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臭衰鬼，什么破手气。

“师太，师太可有姐姐或妹妹？我认识一人跟师太长的到是有七八分相似。”

        净音被这么一问心头一颤摸摸自己的脸说：“施主莫不是记错了，出家人孤身。”

        “是吗？”阿燏目光漠然：“你当真不认识有个叫花春敷的人？”

        “贫尼还有要事要处理，施主请自便吧。”

        “你为什么要在空气里下毒？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真能杀了我吗？你这倚云庵未免漏洞太多。”

        那净音师父顿了一下，后又像没听到一般往前走。

        阿燏站在签筒前犹豫了片刻，瞄准了想要抽的签，就在之间将要与签子接触的前一刻，他将手缩了回来。再次想要抽时，阿青将那签抽了出来，阿燏一把将签文夺过：“我来瞧瞧，劝君行事且从容，鱼在深渊鹤在松。只甚两般都不就，因鱼无网鹤无弓。”阿燏读完后，一个劲儿的摇头。

        阿青问道：“何解？”

        阿燏将签文还给他道：“不好解，你可千万别让那些师父给你解。以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的经验来说，那都是骗钱的。”

        阿青又继续追问：“你待何解？”

        阿燏笑了出来，晃晃悠悠往山下走：“你可是真瞧得起我。我饿了，下山吃馄饨去。对了，芸娘这事到底算不算过去了？死了一个唐怡人又死了一个师太，算不算给你芸娘报了仇？”

        阿青眸色冰冷：“你当真觉得有这么简单？”

        阿燏歪着头想了一会说：“倒也不是，只是我们不是答应净音师太了吗？不再张扬此事。”

        阿青将签文收进怀里说：“刚刚在殿内，拼死一搏也不是没有胜算。”

        阿燏听到这面色有些尴尬：“那还不是因为不想死。反正我不管，在芸娘这件事上，我就是帮了你，你下山过后立马去给我卖书。”

        回到院中，阿燏将风筝放到推车上时还想着唐怡人那盒子里的钱，“我若当时顺手拿了那盒子，今儿都能上东市买匹骏马，你来推着。”

        这推车原本都是阿燏推，如今有了阿青，阿燏就再也没推过。

        说来也是巧，刚到集市就遇到了沈决明。其实哪是巧，那日过后沈决明一直惦记着阿燏的风筝，说白了是惦记他风筝上的画。于是他派小厮盯着阿燏的摊子，只要他一出摊，小厮就赶忙回府通知。

        “哈哈哈哈，阿燏小兄弟，你这风筝我全包了。可还是原先的价钱？”

        阿燏本想坐地起价，但是又想若是想卖小山书生的书，还要跟沈决明打交道，就打消了那念头。

        “自然是。”阿燏将风筝包好，递给小厮。转眼看到沈决明的锦辔华鞍骏马，又道：“沈公子这马真俊，花了不少钱吧。”

        沈决明听到有人夸他的马，一脸得意道：“可不是吗？汗血宝马。”

        “哎哟，真是好马。”阿燏满脸巴结看着沈决明：“公子，不知小人可否有幸摸一下？”

        阿青听到他说这话时，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阿燏闻声瞪了他一眼：“干嘛，有意见？”

        “当然可以。”沈决明又小声道：“整个京城，除了皇宫，也就四匹。我们家也就占了一匹，原先马家有三匹，后来马岙川死了，陪葬了三匹。”

        沈决明伸出三个手指强调：“整整三匹，太可惜了。”

        阿燏一时语塞，他朝思暮想都渴望有匹马。人家公子哥不费力气都能有三匹还是汗血宝马，唉，这世道哟。

        阿燏抚摸着马脸，表情怅然。这马脸可真长，可也架不住人喜欢。

        沈决明看这马见阿燏还挺温顺，平常这马可烈了，哪能随人抚摸。便觉与阿燏格外投缘。

        “真是好马。”阿燏表情浮夸：“沈大人家还缺伺马的吗？”

        沈决明认真想了一下：“倒是不缺，不过少了一个处理马粪的。我们家那个伺马小厮，每次都不处理马粪，若不是他深谙马性，早就辞了他。”

        阿燏有些为难，让他伺马还好，铲马粪实在是有损自己英俊潇洒的形象。

        “沈公子觉得我如何？”阿燏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阿燏小兄弟，你在开玩笑吗？你这画工，何须去处理马粪？”

        “哎”阿燏谄媚道：“我这画工再好也比不上小山书生，再说靠卖风筝赚钱，天冷了就没生意了。我就喜欢处理马粪，沈公子若是不嫌弃，就把这个工作交给我吧。”

        沈决明一听他恭维小山书生，心中一下就乐了，拍着阿燏的胸膛说：“既然你这么想，那就随了你的意。我那么欣赏你，定然不会让你太过受累的。”

