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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爽犹豫了下, 转念一想,容修在工作时,如果被打扰, 就会相当不悦,打断的思绪很难再接回来, 脑中灵感也会被打乱。
于是丁爽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劲臣望向廊厅:“走了。”
和司彬一起出了门,花朵跟在二人身后。
电梯下行到负一层。司彬到了楼层, 就和劲臣打了招呼, 出了电梯。
白夜下了班,正和玛莎女士在负一层清吧。
圣罗娜清吧里,萦绕着舒缓的情调爵士乐,白夜和玛莎坐在雅座等他。
玛莎临时约见, 主要是想交代一些皇宫宴会具体事宜,条条框框很多流程。尤其是“开场舞”, 王妃的任性要求取得同意,提案正式落实, 需要两人给予回复。
宗教国家,西式舞会,两位绅士探戈开场, 还真是后宫佳丽四位, 苏丹独宠她一人。
“最迟三四天,”玛莎给出最后期限, “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劲臣和白夜对视一眼,苦笑着点头:“容修还没有松口。”
玛莎离开之后,劲臣和白夜来到吧台前。
清吧人不多,两人坐在僻静处, 四周没旁人。
劲臣喝光了第三杯苏格兰威士忌,他眼神微醺,手支撑着侧脸,举杯让酒保添酒。
白夜对吧台小哥眨了下眼。
小哥当即明白,悄悄撤掉了影帝的空杯,给他换了杯装有大冰块的,稀释了酒精浓度。
真正的苏格兰人,绝不会把威士忌倒入有冰块的杯子里,最初的加冰广告,只因视觉效果。
顾劲臣从不喝加冰威士忌。但他醉了,目光朦胧,半侧着身,脸压手臂上,注意力不在酒上。
“吵架了?”白夜问。
劲臣晃着琥珀色的酒水,凝视着透明杯,眼神涣散地静止半晌,又仿佛透过玻璃杯看向虚无。
良久,他道:“没有,不会吵架,他从不会对我发火。”
白夜挑眉微笑:“他?不像,看起来,他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
劲臣晓得白夜话意,分明是强势,霸道,专-制,爱占上风。
“是啊,但他从不对我发脾气。”劲臣笑了开,“即使我错了,也不会发脾气。”
笑着,笑着,唇角微抖了下,劲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给白夜讲了讲之前发生的小事。比如,他曾不顾容修的意愿,做了些任性的事情,容修都纵容着他。
没有对白夜讲“欺骗”的事,那是劲臣自认为的污点。
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是分手,容修也克制着,没有真正地动怒。
唯独那次,他在舞台上唱《叹服》,即便如此,隐在他眼底的,也并非怒火。
容修从不对他发脾气。爱人绅士温柔,即使心中不悦,也待他极好。
对任何情侣来说,这都是一对神仙眷侣,令人羡慕,是值得炫耀的美事。
两个人在一起,从来不会吵架,从来不会闹别扭。
“从来不。”劲臣却失去了笑容,重复着这句,“他从来不会对我发火……从来不……”
走廊里没了声音很久,连客厅的对话也听不到。容修摘掉耳麦,坐在电脑前等软件渲染。
夜里快十一点,进度条慢慢往前推送,他眼光渐渐涣散,起身来到书房门口,拉开了房门。
那边一片安静,隐约听见细微的呼噜声。容修去了洗手间回来,看向半敞的主卧门。
想了想,他径直来到主卧门口,推开门,屋内漆黑。他转身往客厅走去。
客厅里只有丁爽一人,容修轻咳一声:“人呢。”
丁爽一个激灵坐起来,大脑还处于睡眠状态,迷茫地瞅了容修半天,才汇报道:
“去负一层的酒吧了,花朵也陪在身边,好像是白总找,有要事要谈,顾哥见你忙,没打扰你……”
容修脸上没表情:“什么时候走的?”
“十点左右。”丁爽说。
“和司彬一起出门的,一起去的?”
