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质问

兰颂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阿筝，你在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到这样的一个穷乡僻壤当一个乡野村夫？！”

        程筝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兰颂却是像被深深打击到了一样，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几步，咬唇恨声道：“程筝！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为了谁？！你一句话，是要抹杀我们这些年的付出吗？！为了一个女子，你当真就要抛弃这唾手可得的皇位了吗？！你把我们当做什么？你把兰家、言家、齐家、安家，所有卷了进来在你背后鼎力相助的世家当做了什么？！”

        兰颂含泪质问他：“兄长为了你，呕心沥血这么多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齐湛，安澜他们，同样为了你潜伏耗尽心血多年！还有你自己！这么些年的打压，这么些年的苦楚，你都忘了吗？！”

        程筝垂下眼睫，沉默着没有说话。

        可他这个样子，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剜着她的心脏，血淋淋的泛着疼。

        “程筝！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不是你！你不是这个样子的！程筝程琅音不是这个样子的！”

        兰颂犹如发了疯般撕扯着他身上的衣物，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

        程筝任由她撕扯着自己身上的布衣，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胸前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自己的委屈，不忿，失望，迷茫全都哭了出来。

        听着兰颂的哭声，程筝有些恍然。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兰颂这么哭过了。

        小时候的兰颂很爱哭，自己每每惹了兰颂掉眼泪，都会被皇太子，长姐，兰项一块儿说教，自己只能伏低做小地对兰颂道歉，哄她重新露出笑颜。

        等后来兰颂从军之后，程筝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像小时候那样放肆的大哭，更多的是见到她咬着牙默默流泪的模样。

        那时候，程筝觉得，比起嚎啕大哭，兰颂沉默流着眼泪的模样更令人心疼。#@$&

        而现在，程筝明白了，不论是嚎啕大哭还是默默流泪，在他心里，他都会为这个当妹妹一样看待的姑娘心疼。

        抬手在兰颂背后轻轻拍了几下，程筝低声安慰道：“阿颂，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从来不是为了让我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而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为了让那些逝去的亲人在地下能够安心。”

        兰颂的哭声逐渐变小。

        程筝叹了口气，接着道：“阿颂，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么些年了，我真的累了。”

        “无休无止的暗算谋划，猜不完的人心阴谋，这一切对我而言真的太累了。”%&(&

        兰颂仰头哽咽道：“不是！兄长说了，新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有你在，你就是我们的希望！阿筝，在你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太子表哥的身影，除了你，没有谁能够做得到了。”

        程筝沉默了。

        兰颂瞪着眼睛，焦躁不安地看着他，想再说些什么出来扭转程筝的意思，但是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程筝看着她眼中的焦躁不安，勾唇笑了一笑，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道：“你这次又是偷溜出来的吧？又让阿项给你在背后兜着？”

        兰颂身为手握重兵的将领，无诏不得出京。此刻出现在跟前，必然是偷偷溜出来的。

        兰颂赧赧道：“我，也是一时情急。”

        程筝很少见到她如此小孩子模样，一时心中感慨良多。随后，他拍了拍兰颂的背，道：“好了，可以先放开我了吗？衣服都要被你给揪坏了。”

        兰颂“呀”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顿时满面羞赧地松开手。

        程筝整理了一下衣服，发现有几处被兰颂撕扯破了，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穿这件了，换我平时的衣服，你一根丝也别想抽出来。”

        兰颂瞪着他身上的粗布衣裳，嘀咕道：“这衣服根本就不是你穿的，撕了就撕了。”

        程筝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小丫头鬼心思还挺多的。”

        兰颂揉了揉额头，见程筝面色平和，锲而不舍道：“阿筝跟我回去吧。陛下的身子不大好，正是你不能离开的时候。”

        程筝眼眸暗了一暗。

        兰颂见状，又有一股怒火从胸口处熊熊燃烧。

        “阿筝，那个女人，陛下不会同意的。如果你再在这里待下去，陛下迟早会知道叶小七的存在。到时候，阿筝，你能跟陛下对着干吗？”

        程筝呼吸一滞。

        “阿筝，现在就跟我走，趁着陛下还没有发现，回京，在陛下面前尽孝。待日后登大宝之位，你再娶她也不迟。”

        兰颂强忍着对叶小七的不喜，尽量地借着叶小七的名头劝道。

        程筝揉了揉眉间，有些疲惫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放心，京城我会回去的。”

        兰颂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程筝放下手，道：“先别管我了，阿颂，你先回去，免得引出什么麻烦来。虽然黎家现在已经倒了，但是也不能轻易地掉以轻心。”

        兰颂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我知道。好，那我先离开，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嗯。”

        兰颂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当中，待她离开后，程筝的表情一沉，眸子幽深。

        兰颂说的话并无道理，若是他始终待在这里没有回去，再充足的理由都瞒不过一颗多疑的帝王心。

        届时，程筝并不清楚，也不敢去猜测，圣上会对叶小七如何。

        他不可能拿叶小七的命去赌一颗帝王心的仁善。

        可是，如果让他就这么地离开叶小七，他，他怎么舍得？

        站在原地良久，程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都说生在帝王家好，可是有谁知道帝王家的无奈。

        程筝收拾收拾，换上了一身好看的衣服，朝家里走去。

        家，一个他和叶小七的家。

        这么一想，程筝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然而在门口，他被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程公子，姑娘不让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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