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风起

兰项话说一半，留下个惆怅若失的表情，顿时令圣上起了好奇，正想问可惜什么之时，有个二品朝臣突然醉醺醺的插了几句话。

        “叶修？此人臣认得。虽然是个刚及弱冠之人，但医术的确了得。当年若不是得叶神医相救，只怕臣那老父亲也活不到今日。”

        此人父亲如今已有八十二岁的高龄，是个难得的寿星，圣上也有所耳闻。本来还想着若是神医，怎么兰颂还留有旧疾，可听这么一说，这怀疑便去了一二。

        “叶小神医却如这位大人所言。陛下，当年有幸得叶神医诊断之时，神医便说过婉仪旧疾难治，若要治好得徐徐图之。当年那一瓶只是第一个疗程，得几个疗程过后才能有所成效。”兰项坐在席位上，神色自若道。

        自兰项说出叶修的名字时，程詹的眼中已是冰冷一片，一抹狠厉渐渐在眼中凝聚。

        兰引玉，你当真以为程琅音能逃得过一劫？做梦！

        叶修不喜名声，不喜麻烦，居住于楚王府的时候，除了把楚王府看得极严的黎府与程詹外，没几个人知道叶修与程筝的关系。

        如今兰项一提出叶修的名字，不知情之人以为不过是顺口这么一提，或者是有旁的用处，但怎么也不会想到程筝身上。而知情之人听至此，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位居朝中二品工部尚书的黎家二爷黎儒清，便是同程詹一样的看法。他先是看向程詹，见他眉目平静，只当他善于隐忍，心中放心不少。视线绕过圣上之后，便落在了兰项身上。

        他到要看看，兰项能翻出什么浪来。

        知道这一层关系的，还有言家大爷言博。虽然言老将军的军权已上交，但余威犹在，何况他本身也是个二品的京卫指挥使，便没有多受因程筝而引起的责怪。此时，他也在观望。

        外甥一事他虽有心相助，但奈何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当时圣上还借机将言家兵权收了回去，这更让他心中不安。

        “哦？还有这事？既然得良药，怎么婉仪的旧疾还没好？”圣上倚着龙椅，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龙首，问道。

        兰项行了一大礼，道：“臣接下的话怕是会惹得陛下大怒，臣不敢言说。”

        他这么一说，更加挑起了圣上的兴趣，直接赐他无罪后，兰项才敢一一言说。

        ·

        无论身处何地，这月亮看的都是一样的。

        程筝搬了个躺椅到院子中，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摇椅。椅子旁还置有一张案桌，上面放着几碟子点心零嘴，还有一壶沏好的云山曦雾。

        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若是来一出戏曲，这日子，别提过的有滋味了。

        只可惜，茶水点心有了，这戏曲却不知到哪儿去寻，留个捣药声，权当凑合了。

        叶修就像那捣药的玉兔一样，拿着个小药杵勤勤勉勉的捣着药材，这“哐啷”的声音，也难为程筝将它勉强当个曲乐听了。

        “中秋佳节，良辰美景。宫里想必已是歌舞升平，热闹得很吧。”

        程筝喝了一口云山曦雾，咬了一口酥脆点心，好一番感慨。

        “遥想去年此时，我正拉着阿项要与他喝上几杯，程詹那厮还惦念着他闺女顺道想着怎么拉我下马。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啊。”

        程筝一声长叹，黝黑深邃的眼中满是岁月易改、沧海桑田的惆怅伤怀，听的叶修恨不得拿起手中的小药杵，照头便是一呼。

        “行了你，哀嚎什么？要不是你不听医嘱非要找事干，你这身子早好了，现在就可以回京城过你的宫宴去。哪用得着在这儿跟我伤春悲秋的？”

        叶修将药捣的“咣咣”响，听的骨头都疼，头也不抬便是连声讥讽。

        程筝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便没跟着继续往下说什么。他往那几碟子点心上看了看，端起一碟便朝叶修伸过去，道：“你这药都快捣了半个时辰，吃点东西补补体力。”

        叶修闻言，手下一停，瞥了眼那精致的糕点，捻了一块便放进嘴里，继续“哐哐啷啷”的捣着药。

        程筝在一旁看他捣了快半个时辰，心中实在觉得无趣的很，便起身将摇椅拖回了房间。

        叶修看着他进了房间，又将门给关上，以为他这是要休息了，便也不在关注。伸手又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他就像个小仓鼠般，鼓着腮帮子，继续手上的伙计。

        事实证明，连当年皇长子都花费不少功夫才勉强治好的人，这毛病一旦犯起来，真是熊的让人恨不得把他打回娘胎。

        程筝换了一身便于夜行的衣服，从后窗翻了出去。

        他这几日一直在休养，也亏得他年轻底子好，不然这么一折腾，他定是要躺床上好几日才起得来。

        抬手朝暗处做了几个手势，听到几串破空之声后，他才放心的离开了锦夜楼。

        锦夜楼离谷雨村有大约三十里左右的路程，若是正当盛势的时候，这三十里的脚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可惜他如今还没好全，花了多于平日里一半的时间才来到叶小七的家门口。

        “主上。”负责暗中看管的暗卫瞧见本应该休养的程筝，惊的一个气息不稳，立即单膝跪下。

        程筝抬手示意他起身，随后便问：“这几日，没出什么事？”

        暗卫道：“主上放心，叶姑娘与叶公子这几日一切如常，属下也没在附近发现有洛王和黎家之人的痕迹。”

        程筝如今比较担心这谷雨村会被暴露出去，虽然他已经在灵州等地布有人手混淆视线，但这心里总还是放心不下。今日来这里，他也只是想着确认一下。

        那扇木门紧关，可他知道这道门防得了普通人，却防不过那些人。那门后面什么声响也没有，似乎是人已经歇下了。

        想到今日是中秋，又想起前几日叶小七一副无知的模样，便顺口问了句，“今日，她们做了什么？”

        暗卫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一一详报，包括今早那个辱骂叶小七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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