丁爽懵了下:“是一起走的,具体情况……”
“知道了。”容修转身往书房走,“你回去睡吧。”
丁爽离开之后,容修回到书房,坐在电脑前戴上耳麦。
激荡鼓声传入耳畔,直击神经。
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工程软件的进度条早已完成,音轨循环播放无数次,容修盯着屏幕,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快十二点,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着那个头像。
没有任何未读留言。
指尖戳动屏幕,不小心点开了家里二群,没有人说话。
这个时间,兄弟们大概在地下室练琴,待《家园2》片尾曲小样敲定,容修回国后,就要立即录制成品,乐队又要高强度工作。
容修打开聊天记录,往上翻找,找到录制《极限生存》之前,白翼和冰灰的一段聊天。
白二:[现实中就是这样啊!还有蜜饯群体,绿妻倾向的。]
冰灰:[在下略有耳闻,用“油”、“代驾”,还有什么“私家车”来表示,全是江湖暗语。]
崽崽:[??]
幻幻:[儿童不宜,况且你也没有。]
白二:[哈哈哈,咱们哥儿几个都没有吧?这个是说,在夜店里,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给睡了,然后去睡别人的老婆。]
崽崽:[这是什么玩法,换了个妻游戏吗,犯罪吧?]
白二:[江湖险恶啊,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我要回家找妈妈……]
幻幻:[还没喝完?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二:[男人在外面应酬,你一直催回家,像什么话?老实等着。]
幻幻:[你死不死呢。]
容修盯着这一段对话,污七八糟的,满眼的混乱。关于酒吧捡尸的话题,他依稀记得,后来又聊到夜店奇葩的圈子。
基本上看不懂,但脑补足够他想象。
十二点整,套房内一片死寂。微信上那个头像,依然没有动静。
指尖顿在输入栏,容修打出两个字:在哪。
删掉。又打字:几点回来。
退格。都谁在……
半晌,没有再打出字来。
清吧里,花朵一直坐在远处雅座,担忧地望着劲臣的方向、直到白夜对她招手,才急忙上前扶住自家老板。
劲臣的酒量好,他自认未醉,大概心情影响,只觉头脑不清醒。
出了清吧门,劲臣没有直接搭电梯上顶楼,而是来到一楼。他让花朵坐在大堂沙发上等,他则出了旋转门,站在酒店大门口。
细雨未歇,眼前看不真切,没有一丝风,空气闷热。
劲臣往门侧走,来到较暗的角落,面朝着花园庭院,他身后是明奢的玻璃墙,眼前是雨中的霓虹灯。
他感到昏沉,眼前模糊,意识却异常清晰,他开始对着黑夜小声地唱歌。
一把澄澈的好嗓子,流淌在初秋的晚风里,细雨霏霏,霓虹在积水里映出破碎油画。
“如果苦笑比眼泪更真,
“但愿笑声像一滴滴吻,
“如明日好景忽远忽近,
“仍愿抱着这份情没疑问。”
国荣哥哥的粤语慢歌,软糯的轻声,将每个字咬得用力,仿佛把全身的气力,都投入在这首歌里。
矜持的,雅致的,又带着一丝骄傲的哀求:
“唯愿会及时拥抱入眠,留住这世上最暖一面,多么的庆幸……”
——多么的庆幸,长夜无需一个人。
歌声参杂雨声,热带气候中让人觉得冷。
他以为,多饮些酒,才不会失眠,但他仍清醒,脑中全是那人,眉眼清晰,声音清楚。
夜太黑,霓虹太美,劲臣深吸一口气,转身迎向背后那一扇辉煌。
待眼睛适应了酒店光亮,隔着玻璃墙,劲臣朝花朵招手,进了旋转门,两人往电梯走了去。
容修很少去酒吧闲坐,白翼倒是喜欢去那种声色场所。
安静点儿的酒吧、纯k都不能满足二哥,非得是污七八糟的、有公主少爷的地方才行。
容修知道,现在年轻人的口味,尤其是明星们和投资商,大多喜欢那种地方,以前劲臣应酬时也经常会去。
年近三十,烟酒不碰,棋牌不会,不会花样百出,没有玩乐兴致,性之一事,由来不热衷,到底是无趣了些。
凌晨十二点半,书房门半掩着,容修拿起手机,起身离开工作台。
刚走到书房门口,打开房门,就听玄关大门传来动静。
容修停步,抬眸,透过廊厅幽暗,朝那边望去。
