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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郊游


第26章

        早晨起来,天气还算不错,虽然零下五度,但好在阳光明媚,有点微风。周末我是喜欢宅在家里的人,雨桐也是。她不上班的时候,除了每天例行的跑步以外,多半也是在家呆着。养养花,养养鱼,看看剧,跟着菜谱学做菜。而郁榕她是一时都呆不住的人。泡吧,蹦迪,健身,逛街,跟着驴友到处跑。我还想,今年假期,怎么没出去转悠几天再回来。

        我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这是我们提前的约定,怕她爸妈看见。我正满嘴的泡沫,我开了门,郁榕背着巨大的登山包,上身冲锋衣,下身紧身裤。这样的装扮青春十足,又同时把她的长腿翘臀衬托出来。她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就开始收拾屋子。真败给你了,雨桐不在,你家又成猪窝了。我刷完牙,说,你别收拾了,等雨桐回来收拾。郁榕当没听见继续她的动作。我走过去,想去帮她,正好她站起身,一下子撞到我怀里,她身上的味道立马钻进我的鼻腔,身体立马有了反应。我们四目相对,足有三秒钟。郁榕走开了,我看着心烦,你赶紧收拾东西,再不走来不及了。自从我们那次肌肤之亲,郁榕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不拿它要挟我,也不提,对我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候。我的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可一见她就心思飘忽。

        收拾好东西,随便吃了口东西就出发了。我把车从车库开出来,郁榕惊呼,姐夫,啥时候换的新车,霸道呀。前两天刚换的。我淡淡地说。你是不是升职了?我点点头。升职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请客。我不升职还少请你了吗?

        什么职位?郁榕问我。技术部总经理,我们做项目,有项目奖金,今年收入还不错。

        不行,还得狠狠宰你一顿。

        行!我们的刘大美女,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我必定敞开钱包恭候。

        哈哈哈。

        车辆匀速地行驶着,墨绿低矮的山峦绵延起伏,公路也蜿蜒曲折,远方可以看到蓝色的海平面。我问郁榕,这个季节山上除了松树都是光秃秃,有什么好看的。她说,晚上的星空美极了,能让人内心安静。我打开音乐,是beyond的海阔天空。郁榕随着音乐哼唱着。她就像一只快乐的精灵,总能像瘟疫一样感染着其他人。

        海拔越来越高,路也越来越陡峭,而且多是急转的湾路,沿途也有零星的人和车辆上山下山。我们开到山半腰的停车场,已经有两辆车等在那里。看到我们来,都从车里出来了。京牌的霸道车出来的是两对男女,一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男的高大魁梧,女的个子很高很瘦。另一对是和郁榕年轻相仿的年轻男女,男的瘦高,习惯性的佝偻着腰,女的长得很漂亮,身材也不错。另外一辆7系宝马上下来一个同样和郁榕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长相清秀,戴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大家互相打招呼后,郁榕开始给我们互相介绍。霸道车里的是北京的驴友,三十岁左右的是一对夫妻,大刘和小敏,是收入不低的自由职业者;年轻男女都还是在校研究生,小庄和真真,他们都是学设计的;宝马车上的徐亮,本地人。对这个人,郁榕并没有过多仔细地介绍。但我从一下车,就注意到了徐亮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郁榕,满眼都是爱慕,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了。从他的做派和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个富二代。我们互相寒暄后,各自背起包准备向山顶走去。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唯独我。徐亮想去接郁榕的包,郁榕拒绝了,直接把包扔给我。