        阿燏又作揖道：“那就谢过沈公子了。”

        “好说，好说。”

        待沈决明走后，阿青道：“你这是何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阿燏拉过阿青：“沈决明就是小山先生，只要跟他拉好关系，辉哥还能跟我们拽？”

        阿青疑问：“辉哥？”

        阿燏摆摆手：“一个不重要的货色。还有一个重点是，沈大将军的府兵不仅管这个集市上的税收，还检查禁书。反正跟沈府搞好关系准没错。”

        “那你也不能……”

        阿燏赶忙捂住阿青的嘴：“我怎么不能了？我就爱处理马粪。”

        阿青眯了眯眼，略带可怜地看着阿燏。

        “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今日有事，你收了摊先回家吧。”

        “奇了怪了，你能有什么事，还瞒着我？”阿燏反问。

        “我有必要什么事都同你说吗？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遮遮掩掩。”

        阿燏被他这话气得脸色铁青，但又没理由反驳。

        关于讨好沈决明，是他发现以前阿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是经过芸娘一事后，他觉得阿姐背着他还搞了很多小动作，而且他也想弄清楚为什么沈府中会有那样一个坟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从沈将军家或许能找到更多蛛丝马迹，还有那个怪里怪气的倚云庵，他从未听阿姐提起过。而且庵里的净音师太同春风来的花春敷长相如此相似，他从净音师太的反应中猜测到她或多或少与春风来有扯不清的关系，只是他不明白阿姐为什么隐瞒花姐的事情。

        阿燏与阿青虽吃住一起，但也都是各怀鬼胎。

        阿青站在春风来楼下，这里莺歌燕舞，女子穿红着绿点蔻丹，媚态迷人对于青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在思索，这个地方对于阿燏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花春敷斜倚在亭栏上，看着阿青娇声喊了一声：“今儿有稀奇客来，姑娘们好生伺候。”

        春风来里的姑娘早就将阿青的长相铭记于心，花姐一早就嘱咐过，这个人不来便罢，若是来了一定要领到丹橘房里，让丹橘好生管教一番。

        万凤走到阿青面前，轻移的身影似莲花。“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且随奴来吧。”

        阿青走在这万花丛中，任凭姑娘调戏也是片叶不沾身。

        “公子好运气，今儿初九。我们楼里最标志的人见客，若是在平常，那些王公贵族挤破脑袋，我们丹橘姑娘也不曾露个脸面。公子可知为何丹橘姑娘要见你？”

        “不知。”

        万凤曼妙地扭过身来，伸出纤手抚在阿青脸上。“因为郎君俊俏。”

        阿青将她的手扯下，神色狠戾。

        万凤倒也不怕，轻轻推开门，隔着帘幕道：“今儿可把人盼到了。”说完便退了下去。

        阿青扯开帘幕，见一人半靠在南面藕色纱窗下的一张长榻上。不知为何阿青见到那长榻居然想起阿燏家院中的榻板，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丹橘仰首让充满秋意的凉风吹拂自己有些燥热的脸庞，又用三分轻薄的眼色看了阿青一眼。

        丹橘轻纱绕肩，紫玉钗横插，最香艳的莫过于鲜红的肚兜，上面还绣着鸳鸯戏水缠牡丹。手里的纨扇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公子好模样。”

        阿青冷眼看着她，他自幼少与女人接触，这个场面自认应付不过来。这会儿听丹橘这样说，也不知该回些什么。

        “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树？”

        丹橘赤着脚走下长榻，来到他面前，缓缓吐出两个字：“是的。”

        阿燏拉着车，回想早上阿青抽的签文，还好自己没抽出那签，阿燏愤恨地往地上吐了三口唾沫，骂道：“臭衰鬼，什么破手气，抽了一个下下签。”

        劝君行事且从容，鱼在深渊鹤在松。只甚两般都不就，因鱼无网鹤无弓。

        鱼在水里，鹤在松树上。两者在的地方不一样，又怎会同时得到呢？怕就怕，没有钩网捞不到鱼。没有造弓，也捉不到鹤。最后两手空空，想要的一个也得不到。

        阿燏解签文解的直摇头，这人不行呀。上次给他算了命二两四，贱中贱，便宜到家了。今儿抽签又是个下下签，这人命中带衰，自己可要离他远点，不能沾染上他的衰气。

        阿燏回忆着上次跟踪辉哥的路，左拐右拐。正犹豫不决之时，对面民宅里走出来两个人。定睛一看，阿燏双目炯炯，两眼发光。

        “哎呦，这不是沈家大少爷吗？”他抬高了声音，生怕方圆十里的人听不到。

        沈决明一听，脸色慌张。连忙捂住阿燏的嘴：“闭嘴，小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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