大门传来响动,隐约听见花朵说:“顾哥,早点休息。”
“回去睡吧。”劲臣的声音。
容修闻声站定,转身,又退回书房,顺手关上了门。
容修来老板椅前坐下,晃了晃鼠标,电脑屏幕亮了。
手机攥在手里,沾了一机身汗迹,花了屏幕。容修将手机扔在书桌上,盯着黑屏的显示器。
没过一会儿,听见趿拉拖鞋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慵懒,忽轻忽重,而后停在书门外。
劲臣敲了两声,没等容修回应,直接推开了书房门。
紧接着,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劲臣。容修侧过头,隔着金丝眼镜的镜片,细看五米外的高挑身影。
一身嘻哈范儿,紧身低腰仔裤,高挑翘臀,浅色卫衣,领口开得低,露出琐骨窝,颈项长,肌肤如瓷。
年青,干净,唇红,迷蒙,仿佛能掐出水儿,像个学校里跑出来的鲜嫩大学生。
要命的是,衣服布料十分单薄,极具垂感,勾勒出影帝的劲瘦身材,含蓄的肌肉。贴身的,里头没穿,隐约见那对粉珠,在布料上磨擦出轮廓。
顾劲臣倚着门框,身子软软靠着,不往屋内进,醉意微醺地笑着,桃花招子里带了丝妖冶。
容修目光从他身上快速扫过,见这人安然无恙回来,分明心底那根弦松动,而下一秒,眉心又拧紧三分,他捏着耳麦,手指又收了紧。
未等言语,劲臣懒懒扭身,背靠着门框,迷迷蒙蒙开了口:
“honey,我返黎喇。”
带了浓郁白话腔调,拖出长而软糯的尾音。
容修:“……”
半天没听到容修回应。
劲臣眨了眨桃花眼儿,侧过头看他,眸中迷离,唇角勾出笑:“好啦,知道你忙,我知道的。”
容修眼神黯了黯,脸上未露出多余情绪,转过老板椅,面朝向劲臣。
老板椅宽敞,容修往后靠了靠,微扬着下颌,垂着眼睑注视着他。
像是等着依着门框那人过来,然后将对方纳入怀中,也做好了听人解释的准备。
然而,劲臣垂着眼帘,忽地发出一声轻笑:“先生忙工作的时候,最帅了,打扰您了,我唔系故意的……”
说着,就直起身子,梦游般地,掉头往卧室走去。
容修:“?”
门外传来呢喃声:“宝贝儿,是我的骄傲。”
紧接着,就是廊厅里那一路的歌声:
“……你为我苦恼,是因为看到我在苦恼,可知道,我微笑,是为了你微笑。你为我煎熬,我知道,我会不屈不挠,你已成为我一生中最伟大的骄傲……”
脚步声越来越远,在廊厅深处停步。
紧跟着,传来一声门响。
“砰”的一声。
主卧门关紧了。
书房门大敞,隔着走廊和房门,灵敏的耳朵,隐约听见那醉鬼在嚎叫:
“我要你过得比谁都要好,我要你生命是阳光普照,我要你站得比天还要高,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
容修:“……”
容修仰靠着老板椅,造型已摆好,久久僵硬着。
半晌,才似醒过神,容修转过椅子,朝向黑屏的显示器,手放在鼠标上,却没点亮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浑身散发着寒气,起身往房门口走去。
经过廊厅,主卧里幽暗,有股子酒气,容修脚步放轻。
透过暖色灯光看去,劲臣侧躺在大床一侧,夹抱着棉被,头拱在枕头边,人已睡沉。
不知是冷是热,额头有细汗,湿了发丝,人却蜷缩在棉被里。
没洗澡,也没换衣服,还是那身嘻哈范儿。看起来,进了卧室唱累了,他就躺下了,鸭舌帽落在床边。
饮酒后的影帝,和往常都不同,平时体面惯了,想见他这模样可不容易。
容修站在床边,垂眸注视劲臣半晌,见被中呼吸起伏匀称,便倾身接近过去。
刚扯动了一下被边,劲臣就蹙眉。
容修松开手,静了片刻。
等人终于又安稳,索性不再碰被子,他一只手伸到劲臣颈后,动作快,且轻,容修将他的头抬高些,捞来枕头塞过去。
容修绕到床另一侧,和衣仰躺下来,望着幽暗天花板,渐渐阖了眼。
棉被,能吸收人体散发的热量,并将热度保持下来。如果隔着睡衣,被窝就不容易暖。所以说,裸睡更舒服。
劲臣睡得不踏实,时冷时热,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化身无骨蛇,吐着信子,一会儿蜕了皮,一会儿缠了人。画面打了马赛克,被他缠上的这人雄劲有力,捏着他的后颈发了狠。他喊着容修。容修。欲海翻腾,昏天黑地。