        我提议,前面不远处有酒店,是不是先订好房间。姐夫,你傻呀,他们是来看星星的,住酒店还看个什么劲?住帐篷,唉呀!我忘了告诉你了。

        啊!?我心呼,又中这丫头的计了。

        北京四人组都心照不宣地笑笑,徐亮面无表情,一直跟在郁榕的右后侧。路上大家聊着天,慢慢的熟识些了。

        你们这里空气真好?大刘抽紧着鼻翼,深吸了一口气。

        小敏接过话茬,多好呀,这地方,有山有海,空气还好,你看这天空,多蓝呀。两个人都是一口的京腔。能在山半腰盖几间房子,打口井,等老了来这住也不错。

        徐亮立马插话道,这里是自然保护区,是不可以的。徐亮说得是实话,可他的话加上他说话的语气,一下子扫了兴。大家都不说话了,郁榕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我赶忙缓和一下气氛,这周围的村子里有好多房子都是空置着的,现在的农村都只剩下老人了,年轻人不是出去打工了,就是搬到城里住了。想在这边住,可以在这租个民房,很便宜,再稍微改造下,花不了多少钱。这周边的村子有这样的外地人,周末或是节假日来住段时间。

        这样简单的交谈,却立马吸引了大家的兴趣,郁榕更是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这是这几年职场的摸爬滚打练就的,见人说人话。

        北京四人组一下子来了兴趣。大刘说,那感情好,林哥,你对这熟悉吗?到时帮我们介绍下。

        我倒不认识,不过我有朋友认识。我想到了金辛。

        租金大约能有多少钱?小庄问。

        也就三四千块钱,一年。不会很贵的。

        那是很便宜。他们都喜出望外。小庄,真真,你们觉得呢?小敏转头对小庄和真真说。

        可以呀,我们还做邻居,我们正愁没个地方找灵感。小庄说完,又转头问真真,老婆你说呢?

        可以呀。真真也很满意的样子。看样这对北京年轻人家境也都是十分殷实的,可他们的身上却没有徐亮身上那股自以为是的傲。而徐亮从头到尾几乎也插不上几句话。我想,他对于这种有些文艺的穷游本身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对郁榕有兴趣。

        这附近有个长寿村,90岁以上的老人有不少,百岁以上的也有几个。

        是吗?大家都感到震惊。那是跟空气有关吗?小敏问。

        不光空气,这里的水质也很好,泡茶绝对好,我们这很多城里人都来这拉水。

        那我走时也拉点,回去给老爷子泡茶喝。

        他们四个用相机走一路拍一路,拍风景,拍照留念。郁榕则一直调动着气氛,她的快乐,能感染到每个人,让这样的游览,更加充满乐趣。而徐亮则一会儿问大家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问大家其实是为了问郁榕,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郁榕对他似乎不反感,也不怎么喜欢。

        很快登上了山顶,剧烈的山风一下子就吹透了身上的汗。已经到了中午,大家都有些饿了。我提议,大家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下午往西去爬最高的那座峰,晚上可以在那扎营,那里看星星,角度最好。大家都答应着。郁榕说,姐夫,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知道还不少。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们找了一个背风且阳光充足的草地,小敏从背包里掏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大家都从自己的背囊里拿出各种吃的,扔到毯子上。大家坐到毯子上,开始一边吃一边聊天。大刘和真真都是健谈的人,他们俩主讲,小庄补充,小敏一面服务大家,一面插科打诨。郁榕则在一旁安静地做个听众,也只有这时她才是安静的。让人不得不喜欢这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她。他们这些年各自或搭伴去过很多地方,天南海北的,戈壁,草原,高原,人迹罕至的村落,偏远却美不胜收的山区,沿江河骑行,沿着海岸线自驾游……。这次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领略我们这山海一色的景色,这个威立在经济发达地区的壮阔。这里虽不如三山五岳如此壮美,也没有东南海域的波澜壮阔,但这里有亲密的风土人情,是道家文化的繁盛地。这也是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我对当地的文化和风土人情有些了解,和他们时不时有些互动。大家志趣相投,聊得很是畅快。只有徐亮一直插不上话,在旁边默默地给大家服务。我觉得这个小伙子虽然说话有些直,但温和善良。我想如果郁榕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想到这,心里突然莫名的不舒服。可郁榕对他始终不温不火,却不时地向我传递爱慕的眼神。

