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梦到了一年级。分院，被那帽子直接吞了整个脑袋进去，使劲憋气，它在我脑袋里发声，询问它十万个为什么，一个都没回答，立刻宣布拉文克劳。

        食堂很好吃，甜点不限量，课程很有趣，老师不查房，抱着书睡觉。

        开心，满足。

        认识赫敏，成为课上的对手，图书馆的密友。

        跟朋友的朋友成为朋友，一起夜游，被罚禁林探险，拓展课外知识。被带去看一面镜子，说是魔镜，能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有人看到爸爸妈妈，有人看到美好未来，我却只能看到自己的样子。

        有点沮丧，可是突然出现的白胡子校长笑了，他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怎么叫幸福？”

        “大概是对失去的释然，对拥有的满足。”

        四张小脸互相对望，最勇敢的绿眼睛问：“那先生，您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让我看看，”老人擦擦眼镜：“数都数不清的羊毛袜。”

        我说：“我们以后圣诞节都送您羊毛袜子！”

        “哦，”他笑得白胡子抖动起来：“那我就拥有了幸福。”

        睡的很好。

        很久没这么好了。

        满足到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我还是那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木头门传来一些动静，悉悉索索的，像是小爪子在挠。

        然而推开门它就消失了，周围连个影子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如果它不是跑得快，就是会钻土或者隐形。比如说，昨天晚上那只欢迎我的土扒貂。

        洗脸的时候，又从窗口看到远处几只球遁鸟蹦蹦跳跳的排队跑过去。享受着这份好心情，我绑好头发，精神饱满的走出去。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充足。

        追着球遁鸟跑了一会儿，就看到纽特。

        他正拎着桶投喂动物，他照旧穿着白色的衬衣，不过没搭马甲，袖子捋起，浑身都笼罩一层金灿灿暖洋洋的光。

        “早安，我可以帮忙么？”我立刻走过去，看到边上摆着另一只装满食物的桶：“这是喂给谁的？”

        “特波疣猪。”他直起身，回答：“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随后朝我脸上望一眼，略略低头，有些生涩的向我问好：“早上好，休息得还好么？”

        “托你的福，我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我想了下特波疣猪的特性，对他笑：“所以我现在比较想帮你的忙。”

        他看看我，我看着他。

        很快他就再次移开了目光。

        就跟对视游戏谁先眨眼一样，通常而言，先转开视线的人是输家，所以心肠柔软的斯卡曼德先生显然无法拒绝我。

        “也许你可以帮助我一起喂特波疣猪。”他犹豫了一下，对我说：“但是它们脾气暴躁，会隐身，不容易安分下来。”

        “明白。”我接口：“我一定小心！”

        提着桶跑到他身边等着的时候，纽特低头笑了下，似乎有点无奈，但好像又是开心的意思。

        这些特波疣猪很擅长利用自己特殊的隐形能力，寻常的显形魔咒对它们一点用都没有，就像是披着隐形衣的哈利。

        当然它们比哈利暴躁多了。

        我看不到它们，但是能听见它们对我龇牙咧嘴的威胁声，好像很讨厌我，哪怕我一动不动，它们也想攻击我。

        只有纽特能够治住它们，他挡在我面前，作出禁止的指示，它们就不再搭理我了。

        感觉有点沮丧，它们甚至不愿意吃我手上的食物。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从书本上了解到的不代表遇见了就能够亲近它们。帮不上忙。还不如炼一副消弭隐形能力的眼镜，如果能得到几根特波疣猪的鬓毛，我就有把握做出来。

        纽特安慰我说：“这不是你的问题，特波疣猪并不亲近人类，看到陌生人容易躁动。”

        他手上的食物正在不断的消失。

        “好像所有的神奇动物都爱你。”我有点羡慕的说：“难道它们能识别谁是真心爱它们的人么？”

        他笑了。啊，那个表情真像院长妈妈——我小时候靠在她腿边跟她讲我编的小故事，她就这么望着我笑的：“你做的很好，只是需要时间。我过去也有一段相处艰难的时候。”

        我忍不住盯着他的笑容，问：“那你是怎么找到它们的？”

        “我买下了它们。”纽特并没有注意我在看他，他抱住一只在他怀里显形的特波疣猪，专心的查看它的口腔问题，说：“特波疣猪的皮毛可以制作防护衣和隐形药水，撒上陷阱就可以捕捉，但它们脾气倔犟，很难饲养，我发现它们的时候，情况很糟，有几只没能救回来。”