一阵衣物窸窣声之后,周身终于温暖,梦境虚虚实实,劲臣折腾了下,浑身出了汗。然后,他的唇轻轻地动了一下,明显地感觉到碰到一抹微凉,慢慢地变热,触电般的感觉顷刻席卷全身。
劲臣的睫毛颤了两下,半梦半醒间,一个激灵转醒,他强撑着睁开眼,迷蒙中便看见身边的男人。
容修侧躺着,衣襟敞开,露出小片胸肌,睡颜笼在壁灯的光晕中。劲臣枕他手臂,窝在他怀里,与他四肢绞着,缠着腰,勾着腿,一时显得迷乱无比。
极近的距离,劲臣失神,注视着眼前这张脸。
明明每天相见,却又感觉好久没见。
这五官轮廓分明已钻肌入髓,他能将容修完完整整描绘出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为之丢了魂,迷了心窍。
想起雨中唱的歌——多么的庆幸,长夜无需一个人。
时间仿佛静止,容修沉沉睡着,劲臣入神守望,醉意微醺的桃花招子,从迷蒙变得温柔。
那双眼在夜里异常明亮,内里藏着热情和韧劲,却又在更隐蔽的眼眸深处裹了温柔的星点,风情入骨。
他情不自禁想伸出手,想碰一碰那张熟睡的脸,又舍不得放开怀里的温暖,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指,从四肢百骸涌上头。
手指?忽然察觉到什么异样感,劲臣僵了下,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抓着什么。目光往下一扫,整个人懵住,手中触感有力,带劲儿。
劲臣浑身绷得直直:“……”
梦醒了汗涔涔,醉意未散,脑中昏沉,稀里糊涂,此时才发现,他还攥着人不放。而容修则完全沉浸在梦中,没有醒来的迹象,被他弄出了很大反应。
不知是热的,还是臊的,劲臣浑身发烧,脸腾地红到耳根。
半醉不醉,羞愧难当,心脏跳得飞快,他从不知自己竟然还有这种恶习,幸好容修没有醒,不然可怎么有脸见他呀?
除了自责还有心疼,同样身为男人当然清楚,这样忽软忽硬的,很伤体力。容修多日没在卧室睡,好容易回来睡一次,翌日醒来反而身体疲乏,还怎么有精力工作?
就这么僵了半晌,踏进了雷区一般,劲臣像个拆雷专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紧盯着容修平静睡脸,慢慢地,他一根根松开手指,一点点往后挪着身子。
挪出被窝时,棉被擦身,这才感觉到浑身不对劲。
冷气吹在身上,他发冷地打了个抖。
夜里回来时,酒气上涌,头晕目眩,本想躺一会再起来洗澡,不成想一遭睡了过去。入睡时什么模样,仍然依稀在目,此时竟然衣衫褪尽,光溜溜地缠着爱人。
再看容修,早已被他磋磨得衣衫不整。劲臣小脸儿忽白忽红,一把捞住被角,遮了遮下边,实在忍不住,臊得用手捂了捂眼睛。
酒也没彻底清醒,再加上一惊一吓,劲臣只觉头更晕,既羞愧,又懊恼,自责而又惶恐,他不由双手捂住着脸,腿在床单上蹭着……
忽然间,浑身又定格,猛想起睡前没洗漱。
一身酒气,邋里邋遢,整个人凌乱着,等容修醒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可怎么是好?
劲臣往手心吐了口气,闻了一闻,皱了皱眉。
于是,这天夜里,不知几点,影帝先生醉意朦胧,僵了半天,手终于从脸上拿下来。他用臂肘支撑起身,蹑手蹑脚,轻轻翻身,他想赶紧坐起来,然后逃到浴室去。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沉睡的容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幽幽地注视着他。
一贯矜持淡漠的凤眸,翻涌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探究,深邃,他微眯着眼,眼底似有火焰跳动。
劲臣浑身一个激灵,像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惊惶无措,和他脸对脸,整个人僵硬住。
随后就见眼前那对薄唇轻启,容修开了口,轻烟嗓发出勾人声线。
容修很低很低地笑了声:“玩够了?”