        真真很直爽,对于我和郁榕的关系充满好奇,便问,郁榕,你天天叫林哥姐夫,但看样子又不是真姐夫?到底什么关系你们?真真说出了大家内心的猜疑和好奇心。大家都对我们微妙的关系,能感受到,人熟悉了,就想探究一下。

        郁榕也没藏着掖着,就说出了实情,这是我前姐夫,我姐的前男友。郁榕表情诡异,笑容里都是微妙的内容。

        哦哦!明白,明白。大家都心领神会,跟着笑起来,也不再追问。这就是郁榕要达到的目的吗?我忙解释到,我独生子,一直都想有郁榕这样一个妹妹。

        多个妹妹,不是要有人跟你分家产?郁榕开玩笑道。

        那我也愿意。

        说完大家都哈哈笑起来。徐亮也跟着大家笑,可笑容里有太多的不情愿,忍耐,和满满的爱意。

        休息够了,大家继续出发。他们不停地拍照,近处,远处,俯瞰墨绿的山谷。冲着远处大声嘶吼,然后听山的回音。出来走走,面对大自然,把自己放空,远离尘嚣,远离尔虞我诈。那种感觉比天天酒局,比声色犬马,比升职加薪更让人心情舒畅。我沉醉其中的时候,雨桐的电话来了。

        干嘛呢,老公?我心想,被夹在人中间,前面是北京四人组,郁榕就在我旁边,后面是徐亮,这是什么复杂的几角关系。这时候也不能撒谎。我和郁榕,还有郁榕的驴友们在爬玉山呢?我重点强调了郁榕的驴友们。但雨桐还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哦。我赶忙问,你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我都挺好的,也都挺顺利的。听雨桐的声音,没有生气,我才放下心来。刚想表达思念之情,电话就被郁榕夺过去。

        让你老公当免费司机,你可不要不愿意呀。郁榕笑着开玩笑。

        我肯定不愿意呀,拿我老公当免费劳动力,你得付费。雨桐也笑着跟郁榕开玩笑。我在一旁听得真切。

        怎么地吧。郁榕耍起横来。

        不开玩笑了,你把电话给想哲。我赶紧抢回电话,和雨桐继续通话。

        还习惯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觉你喜欢蹬被子,别着凉感冒了,别喝那么多酒。郁榕一听,嗤之以鼻地走开了。

        我不理郁榕。雨桐的声音在某种程度是一剂良药,能驱赶我内心的蠢蠢欲动。

        知道了,我都挺好的,不用担心。你也是,少喝酒,也别让郁榕那丫头太疯了。这话一来关心她的好闺蜜,又是对我的警告。

        知道了。我们冲着电话各自给对方一个吻,又遭到郁榕的白眼。

        北京四人组都笑了,似乎也明白了我和郁榕现在的关系,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大家搭好帐篷后,夜晚就悄悄地降临了。白天还有阳光普照,没那么冷,到了晚上,温度一下子骤降到能冻到骨头里,这里又不能生火。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自己找这份洋罪。他们每个人倒是热情高涨,夸夜晚的空气的凛冽和清澈让他们心旷神怡,也不觉得冷。我心想,可能是习惯了。他们同样用相机记录着夜色。天气果然很给力,天空清澈极了,没有一丝云,满天的星斗瞬间镶满了天空。真好,太美了。他们赞叹着,手不停地按着快门。

        拍够了景色,几个人在大刘和小敏的大一点的帐篷里喝点小酒,继续畅聊人生。喝了酒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他们继续聊各自的经历,他么的的相识,相恋,还有他们对旅行的热爱,气氛十分融洽。宅男的我对于这些经历充满新鲜感,也又有些向往。听得入迷,才发现郁榕的身体正紧紧地挨着我。我挪了挪身体,郁榕也往旁边挪了一下。

