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单卿听了这话点头应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知道夫人你平日里喜欢这样活泼的孩子，今日特地把他领来给你瞧瞧。再过些日子节日事情多起来，我也不得个空闲了，趁着这两日我还能来陪你说说话，就带了他来见见。”单夫人朝单卿道：“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我这儿也没个东西送他，只能干坐在床上同他说话，这就是老爷的不是了，叫我左右为难。”

        单卿道：“何必废这心呢，说了教你平日少操些心，现在又生出这无故的心思。殊不知你自己身上也一直不好，你若不能善珍千金之躯，岂不教几双儿女们也跟着忧心。今日我带他来也不是为了旁的，这孩子打小就离了父母来了我们府上。这几日我观他的言行外在竟然颇为得体，说话也极明事理，是比我们那败家子好多了。我才想着收了他作义子，所以来问问夫人的意思，许他平日里同子女们生活在一处，且待来日。”单夫人听后仍带笑意：“要真是这样，竟是我的造化了。只是老爷也该问问他的意思，单我愿意也是不成的。”说着她又朝旁边的丫头吩咐道：“这样也实在不好看，就把我橱里那对比翼双佩取来送他，也算我一点心意了。”

        封岳听了这话后才明白单老爷为何把自己寻来，心中不免舒了气，口中道：“多谢老爷太太的美意。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纵然年少糊涂，却也不敢把拙身余魂轻易交托出去。不然不仅我行了悖乱之事，叫旁人耻笑了去，也连带着辜负了老爷的本意。只得等我同父母交待清楚，才得回了老爷太太的意思，我自己是断不能做这个主的。”单夫人道：“不怪老爷看你不错，这番话下来，果然不卑不亢，通书明礼。就算旁人说我偏心，我也是铁了心要了这孩子的。不过你说也在理，不如过些日子让你大哥哥随你下山去接了你父母来商议这事，也不教你过意不去。”

        话音刚落，旁边的丫头就拿了个匣子来交到了单夫人手中。单夫人打开匣子道：“这对玉说来有些年头了。原是这府上的一个祖先断了的角，成了月牙的模样，后来时候久了，就慢慢成了玉的质地。后人们又另取了一块苍玉，仿着样子，镶了金，打磨成了另一半。这才两两相凑，成了这对环环相抱的双佩。太老爷临了前交与我的，你大哥哥平日里任性惯了，不爱这些金啊玉啊的。今天既然我和老爷都想认这亲，就把这对玉交与你，你若是不收着，便是看不上我这薄意了。”

        封岳正为难着，又听单老爷说道：“说来还有我身边的类凇，他打小就在我身边长大，从来做事也勤谨本分。今天我也是一样的意思，只把他同封岳一道认了，才算了结了他这些年的孝心。”单夫人听后拿着玉佩的手顿了顿，接着说道：“定是老爷瞧我才送了这玉，又让身边的人来想我旁的东西了，这我便不依你了。”单卿道：“真个儿，我也是瞧他平日劳累，这几年心力交瘁，生了许多病症。又加上又没有至亲照养，怪可怜的，才来问你的主意。我也知道你平日辛苦，不枉说旁的，只担待一回吧。”单夫人道：“既然老爷已经拿了主意，过些时候也带来我见见吧。这几年我的精神愈发短了，许多事情想做也做不了，这些原该我操心的事情，如今也管不了多少了。老爷叫我担待些，却不知我也要叫老爷担待我些，谁让我没尽了夫人的责任，才教老爷劳心这么些事。”

        说完这话单夫人又自笑一声，把那玉放到封岳手心里说道：“只顾着我们两个说话，倒冷落这孩子。这玉你暂且收下，来日只盼你父母亲来了，我们认了亲，等你唤我一声母亲呢。”她又接着问道：“如今几岁了？看着比珗洸还小些。以后在院里可别学你的大哥哥，只一味的淘气，也不叫我省个心。”单卿接着道：“他今年刚满七岁，类凇年方二六。正是与她们姊妹几个好相处的年纪。就让他们孩子几个在学里一块儿念书，日子长了总会熟起来的。”

        正说着话，门口进来一个小丫头回话：“老爷，大小姐叫我来回您，说是应府的人都已经送走了。他们临走前还留了些贺礼书信，小姐自己拿不定主意，现在都压在院里了，让老爷裁夺着怎么处理。”单老爷道：“知道了，就说我过会子去看看，让她别轻动了那些物件。”说完那丫头正欲退下去，单老爷又拦住她说道：“你且站住，帮我把这孩子领去给玊洸见见，我和你们太太才定了要认他作义子，让姑娘带着见见府里的人。几个管家也都认一认，别怠慢了他。”

        封岳离开后，单夫人才缓缓说道：“这应府的人以后还是少理会些，我近年来总风闻得他们与一起子匪类乱民搅和在一起，生出了不知道多少事端。竟一点也不顾从前祖上的颜面了，若同这样的府邸来往密了，知道的说我们怜悯接济他们，要是那些不知道缘由的，岂不是把我们也打入他们那一窝去了。”单卿道：“话虽如此，可毕竟有祖上的交情在。纵说他们府里如今落得这般污秽的风气，可他们真要是来往府上，总不能把人直接轰走了，只得敷衍过去也就是了。”单夫人叹气道：“院子里姑娘们也渐渐大了。倘若哪天不防头，竟让她们学了一点半点这外头小人迷窍的下作样子，岂不是误了孩子一生。说来大少爷养成这副油盐不进的性格，纵然有我们平日骄纵太过，教导不善的缘由，可说到底那伙整日挑唆是非的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我自知已是风烛残年之际，哪日丢下儿女们去了也是说不准的。只望老爷可怜我们娘儿几个，别教我到了天上看着也不安心。”说到这里单夫人已经哽咽起来。单老爷听着心中也泛起丝丝酸楚来，说道：“我的骨肉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夫人虑的也有理，往后我便远着那府里的人，算是完了你我的心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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