劲臣一听容修的声音,越发地慌乱,紧张仓促之下,下意识第一反应,竟然是再次上手捂住了脸。
晨起窘态被抓个正着,庸姿丑态可想而知,劲臣羞愧难当,捂住脸的手是怎么也不敢拿下来了,连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容修垂了垂眼,只见影帝赤着身,被角遮了那把细腰,上身裸在眼前,腿从被中露出,勾乱了床单。
主卧里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会,劲臣从指缝间看去,看见容修竟然还在凝视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劲臣心知躲不过,闷声地说:“不是故意的。”
嗓音澄澈,却因醉意而混沌,比蚊子声还小,幸而容修耳力好。
容修仍然不应他,看不出脸上情绪。
半晌,劲臣视线飘向她,愈发地惶恐无措,想要对他解释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心急之下,干脆拿开遮住脸的手,往前挪了挪,哪知手还没碰到人,膝就又碰到了他霸道那处。
顾劲臣:“……”
容修:“……”
影帝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幽暗中那道目光让自己浑身烧辣。
桃花眼与凤眸对视了一会。劲臣闪躲着视线,东看西看再不敢看容修,想着容修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睡着时他动手动脚他知道吗,还是他硬生生把人弄醒了?
其实劲臣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自己睡相相当不错,毕竟他也是男人,自己又不是没有,怎么会在夜里去磋磨爱人的?肯定是因为做梦,他梦到了蛇,当然会下意识地找武器,但是解释这些事该怎么开口,总得找个强有力的理由。
在容修的注视下,国际影帝的脑袋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出,超级学霸锁积累的国内外知识一个也派不上用场。
最后,劲臣只能用极小极小的声音,重复解释一句:
“刚才做梦了,手脚不听使唤,不是故意的,把你弄醒了我……”
后面的话听不清楚,或者说压根没说出来。
黑暗中,容修嗓音低沉有质感:“原来只是不听使唤。”
劲臣脸倏地通红,像是宿醉上头,嗫嚅半天,再也找不出借口,迷糊糊地心想,听使唤时也不敢乱碰啊。
心里那么想着,嘴上却继续小声而结巴地解释:“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您继续睡一会儿……”
紧接着,不知想起什么,劲臣忽然拼命地想支撑起身,就要翻身坐起,从容修身边逃离。
然而他并没有来得及起身,腰就被容修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把搂住。
劲臣没回过神,容修伸出手,猛地扣住他后颈,往身前带近几分。容修一个翻身仰躺过去,劲臣趴在他胸膛,忍不住低哼了声,惊魂未定时,人已被他扣在怀中。
劲臣吓得心颤,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被容修堵上了嘴唇。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失去思考能力,趴在他身上,睁着眼睛,怔怔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看他英俊得五官,看他令他痴狂的眉眼,劲臣有些发懵。
容修手臂力道很大,一只手扣紧他的后颈,一只手臂将他摁在心口,完全紧贴着,似要把他生生揉进腔子里。
劲臣被他摁得死死,浑身狠狠哆嗦了下,唇灼烫而又柔软,似用尽力气,缠绕,啃噬,磋磨。酒醉中陷入狂热迷离。
容修野烈,胸膛很烫,起伏剧烈。影帝也不是扭捏的主儿,果真像条无骨蛇,回过神后就缠上了人,渐渐开始有了回应。
于是透过微弱灯光,他看到那双凤眸变黯,耳边的呼吸声也加重。
“半夜去酒吧,连个招呼也不打?”
