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封岳在这处人家歇了一晚上，他们家屋子小，晚上只得和彧沐挤在一处睡下。晚上他们又被迫呡了几口酒，虽然睡的地方的陋了些，一晚却睡得舒坦。早上茅舍旁的鸡鸣声也没吵醒二人。又过了会子，这家的女娃儿推门来喊他们，封岳他们这才揉着眼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我这一睡什么都不晓得了。”彧沐道：“可见酒有多误事，睡了一夜到现在眼也睁不开。”那女娃儿道：“天才亮呢，我妈才煮了粥又蒸了几个鸡蛋，叫我来喊你们快去，冷了就不好吃了。”说完也不听二人回话，扭头就跑了。

        封岳去了那屋里的时候，他们家男人还睡着。彧沐道：“婶儿，我们待会就赶路去了。白在你们家住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那渔妇笑着道：“要不是你们来，已经好久没人陪你张叔好好喝一壶了。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家这几条鱼还请的起。”封岳道：“婶儿，你放心我回去就帮你们打听那姓孙的去，保管把你们那银子追回来。”渔妇道：“找不找也就这样，好几年的事儿了。就是找到了，没凭没据的，我们也不能拿他家怎样。昨儿你张叔喝了酒嘴里胡沁，你们别放心上。”

        早上喝了点粥，见那渔夫在床上睡得还熟，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坐了会儿就走了。那婶儿临走前告诉道，前面过了南山就是长江边上，这几日正办庙会，让他们去了正好逛逛。封岳点头应了，又挥手算是告别。

        走了不到半日，封岳突然开口问道：“彧哥哥，到了金陵，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城里那么多的人口，我们要怎么去找那家人，难道要一家一家的去问？”彧沐一听笑了，道：“昨儿晚上你一股脑儿的应了他们，这会儿你却成了个没主意的了。你这性子，我哪儿敢做了你的主？还要听你把我往哪派了，你就说罢，我从了你的。”封岳道：“我可不管，横竖你昨儿也点了头的。到时候要是真找不到，我是个小孩儿，自然没人说我什么，反正是你背这声名，你要想被人戳这脊梁骨，我可沾不上。”彧沐道：“这哪儿来的赖子。听你这意思是是准备往地上一坐，做个不管事的老油条了啊？”封岳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彧沐道：“还点头呢，也是个不怕臊的。”

        二人边说边走，就到了南山的山脚下，见这处还立有一碑，上刻着“南山岗”三个字。彧沐从马上一跃而下，立在那碑前轻拍了两下，一个拄着拐棍的白髯老翁便钻了出来。那老翁开口便道：“龙太子，何事来访老朽处，未曾远迎，失敬失敬。”彧沐问道：“土地公，前面七星湖处，是否曾有一位姓孙的人家？你可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土地公道：“六年前确实有户孙姓的，后来他们强拿了张家一年的银钱搬去金陵了，现在城北开一处胭脂铺，名叫‘蔷来堤’，二位只一去便知了。”封岳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又问道：“你既知道此事，为什么还放着他们逍遥法外，叫那张家平白的受这委屈？”土地公道：“这样的事情天底下哪止这一桩两桩，又岂是我一张口能讲明白的？只要有这样纠纷，无论怎样做，少不得偏帮了这个又亏待了那个，哪能真的公平公道了？要这样，还不如就随他们去罢了。”封岳听不惯这话，又驳道：“你也不管他也不管，那岂不是奸道称王了？反正不管你是怎么看的，我是看不得这样的事情，既叫我知道了，必跑不了那孙家的。”彧沐道：“在这里争论这个也无用，既知道了他们家的地方，我们自己去寻来。多谢了土地公明白告知，不知我们离金陵还有几日的脚程？”土地道：“过了这南山岗就是乌江，从乌江起大约两日就能到金陵了。”彧沐听后又谢了几句，随后就拜别了这土地公。

        二人过了那山岗处，没走多远果然见了集镇，又见镇上人口攒动，街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细问才知道前面的霸王祠里正办着庙会。他们已走了大半日，正准备在镇上休憩一阵。彧沐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场合，但架不住封岳一个心的想在这里逛逛，最后只得在镇上歇上一晚。

        到午后，他们把马寄在栈中，便出来逛庙会。只沿街走着，从这摊上又看到那摊。正走着，就听见前面有人吆喝着卖什么霸王酥，又过去买了一袋儿在手里。

        封岳吃了一块儿，心里却难受起来，突兀的开口说：“想当年项羽兵败于垓下，四面楚歌，望天地而孤立，睨前后而无亲，终自刎在此处。都说是‘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转眼间尘归尘，土归土，不知他一生戎马，如今又在何处？”彧沐回问：“你这是怎么了？突然歪声丧气地说这做什么？你却想想他当年火烧阿房宫时，害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可见善恶是有轮回的。”封岳突然停住脚，看着彧沐道：“你想做像他这样的人吗？像项羽这样的人。”彧沐看着他笑道：“你是说害人身家的项羽呢？还是一生功名的项羽呢？”封岳想了想道：“总之是这样轰轰烈烈的人。”彧沐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最不喜欢追逐什么所谓的功名利禄。唉，往后的事谁说得清？不定以后我也被老爷说服了，为了三斗米而折腰呢？”封岳丧气道：“功名有什么不好？好赖死后还有这样的祠堂供着，有这么多人记挂着，叫人知道没白活了这辈子。若就这样没名没姓的死了，临走也就孤着身子，来这一遭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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