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羽儿因为体弱病虚昨日又奔波了一日，一早便休息下了。再睁眼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她将床铺简单的整理了一番，又取了些水稍作洗簌。整理完后打开卧室中的小窗，外面的细雨已经停了，虽然只有晨曦，但是天空中一片清朗，碧蓝的湖面一般。窗檐上一滴滴雨珠缓缓坠落，她忍不住伸手接了一滴在手心里，凉的刺骨。

        不过在窗口站了一阵，风就吹进了屋子里，惹得她轻咳了几声。她这才离开了窗台边上，到外屋桌上给自己沏了一杯茶，随手抽出旁边架上一本书就看了起来。也许是看得过于出神了，从书中回神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敲自己的院门。羽儿放下书，走到院门口打开门，就听见封岳和另外三人站在门口。

        “想必这位就是玄羽妹妹了。”其中的少年说道。这位少年一身纯白华服，上面又用金丝密织出繁复的花纹，襟口和袖口处用黑线相簇，腰间挂着一个香囊和两个灰白色的丝绦，头上银冠嵌着细长的红珊瑚，另有一缕似有似无的墨香味伴其左右。唇红齿白，眉毛细而弯，目露笑意，和单老爷有些相像，但又看起来更文雅贵气。

        “羽姐姐，这位是龙府的大少爷，彧沐哥哥，这位是挑泊，这位是旭风。”封岳依次介绍道。

        “见过单少爷。”羽儿回礼道。彧沐点点头，说道：“不知昨夜休息的还算安稳吗？二位仙师今早就回了我父亲离开了，父亲又命我带了些龙涎草来交给你。”说着他回头，喊了一声挑泊。另一名少年就把手中的一个锦盒交给了羽儿。

        羽儿接过锦盒刚要致谢，彧沐又从袖口处掏出一个玉簪，说道：“这柄玉簪赠你赏玩罢，希望你在此处好好修养，有什么短缺的物件只管和旭风说道，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待客之礼。”

        “多谢单少爷思虑，这里既清净又雅致，没有什么短缺的。”羽儿接过簪子，言谢道。

        封岳看了那簪子，见它通体翠绿，雕刻的是一朵从未见过的花，花蕊皆是由小珍珠串成，就问道：“彧沐哥哥，这是什么花？怎么我从未见过？”

        彧沐回道：“这是凤仙，确实不是我们这儿常见的花卉，今后你便认识了。”封岳挠了挠头，没有继续再问了。彧沐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这园子中只有你二人住在这里，实在难叫人放心，过段时间我让旭风再领一人来，你们这样的年纪，多一人也热闹些。”

        封岳问道：“哥哥，不知道那人什么年纪，又有什么注意的吗？”彧沐笑道：“应该是没有需要留心的，他名华行，说是我父亲的一个晚辈，比你们年岁大些。你们只要平常待他就行。”封岳正觉得山中枯燥，就笑着点点头应了。

        彧沐转头又吩咐了旭风几句，因为还有事就和另外二人告辞了。他们三人走后，羽儿和封岳就进了屋子。封岳见羽儿将那锦盒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站在窗边说道：“羽姐姐，我还想再看看那个簪子，能不能再给我瞧瞧？”

        羽儿笑道：“你若喜欢就拿去罢，我从未戴过这些，白放着也可惜了。”说着走到窗边，递到了封岳的手上。却没想，封岳手没接稳，直接滑到了白砖上，清脆的一声玉碎声后，玉簪就散落在了地上。窗外的阳光正起，照在地上的碎玉上，在屋子里透出斑驳的翠影。封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捡，却又被地上的碎玉割伤了手指。疼得他放在嘴中吮了一口。

        羽儿也吓了一跳，想了一会说道：“这个玉簪碎的真是妙啊，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一个好句。”

        封岳垂着头，忐忑的说道：“对不起，若不是我非要看这簪子”

        羽儿摇摇头，安慰他道：“命里有的终会有，命里无的也不须强求。”说着她顿了顿，又道：“你那里可有纸墨吗？我想借来一用，给这院子题上一联。”封岳点点头，不一会儿从自己的屋子里取来了纸墨。

        羽儿题道：

        《玉碎苑》

        另有对联：

        翠烟拂拂双鹤扏（qiu，二声，意为缓），

        白泥卷卷一声幽。

        封岳看了这所题的字，啧了一声，摇头说道：“对联倒好，只是这题的名字不大好，‘玉碎’二字，难免让人想道‘香消玉殒’四个字。”

        羽儿解释道：“这便不是了,‘香消玉殒’四字说的是红颜薄命，而我所题源自于‘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一诗中，用来说这世上最美好的声音。而我所题说的也是，美好的玉饰在最美好时候发出最动听的玉碎声，才不负此生。”封岳想了想，又说，“既然如此，不如改成‘玉华苑’怎样？翠华流转，正当韶华。意思相近，意头也好些。”

        羽儿皱着眉说道：“总觉着欠缺点什么。”随后又笑着说道：“不过既然你坚持这样说，就随你的意思来吧。”封岳又拿起案桌上的对联仔细的念了念，笑道：“这副联子也叫我十分喜欢，不如我也来写首诗，如何？”羽儿点点头，将笔墨递给了封岳。封岳看着地上的碎玉，提笔写道：

        《珠华碎》

        玉华似花娇，

        顷刻已香消。

        纵使锋犹利，

        再难挽昔朝。

        来去皆已定，

        何须泣花凋。

        羽儿接过封岳的诗，读了读，“诗虽粗浅，但意思倒是妙。尤其是最后一句，把这凤簪玉碎写作花之凋零，真是合情合景，实在传神。”封岳笑道：“只不过是些口水诗，还请不要笑话才是。”羽儿回道：“从这诗中读来，就知道你是个心思纯率，不恋尘缘的人，实在也算我的一个知音了。”封岳看了看地上还残存的碎玉，说道：“我去将地上散落的碎玉扫了去，若是伤着你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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