容修低沉声线涌入劲臣耳畔,烧灼着他心弦。
劲臣心跳几近骤停,丧失了所有的思考和理智,他觉得呼吸困难,却迫切地想要从容修那里索要更多。
容修眼中闪过笑意,影帝向来在他面前放得开。
对于容修来说,比性更有兴致的,是看着爱人从高雅,到无措,到羞怯;看他在支配下求饶,难耐——欣赏着爱人的身心变化,远远比宣泄的那一瞬间更吸引着他。
男性本质上这方面的体感相当快,容修向来不太热衷,但现在看来,比起自己沉浸、奔赴那一瞬间的感觉,他更满足于亲眼看着对方变化的全过程。
三十而立的容修,已不是毛躁小子,他不再只懂得蛮横冲闯。这位拥有更多人生阅历的矜贵绅士先生,随着年龄和眼界的增长,加之得到了一位愿意接受、包容、回应他“性缺陷”的契合伴侣,让他变得更加的悠然自信。
而他也没有再问,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深夜时分,不管顾劲臣跟谁在一起,只要不在他身边,都不会让他感到愉快。
劲臣抓住他肩膀,修长五指根根蜷起,便拽起他身上那层真丝衣料。
卧室里声软音浪,勾得人鼓膜发痒。这失了魂般的热烈回应,让容修感到满意并愉悦。
容修微眯着笑眼,眸底燃烧的火焰,灼得劲臣心尖儿发颤。
然而,没等劲臣从恍神中醒来,容修狠捏了把他身后,手臂带着他,顺势抱了人,遽然翻身而上。
侵略气息毫不掩饰地笼罩下来,容修手掌掐扣着他腰。那掌心滚烫,烫得劲臣眼角泛着红,大脑陷入混沌,他以为就快死在他怀里。
容修笑了下,长臂伸开,拉开床头抽屉,拿出战斗装备。回身过来时,他凝视着劲臣的眉眼。
劲臣抓着他肩头不敢松开,迎着他的视线,整个人失去思考能力。
容修倾身贴近他耳底,沉声说:“tonight is all about me。”
听到容修说出这话,劲臣身体像着了火。
今晚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劲臣哼哼唧唧不言语,没回应“是”或“不是”,也应不出口。他想,这是理所当然,容修是他的dom,且是终身的伴侣,对于主人,他的身体、思想、时间乃至于生命都归属于主人所有——
我的一切,全都是你的,这毋庸置疑。
劲臣紧咬了嘴唇,与他交汇着视线,看上去痛苦,且快乐。
容修的眼中逐渐有本性的火苗在酝酿,野烈肆虐,攻势太过霸道。
这令劲臣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十年前那夜。
这才是容修。
劲臣既惶恐又紧张,更多了一丝欣慰、羞涩与喜悦。
他知道爱人早晚会从压抑的本格中苏醒。从心理学上来看,“压抑”本身对容修来说并不健康。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存在着“原欲”,“本我”总是任性恣纵。
劲臣始终引导、期待着爱人的变化。
重归于好只是一个开始,两个人早晚要进一步磨合,彼此适应,经历这一遭,还有之后生命里的每一遭。
不过,眼下他将会迎接什么……
劲臣来不及细想,他甚至不知道容修为什么撇下工作,突然来了兴致。
尽管先生只问了一句,就不再对他多言语——没有dirty talk,没有下达命令,但他却比以往更有“主人”的气息,凭着多年混圈的嗅觉,劲臣只觉浑身颤栗。
劲臣指尖发抖,扣在容修背后的伤痕上,几乎掐到了那三道清晰的爪痕里,他禁不住喃喃:“先生……”
“闭嘴,”容修叼着套子,送到劲臣唇边,温柔地轻声命令,“给我戴上。”
劲臣觉得就快炸开,他扭过脸,从他唇间接过来,捏着一角想用牙齿撕开,可是他的手都是抖的。
磨磨噌噌半天,容修不耐地咬开润滑盖子,劲臣感到下边一凉,整个人就僵在他怀里。
爱人工作到凌晨,突来兴致要做,没有惩罚,没有管教,这一点也不5m。
这简直就是老夫老妻的生活模式啊!
然而,就在劲臣这么想时,在他最激动、最悸动的时候,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没洗澡!
没有洗漱姑且不提,他还没有及时清洁自己。
因为怕助理看到尴尬,所以那些瓶瓶罐罐都在他的工作箱里。容修这些天很忙,浣肠用品都收起来了,他没想起来要用,再说了,容修陷入创作周期时,即使是在龙庭家里,也从没有兴致做这事儿……
在做这个的时候,必须把身子清洁干净的啊!网友讨论gay圈的那些言论和嘲讽,如同一个楔子凿入脑中。这太不洁净了。就算自己平时每个月会至少清理一次,可上次还是几天前。劲臣慌乱地想,他怎么可以让先生看到他不洁净甚至是身体肮脏的一面呢?这太可怕了,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紧跟着,劲臣被一阵痛感惊醒。容修眼光深沉,试探着往下沉去。
劲臣来不及多想,用尽全力气推他,腿还乱踢,带着哭腔大声叫道:“别!不要……别碰……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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