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几人往前厅里去，刚坐下没吃几口饭菜，外头就风风火火进来一大家子人口。来人正是封岳他姨妈一家连带着他姥姥姥爷也一同来了。她们才进来，就拉着封岳开口道：“这就是封岳吧？长得好副漂亮模样，什么时候到家的？我们才得了消息，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忙赶来瞧瞧。”封老爷道：“快都别站着说话了，扶烟，叫你父亲再添几副碗碟来。”他姨妈又开口道：“看着气色也好些了，不像刚生下来那几年，吹一阵风都能呛着。可怜他这么小的年纪，就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说着就拉着封夫人两人哭起来。他姥姥又见着旁边坐的彧沐，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公子，长得这么俊秀的？”封老爷道：“这是单彧沐，单公子，岳儿现就在他们府上住着，也是他送的岳儿来的。”

        他姥姥凑过来，拉过彧沐的手，又摸了摸彧沐的脸说道：“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配了人家没有啊？”彧沐僵在凳子上，气也不敢喘，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低头开口道：“我”就被一旁的姨妈打断话，道：“妈，你别吓着人家斯文孩子。前儿我见了柳家那姑娘，说了要给他讲个人家的。那姑娘模样又好，说话又通情理，明儿我就带他过去瞧瞧，给他们一讲合，兴许就成了。下个月六号是个好日子，正好把日子一道儿选了，也费不了多大的事情。他们家那两口子，人也老实，都是我们从前一道做买卖的实诚人。正好岳儿也在家里，就早点把事情办了，也叫他回来热闹热闹。媒谢钱也不提了，只当做了一桩好事。什么时候下聘还要等明儿”封老爷连忙拦着她们再说下去，“快别讲了，他父母都在申海那处，不在金陵，也不问问人家什么意思，哪里轮到我们来说？”他姨妈和姥姥这才只好放下这事，两人又去一旁拉扯封母说起家常来。宴席直到后半夜才散去，彧沐被另排了一间屋子，就在南院边上。等他回了自己房间，已经累极。他从前就不喜欢这样人多的场合，在单府中况且能任性来去，却没想到折在这处了。

        第二日，封母连带着他姨妈，一早就打轿带着封岳和彧沐二人往城东的另一处亲戚家去，又耽搁了一日。往后十几日的功夫，彧沐竟不能在自己屋子里安心待上半日，不是被带去亲朋家里，就是被带到集会上去，亦或是带着去裁新衣服，庙观里拜香，酒楼里听戏，没有一日重样的。

        这日晚上，彧沐疲惫的躺在床上自言自话道：“就以今日为限，明儿说什么也不出去了。成天这样闹哄哄的算个什么说法？彧沐，难道你也甘愿去了那名利场和，自陷泥淖不成？”说着又安慰了自己一句：“‘素衣莫起风尘叹’，现在就不理会这些人情俗事，还能得一方清净。”

        第二日清晨，封岳又来扣门，喊道：“彧哥哥，城北街口那儿才来了一伙把戏，好热闹，快来一起瞧去。”彧沐正在案桌上写字，闻声犹豫道：“啊？我”封岳又道：“我母亲今天难得精神好些，喊了我们一道儿去。我们也快点儿。”彧沐道：“我知道了，我整理整理就来。”

        几人往坐着辇轿往城北去，到了才看见那伙耍把式的地方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众人无奈只好在一旁的茶楼二楼的围栏处找了了个敞亮地方坐下来。彧沐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往街头巷口的人烟处看去，却一眼看见那名叫蔷来堤的胭脂铺。转头看了封岳一眼，只瞧他也瞧见了那地方。

        封岳指着那蔷来堤问他母亲道：“母亲，那处胭脂铺你知不知道？”封母道：“那家啊，他家的孙二老爷可是我们家的老主顾了，这几年哪年不要个几百尺的绸缎？他那人虽然看着憨厚，说起话来却惯会油嘴的。和你父亲虽然算不上熟稔吧，但每年也少说要来往个几次。你问这个做什么？”封岳又问：“那他家的少东家，名叫孙资的，母亲知不知道？”封母道：“那人是这儿出了名的恶赖头子，一年要惹出多少事情，前几日还在街上喝醉了拿棍子伤了好几个人呢。你要见了他可千万躲远点，谁晓得他能发了什么疯伤了你，听见了没有？”封岳疑问道：“既然都知道他无赖混账，怎么就没人能管得了他？由着他像野犬一样到处咬人？”封母道：“你有所不知，他们家和那觅天府里的仇主簿结了亲家。那个主簿又和知府是远亲，有这层关系在这儿，谁还动得了他？见了他都和老鼠见了猫一样，生怕叫他盯上。”封岳冷笑道：“好一个勤勉的父母官，真似豺狼掌印，虫蛇坐堂，远看已是人畜难分，近看却也浊臭难闻。”封母训道：“岳儿，谁教的你这样说话的规矩？越大越没个分寸了，等我回去告诉你父亲，不把你屁股打开花了。那孙家和知府大人也是你这样在人前胡说的？”封岳越发起劲了，小手拍了桌子，道：“管他什么孙子儿子，看我不去啐他几口唾沫，哪能叫他们这么快活。”旁边那桌人见这边吵闹，纷纷转头看这处的动静。封母顿时不自在起来，伸手揪着封岳的耳朵，把他从凳子上拽了下来：“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我的话你也不听了。跟我家去，叫你去和你父亲好好理论。”

        说完，她就一路揪着封岳的耳朵上了轿，彧沐跟在二人身后也回了府里。封母带着封岳直奔后堂而去，彧沐不想参与其中，就先回了房。封老爷听了封夫人的话，气不可遏，带着一根二尺长的竹篾绑成的软棍就来找封岳训话。封岳见了这架势，立马佯装出乖巧模样，丝毫不敢违拗半句，听着封老爷的教诲频频点头。封老爷见他还算知道好歹，也没发太大的脾气，只不痛不痒的警告了两句就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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