        都凌晨两点了,大家有了困意,各自钻进自己的帐篷。郁榕直接说,姐夫,你住我帐篷就好了,我的大,徐亮听到郁榕这样说,脸立马变了颜色说,林哥,和我住就行,你一个女孩子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呀,他是我姐夫。以前我还和驴友一起挤过帐篷呢?郁榕的话一说完,徐亮那一脸绝望又无可反驳的神情。

        姐夫,走吧,又不能吃了你,你是得有多封建呀!说着郁榕拉了我一把。我半推半就地进了帐篷说,我睡睡袋,你盖那条毛毯,中间放个包,瞧你吓得那样。说完郁榕跳进睡袋,咕涌着身体,就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郁榕跟我道了晚安,然后闭上眼睛。郁榕睡觉总是静静的,匀称地呼吸着,长长的睫毛不时地跳动着。她大概率是睡着了,一动不动。我却睡不着,脑子里不时出现那晚的情景。我努力不去想,尽量去想和雨桐的平凡日子,可郁榕的音容还是会出现在我眼前。

        我静静地躺在那里,很困,却睡不着。周围是沉沉的黑夜,很安静,偶尔有风吹起落叶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开始做梦。我在黑暗中寻找,急促的呼吸声,心脏咚咚的跳动声,不知找什么,却很急躁,也很盲目。远处出现一个身影,我喊,声音却被狂风吞没。那个身影转过身,是雨桐,她喊着我的名字,她面无表情,也不答应。我急了,用力地吼,一转眼是郁榕笑容满面,正叫着我名字,朝我走来。梦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手表,才过去一个小时左右。已经睡不着了,我紧缩一下身体,又拉了拉毯子。想想似乎,我都没陪雨桐这样做过她一件事,而此刻我却陪着郁榕“享受快乐”。

        郁榕突然睁开了眼睛,面露痛苦的样子,姐夫,我难受?我立马紧张起来问,怎么了?我凑过去,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额头滚烫。郁榕你发烧了?紧接着,郁榕开始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涨红了她的脸。姐夫,我冷。白天还是那个精神满满的灵动少女,此刻满脸病容,像个受伤的孩子。

        我把毯子盖在郁榕身上,紧紧把她包裹起来。郁榕还是冷得颤抖起来。我也不顾男女有别了,我钻进毯子抱住郁榕,郁榕也转过身紧紧地抱住我。郁榕的咳嗽越来越激烈,身体也越来越烫。郁榕起来,马上送你去医院。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郁榕很顺从地从睡袋里往外爬,我扶郁榕起来,背起郁榕就往外走。其他人都睡熟了,不好打扰他们,给他们发了信息。旁边的徐亮被惊动起来,我想他多半是一夜没睡,自己喜欢女孩子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心里那是什么滋味,就像我当初怀疑雨桐一样的内心煎熬。

        我和徐亮换着背郁榕,有时也扶着她走一段。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一路山路把我们两个大男人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停车的地方,一路超速快奔,好不容易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一检查,急性肺炎。又一通折腾,才有了床位,输上了液,郁榕催着徐亮回去。徐亮不肯回去,郁榕就耍脾气。我知道此刻的郁榕只想她的身边只有我。我说,小徐,要不你先回去,我给他们发了信息,让他们捎着咱们的装备,你去拉过来。他同意了,依依不舍地走了。徐亮走后没多久,大刘的电话就打来了。林哥,郁榕不要紧吧。

        不要紧,正输液呢。

        装备我给你们送过去?我们临时有急事,得回去了。大刘不是曲里拐弯的人,说话很直。

        徐亮过去拉,你们找个地方碰下头,让他拉回来就行。你看,本来是今晚上想请你们吃顿饭,可郁榕…。

        下次吧,有机会的。

        那你们一路顺风,慢点开车。

        好的。我挂了电话,转头看到郁榕正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你那么对人家小徐,不太好吧,小伙子挺好的。我温柔地说。

        姐夫,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好好,那你睡会。说着,我扯了一下郁榕的被子,看着郁榕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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