个家十余年了。”

  正在神思被动自我攻略的糜良突然被一嗓子破坏了心境。

  “小三,你终于回来了,可让哥哥我好一阵子担忧。”

  一听这声音,身体本能的一股战栗。

  是他那不着调的二哥。

  还有,小三,是什么鬼。

  “二兄,能不能不要叫我小三?”

  “欸?小三,这趟出去,看样子变化蛮大的。”

  听到糜芳如此的话语,糜良心里咯噔一下,应该没事吧,他那精明的长兄都没说什么,向来粗犷的二兄又能发现什么呢。

  果然听见下面的话,悬着的心放下心来,原来他们都期望着原身能做出改变。

  “变化大点好啊,不像以前跟个锯嘴葫芦似的,还要你二哥我每天去鞭策你。”

  “还有你姐姐一会儿回来,看到你,指不定有多么高兴呢!”

  巧了,正说着,人来了。

  “阿良,我从外面给你买来了胡麻饼,你最喜欢吃的。”

  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即上襦下裙,上襦采用对襟,领子和袖口处添了一些花式彩绣,袖口偏窄,腰部用一围裳,外束丝带,下裙下垂置地,上面汇了些许丝织样式。

  没有穿这时常见的曲裾深衣。

  头上梳了一个垂云鬓,披发束股,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

  眉梢可以看出用石黛描绘了,呈现出的是峨眉妆。

  脸上用米粉打了白,本就是天生丽质,用米粉微微打白已是够用。

  唇上用胭脂稍作点缀。

  远远看过去倒也清静素雅。

  开口的声音清脆明亮,却又透露出一丝温柔。

  是的,没错。

  就是历史上那位“女丈夫”,刘备的夫人糜贞,他的姐姐,糜竺和糜芳的妹妹。

  “姐姐。”

  “阿良,数月不见,确是长高了。也变了许多。”

  “人总得经历一些事情后,会得到成长。”糜良听出了藏在姐姐糜贞口中的关心,也顺势洒脱了一笑,接下来的话算是回应姐姐未完的话语。

  “都说生死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经此一遭,总能得到感悟。至于病情,已是好了许多,这段时间劳兄长与姐姐担心了。”

  糜芳与糜贞望着糜良的状态,也知晓他没有大事,再加上这里不好细问,于是皆缄口不言。

  独糜竺听到糜良说“生死间有大恐怖”,在细细品味这句话,越想越感觉这句话有味道,细细想读过的书,没记起出处,于是不禁问道,“这出自于何处?”

  糜良哑然而笑,“大概最近多读了老庄,有感而发吧。”

  “我弟大才啊。”糜竺赞道,但旋即眉头微蹙,“老庄多清静,多会让人有避世之念。你年纪尚幼,还是少读为妙。”

  糜良只连连称是。

  这哪里是从老庄看到的,只是前世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话,恰好前段时日从断壁残垣中淘出几篇《庄子》的残篇,在路途中研读了几番而已,只感觉这句话应是出自佛道之流,又正好得到《庄子》几篇,于是,就诈称读后感悟而已。

  糜良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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