        我望着他。

        随后他侧过脸朝我微笑，看了看周围吃饱喝足开始晒太阳的动物，说：“结束了。现在该我们吃早餐了。”

        好在做早餐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我学过很棒的家用魔法。”我抢先占领厨房——感谢这地方狭小，回过头无比诚恳的对纽特说：“从一位了不起的夫人那里。她家有七个孩子。”

        我双手合十，请求：“相信我。”

        并在对视中再次获得胜利。

        这里食材丰富，我猜他很会照顾自己，毕竟几乎所有的烹饪魔咒都是赫奇帕奇的创始人赫尔加·赫奇帕奇女士发明的，对于每一位赫奇帕奇，食物都是很重要。

        “牛肉馅饼加玉米火腿粥好么？”我想了个菜谱，咨询他意见：“或者你想吃点别的什么？”

        “不，”回过头，纽特满脸纵容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个大闹厨房的火棘鼠：“那样就很好，牛肉馅饼加玉米火腿粥，听上去很棒。”

        我没忍住对他皱了下鼻子。

        几分钟后，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再次感谢韦斯莱夫人，从理论到实践她都极其耐心帮助过我。同时感激我自己，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看来确实是。

        厨房只够一个人活动。

        然而纽特靠在门口，像是怕我弄出什么魔咒意外。我看向他，他眼神无辜极了。

        开始后悔当初随口编造的理由。

        我的魔咒从来没出过意外，魔咒课是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的课程之一，教这门课的老师是我们拉文克劳的院长弗立维教授，也是我最喜欢的老师。

        “没必要担心。”我为自己正名：“你看，我的魔咒其实用得很好，事实上，我有三个抽屉的高阶魔咒使用资格证。”

        纽特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和锅炉的声音融在一起：“教授们一定都很喜欢你。”

        我愣了下：“那到也不是，可能——从前我觉得魔药教授一直不喜欢我，因为他总是给我打低分。”

        “博文特教授么？”

        “教我的那位不是。”我说：“那时候我认为他不公正，讨厌他很久，但其实那些都是有原因的，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坏，只是有太多难言之隐。后来还是一位朋友告诉我的，他曾经给过我很多帮助，我却毫不知情……我没能当面说上一声感谢，他就不再教我了。”

        “或许你可以给他写信。”纽特说。

        “说的对，我还有机会挽回。我正打算这么做呢。”

        我还有机会。

        “好啦。”我划了下魔杖，将早餐装盘，送到桌子上：“我们吃早餐。”

        咬着热腾腾的牛肉馅饼，我很满意。

        纽特很珍惜别人的好意，他小声的道谢并夸赞了我，吃得很仔细，不过他卷曲蓬乱的刘海似乎有点长了，低头的时候几乎盖过眼睛。

        “你的头发。”我说。

        他顿时很疑惑的咬着馅饼看我。

        “它挡住了你的眼睛。”

        他立刻避开了我的注视。

        “其实可以尝试多和人对视。”我把从前跟纳威说得话也对他说：“看习惯就不紧张了。”

        突然想起来，纳威照我的话做了以后，不幸的被某斯莱特林大块头给揍了。

        “还是算了。”我赶紧修改：“那就多看看我吧，你会发现这一点不可怕。”

        纽特再次看向我。

        我信心满满的对他笑。

        这距离能看见他眼睛里我的倒影。

        结果他很快低头，闷声不响的喝起了粥。

        吃完早餐后，纽特开始工作。

        他很好心，并且体贴，还给我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令人惊喜的是这本书我居然没看过，它封皮已经很旧了，看得出历史悠久，讲的是一些地方流传的古老传说，挺有意思的。

        看到一半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纽特大概是从这些不知真假的传说里，寻找魔法生物可能出现过的地点。

        这个过程非常辛苦。

        真想告诉他所有魔法生物出没的准确位置，可是在见到邓布利多之前，我不想触碰任何禁忌，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可是纽特太好了。他对我毫无戒心，觉得我遇到麻烦就尽力帮助我、给我食物和住所、承诺把我送到霍格沃兹，如果我不回报点什么就太过分了。

        所以我跑去问他：“我能使用那些掉在地上的毛发和皮脂么？”

        认真工作中的纽特抽空回答我：“当然可以，坩埚就放在林中木屋里。注意安全，遇到危险的时候叫我。”

        他大概是以为我想制作魔药。

        但是看他又低头投入工作中的样子，我不想打扰。

        于是经过他同意，我开始收集从魔法生物身上自动脱落下来的毛发和黏液，准备做点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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